寒冉童从此失踪了,任何人也找不到她,她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的状态,在她和应荣严快要结婚的节骨眼上她失踪,应荣严疯了似的找她,想起最后一次见寒冉童,寒冉童接了米洋的一通电话,他没多想,就直奔米氏集团,不顾秘书的阻拦冲进了米洋的办公室。
米洋面窗而立,望着窗外的天空失神,听到身后有动静才转过身来,见是应荣严,倒也不觉得奇怪,他冲秘书挥了下手,示意她出去。
秘书没多言,乖乖地退出办公室,顺带着将门带上。
应荣严急切不已,没跟他拐弯末角,直言问道:“寒冉童在哪?”
米洋看着她,微勾唇角,笑容略带邪魅。“你的女人为何要问我。”
盯着米洋那双狭长的眸子,应荣严已十分确定他知道寒冉童的下落,只是嘴上强硬不说。
“她在哪?”他又问。
米洋走到他面前,敛了脸上的笑,盯住他的眼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知道。”
“你最好马上告诉我。”
“你听不懂人话?”米洋有些烦燥了,原本整日担忧寒冉童的病情已让他心力交瘁,此时应荣严一闹,他更加郁结。
那天他见了寒冉童之后,就把寒冉童接到了自己在郊区的一幢别墅里,寒冉童不想再见应荣严,他只能带她远离市区,他料到应荣严有一天要找上他,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才过去了两天而已。
“她在哪!”
米洋目光一转,几步走到真皮沙发前坐下,修长的双腿惬意交叠,同时,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点燃,默然地抽着。
他从不抽烟,这一点应荣严是知道的。
青灰色的烟雾在他的手指间缭绕不去,在他周身蒙上一层淡淡的云雾,为他高贵的气质又频添了几分神秘。
应荣严耐着性子,他看着米洋,追问:“她到底在哪?”
米洋叹息一声,他实在也耐不住应荣严这么纠缠,索性问道:“你怎么确定我知道她在哪。”
“我就是确定。”
之后,两人沉默了。
说不上是软磨硬泡,但应荣严却赖在他的办公室不走了,他没办法,想到寒冉童越发憔翠的模样,他心软了,最终答应带应荣严去见她。
应荣严的出现让寒冉童大惊失色,她所在的别墅位于郊区,这两日也只有米洋来过,除此之外就是米洋为她请的一个二十四小时的看护,两人来的时候,看护正巧不在,她去医院取吗啡片,那是专用于晚期癌症患者服用的止疼药物。
和应荣严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寒冉童垂着头沉默着。
米洋没打扰他们,直接上了二楼进了书房。
两人坐着,片刻的沉寂之后,应荣严率先开了口。
“不回家在这里干什么?”
寒冉童轻笑一声,她没有抬眸与应荣严对视,但她能感觉到应荣严那灼灼的目光始终定在她的身上。
她的笑让应荣严蹙眉。
“笑是什么意思?”他凉薄的开口,他没料到他爱的女人有一天会故意躲着他,而他却在另一个男人的住处找到了她,这是何等的讽刺。
寒冉童放空了自己的大脑,她不敢胡思乱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趁着这个机会跟应荣严彻底说拜拜!
与其让应荣严知道真相,不如就早断了他们的关系,长痛不如短痛,有一天他会忘了她,重新开始他的生活。
“你知道女人通常在婚前都会出现焦虑症吗?”她轻问,依然低着头。
她坐得很端正,两手交握放在腿上,没有什么小动作,只是静静地坐着,整个人的气质看上去都高冷了许多,莫名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应荣严用力一咬牙,腮帮子鼓了起来。
寒冉童接着说下去,用她那淡漠到近乎冷酷的声音:“我们还是算了吧,我突然不想跟你结婚了,我怕……怕这不是我想要的幸福。”
她的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以应荣严的聪明才智怎会听不懂,但他不明白,他们好好的,为何她突然之间就玩起了失踪,还拒绝结婚。
他的身子已经整个僵住,盯着她的目光也慢慢地暗沉下去。
“看着我的眼睛,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他冷言,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容商量的命令口吻。
寒冉童咽了咽嗓子,深吸了一口气,确定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才抬起头来朝他看了过去,一字一句地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们还是算了吧!我不想跟你结婚。”
此时此刻,她的脑中什么也没想,这让应荣严觉察不出她是在说谎,反而因此更加相信了她的话。
他难以置信,他觉得自己听到了这世上最残忍的一句话,偏偏这话是他最爱的女人说的。
看到应荣严眼中渐渐泛起的晶莹,寒冉童心中一痛,她快速收回了视线,起身朝厨房的方向走去,等她泡好了茶再出来时,客厅的沙发上已经没有了应荣严的踪影。
伪装顷刻之间就彻底崩塌了,她掩面而哭,手中那杯刚沏的热茶烫了手她也没有觉察到。
一句话!她仅仅用了一句话就让应荣严从她的世界走出去了?
