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到来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而她,两眼直直地盯着应荣严,直奔他走过去,那一刻,明明应荣严离她越来越近,可她却觉得他们离得越来越远了。
应荣严把咖啡杯放在桌上,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正要招呼大家继续会议,可刚一抬眸就见寒冉童大步朝他走了过来,他先是一怔,随即笑了起来。
在公司,应荣严从不曾露出过这样的笑容,大家看得呆住,可更令他们震惊的是寒冉童走到应荣严面前二话不说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包括应荣严在内。
之前时时刻刻盼着寒冉童过来,哪知她今天拖着病怏怏的身体就来了。
应荣严感觉寒冉童把他抱得很紧,他沉沉地笑出声,目光在大厅里环了一圈,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们,他解释说:“我未婚妻。”
大家了然地点头,有些人还跟着起哄。
他笑着拍拍寒冉童的背,低声轻语:“今天怎么这么热情?”
寒冉童觉得心口快要撕裂了,不知道自己还能像这样抱着应荣严多久,她难以自持,肆无忌惮地哭起来。
应荣严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好好的,怎么哭了?他认识的寒冉童哪是这么爱哭的人?
寒冉童的哭声响彻整个公司大厅,之前起哄的几个人不作声了,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这个埋在应荣严怀里哭得泣不成声的女人。
应荣严敛了脸上的笑容,感觉到怀里的人在不停地颤抖,他心头一痛,他轻轻地把寒冉童扶到椅子上坐下,蹲在她面前伸手擦着她脸上的泪。
此时此刻,他根本顾不上公司里那些人的诧异眼光。
“出什么事了?”他看着她,满眼都是心疼。
寒冉童却咬着牙拼命摇头,她不敢想自己的病,她知道她脑子里想什么,只要应荣严看着她的眼睛就能知道,她现在可真恨应荣严的读心术,她想要隐瞒都要小心翼翼。
“没事,就是太高兴了。”
应荣严不信,他诧异他从寒冉童的眼睛中竟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但是他百分之百肯定寒冉童并不是因为高兴才哭,她的眼神那么悲伤,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加重了语气。
寒冉童还是坚持说自己是太高兴,所以情绪有些激动。
她来得这么突然,情绪的波动也这么大,应荣严无法专心工作,只好把会议延后先送寒冉童回家,路上,寒冉童的手机一直在响,应荣严看她一眼,见她怔怔地看着车窗外发呆,他提醒她说:“你不接电话吗?”
“啊?”寒冉童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在响。
她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但她对这个号码并不陌生,这是医院的座机号,她按了挂机键,没过几分钟手机又响了起来,仍然是医院打来的。
应荣严把车子停在路边,狐疑地看着她。
“谁的电话,你怎么不接?”
寒冉童不自然地笑笑,“推销保险的。”
话音刚落,手机又响起。
寒冉童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来电显示,应荣严已经一把将手机夺了过去,他盯住来电显示看了一会儿,直接把手机递给她,脸色也突然暗沉下去。
寒冉童胆颤心惊地接过手机,发现来电显示是米洋,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瞥了一眼应荣严,才把电话接起来,刚‘喂’了一声,电话那头的米洋就追问道:“你在哪?我有急事要找你,非常急。”他的语气听上去的确很急切,寒冉童想了想,说:“我在回家的路上。”
“那我去你家找你。”
“好。”
挂了电话,寒冉童冲应荣严笑笑,“他说有急事找我。”
应荣严没说话,但他觉察出今天的寒冉童有点怪,好像有心事,问她她不说,他自己也看不出她有什么心事,这可急坏了他,莫非是他的读心术不灵了?
他朝窗外瞟去,两眼盯着一个穿着非常嘻哈的年轻人的眼睛,听到那人脑中在想:“我到底该不该把那个吉它买下来,那把吉它实在太贵了……”
他可以听到别人心里的声音,可是为什么听不到寒冉童心里的声音?
叹口气,他收回视线,看着副驾的寒冉童说:“你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寒冉童目光闪躲,她强制自己此时此刻什么都不要想。
“没有。”顿了一会儿,她说:“我累了,送我回家。”
应荣严没再追问,发动了车子把她送了回去。
寒冉童没让他上楼,自己回去了。
她不能跟应荣严有太多目光接触的机会,总有一天她会露馅,骗别人行,但是想骗过应荣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站在窗前,发现应荣严的车在小区楼下停留了一会儿才开走。
应荣严走后没多久,米洋的车子就拐进小区里来,她去把门开了一条缝,在沙发上坐下来等着米洋。
米洋有急事找她,而她也有些事情需要米洋的帮助。
几分钟之后,米洋来了,进了门,他顺手把门关好,看到坐在沙发上面色沉郁的寒冉童,他怔了怔。
今天,他突然接到米菲的电话,米菲得了重感冒,在去医院拿药的时候遇上了寒冉童,不过寒冉童并没有看见她,见寒冉童红着双眼从一个医生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她很是诧异,但她当时并没有多想,本想离开,一个小护士突然叫住了她。
那小护士见米菲一直盯着寒冉童看,似乎认识,随口问了一句才知道她们果然认识。
之后,米菲从小护士那里得知寒冉童的病情,为了确认她找到徐医生,从徐医生那里了解了祥细的情况,她几乎吓傻,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把这事告诉给了米洋,而米洋想起那天送寒冉童去诊所时寒冉童的情况,心里实在担心她,这不就立刻赶了过来。
他已经联系上了美国治疗癌症方面最好的专家,只要寒冉童愿意,他随时可以带她出国医冶,但是就目前国内外的医疗水准,胆囊癌还没有确切的治疗办法,也只能通过治疗来延长寿命罢了。
走到寒冉童面前站定,米洋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想起自己为了袒护米菲而做出的那些伤害寒冉童的事情,他追悔莫及。
他在她面前蹲下来,轻轻地握住她的手,看着她通红的双眼,他心里很不好受。
“我都知道了,让我帮你。”他说。
寒冉童狐疑地看着他,不太明白他的话,“你知道什么了?”她问。
米洋沉默片刻,低声说:“你的病情。”
她愣住。
“跟我去美国,我找了最好的医疗团队,我一定会救你,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花多少钱,我都会想办法救你……”他居然是在垦求寒冉童。
寒冉童深吸一口气,眼泪又流了出来。
她知道米洋有的是钱,但是她的情况徐医生已经说的很清楚,她只能依靠治疗来延缓癌症恶化起到延长寿命的作用而已,反正都要死,受那些罪干什么?无论是化疗还是放化疗都有毒副作用,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承受。
“这一次你就听我的,跟我去美国,行不行?”米洋抓着她手的力道加重,寒冉童感觉到他的双手在颤抖,心头微微一沉。
她伸手拍拍米洋的肩膀,挤出一丝笑来,无比艰涩地说:“不用了。”
她不想麻烦任何人,她甚至想自生自灭。
“你不是要和应荣严结婚吗?不把病治好,你怎么跟他结婚?”米洋看着她,眼中闪着泪光,寒冉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目光朝窗户的方向望过去。
外面的天很蓝,晴空万里,可她的世界却是一片灰暗。
“治不好,就不结了。”她淡淡地说,看似平静说出来的话,可米洋知道她一定是痛不欲生的。
“让我帮你,好不好?”他紧紧抓着她的手,歇斯底里地垦求。
她收回视线,发现米洋竟已泪流满面,她心里很痛,她从来也没见过米洋表现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在任何人面前,他向来都是高高在上,傲娇而不可一世的。
她心里一片柔软,看着在她面前卸下一切伪装的米洋几乎软成了一滩水,她抬手拭掉他眼角的泪,轻轻地揽过他的头紧紧抱住,米洋的脸颊整个贴在她的小腹上,也紧紧地抱住她。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她轻声安抚他说。
米洋的心脏有这一刻被巨烈地撕扯,痛到难以呼吸,她都已经这样了,竟还在安慰他……
寒冉童不想去美国,她一个早晚都要死的人,就算米洋带她去美国治疗也不过是浪费他的时间罢了,她不能那么自私,她也不能和应荣严结婚了,幸好,他们还没有去民政局领证,幸好,婚礼还没有办,要不,她就耽误了应荣严一辈子。
她决定不再见应荣严,她没有勇气再见他,她怕自己会被他那双犀利的眸子看穿,她请求米洋不要把她的事情说出去,目前就米洋和米菲两人清楚她的病情,她不希望再有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