他竟然是这么好打发的人?
因为害怕见他,寒冉童无奈之下躲到了这里,如果料到这样直白的一句话就能让应荣严断了跟她结婚的念想,她就不会这么麻烦地搬到这里来住了。
透过书房的窗,看到应荣严驾车离去,米洋立刻掉头跑下楼。
看见寒冉童哭得梨花带雨,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手掌已经烫得发红,他赶紧上前将她手中的茶杯接过放回了厨房。
看着寒冉童不断流下的眼泪,米洋知道他这次带应荣严过来,一定会让寒冉童哭成这样,可是他总不能一直瞒着应荣严,寒冉童更不能一直像现在这样躲躲藏藏,她总有一天要面对应荣严。
不管寒冉童和应荣严最后的结果如何,米洋确实不想再当他们之间的那个恶人了。
寒冉童的情绪平复下来之后,就立刻收拾行李准备回家,有些后事她还需要去处理一些,至少要给小哈找个好人家。
见她在房间里收拾衣物,米洋知道她要走了。
“在这里安心住着吧!你现在的身体一个人住太不安全了。”他苦口婆心,可寒冉童去意已决,他说什么也是徒劳。
开车送寒冉童回家的路上,两人相继无言,寒冉童时不时地就偷偷地抹眼睛,米洋只能装作没看见。
把她送到楼下,他帮她提箱子想亲自送她上楼,可她却把箱子抢过对他说:“我自己上去就行,这两天实在是麻烦你了。”
她很客气,她越是这样米洋越觉得和她生分,他怕自己离寒冉童的距离越来越远,更怕她从此拒他于千里之外。
每次一想到寒冉童命不久矣,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一般的痛,明知道她不入院治疗病情会一天一天恶化下去,而他却无力劝动她。
“听我的话,跟我去美国吧!”米洋劝道,哪怕是能延长寒冉童一天的寿命,他也愿意,对寒冉童来说这不是奢侈,只要她配合治疗,她的寿命可以延长,若再保持良好的心态,她的病情便不会这么加剧的恶化下去。
然而寒冉童却没有那个心思,去美国治疗的费用是她想都不敢想的,米洋跟她非亲非故,她实在不想欠他的,这次的事情米洋已经帮了她很多,她不想再麻烦他。
“真的谢谢你,你回去吧,我上楼了。”
她提着箱子转身,一步都还没迈出去,腰间就环上来一双有力的手臂,米洋从背后用力地抱住她,好似她下一秒就要灰飞烟灭似的,将她整个人禁锢地死死的。
“米洋……”
“就一会,让我抱一抱你。”他说,声音那样轻,那样无力,让她莫名心痛难耐。
死亡其实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离开这些爱她的人。
她没有动,任由米洋紧紧地抱着她,可这一幕却被开着车驶进小区的应荣严撞了个正着。
虽然仅仅只是看到了他们的背影,可他怎会认错他们?
离开米洋的别墅之后,应荣严回家收拾了行李,路过咖啡厅时顺便把小哈接了回来,他打算和小哈在家里一起等寒冉童回来,就算寒冉童现在不想结婚,他可以等,等到她的婚前焦虑症过了,他们再考虑结婚也不迟,可他没想过会撞上这么一幕。
寒冉童不在的这两天,小哈一直被留在咖啡店里,店里的员工负责给它喂食,带它散步,应荣严一直忙着到处找寒冉童,他甚至报了警,今天终于决定把小哈接回来了,可结果却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
小哈的叫声把失神的应荣严拉回到了现实中来,他看着小哈,见它一边挠门,一边冲着寒冉童所站的方向狂叫,他才伸手打开了副驾的车门。门一开,小哈就疯了似地跳下去,直奔寒冉童跑去,它一边跑一边叫,像是和寒冉童分别很久似的激动地摇着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