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瞅了瞅言隽,试探着问道:“言隽,你能认得我是谁吗?”
言隽低头,看了看怀里一袋兔子,又看了看她,道:“你是小兔子姐姐。”
岑今:“……”
神他妈的小兔子姐姐。
而且你管我叫姐姐,你不会觉得怪吗小哥哥。
公交车终于来了。
岑今拽着言隽往车上走。
北平的公交大概只有到了晚上的时候才会稍微空一点,但是那也只是过道里没有站着的乘客而已,岑今将自己的卡在刷了两次发现钱不够了,又连忙从口袋里找零钱,最后在司机大叔略微不耐烦的目光里扯着言隽一路走到了车尾,只有最后那一排座位是空的。
这个时候言隽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然而手机的主人坐着一动不动。
岑今从他外衣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古月,连忙接起来叫了一声“学姐”。
学姐有些懵逼:“……这不是言隽的电话号?”
岑今看了一眼身边端直坐立的言隽同学,心虚的解释:“我们在公交上,他提着东西,没手接电话……”
学姐问:“公交上?快回来了吧?”
岑今道:“可能还得一阵,公交慢。”
学姐似乎长舒了一口气:“没事,你们回来给我发个短信啊,注意安全。”
“好的。”
岑今挂了电话,正准备将手机还给言隽时,眼睛一瞥发现手机的锁屏壁纸竟然是一只灰白相间的小奶猫,乌溜溜湿漉漉的黑眼睛,能把人心都萌化了。
她鬼使神差的问:“你喜欢小猫?”
言隽咕哝:“我喜欢小兔子,又白又圆的那种。”
岑今:“……”
小哥哥你很厉害啊。
她将手机放回言隽外衣口袋里,又听见他道:“那是言殊的猫。”
岑今黑人问号脸:“言殊是谁?”
“我弟弟……他有一只猫,是我小姨送的,但是我没有小兔子。”
天可怜见的,弟弟有猫哥哥没有兔子,真是比白毛女窦娥冤还让人伤心的一个故事啊。
岑今觉得明年言隽过生日的时候自己可以送他一条兔子。
哪知喝醉了很乖的言隽忽然伸出手捂住了她的脸。
岑今:“……”
他的手指修长,一双手拢在她脸上几乎将她整个脸都包含了进去,就像捧了一个面团子。
“我警告你放开啊——”
言隽恍若未闻,将她的脸揉成了一张大饼子。
岑今龇牙咧嘴目眦尽裂的道:“你你你你你松开!”
言隽的手指在她下巴上轻柔的挠了几下,就像是脑一只小猫:“乖啊。”
说完低头用自己的下巴在岑今头顶蹭了几下。
岑今脸色爆红,欲哭无泪:“……我他妈不是你的兔子啊我的哥!”
言隽又在她后劲上挠了几下,挠了岑今满身的鸡皮疙瘩,并且打了一个冷战。
一直到公交到站了,言隽才把她松开,岑今被他箍着一路,脸红了一路,并且满头大汗,就像是大太阳底下跑了八百米。
这个时候公交站台上已经空无一人,深夜清朗的风忽然而来忽然而去,吹得人一个透心凉。
岑今手心里的汗依旧未干。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板着脸转头道:“赶紧走,再不回去学校大门该关了!”
言隽跟上来,但是并没有显得多着急。
岑今故意加快了速度,然而言隽依旧看上去不忙不急。
岑今:“……”
好气哦自己腿这么短。
学校大门十一点关,他们刚好赶在保安大叔关门前两分钟抵达,保安一脸“现在的大学生小年轻都怎么了夜不归宿真是让人痛心疾首”的表情,岑今蜜汁心虚,拽着言隽抡起短腿儿跑进了校园。
幸亏学校不抠门,不论是中路大道还是偏僻小道上都安装了路灯,并且这个时候即使没有人了路灯也亮着,不然岑今觉得自己说不定在校园里也找不到回寝室的路。
但是走了一段她忽然愁的不行的停了下来。
灯亮着她也找不到言隽的寝室啊,她并不知道言隽住在几号楼。
言隽像个尾巴一样乖乖的跟着她走,一言不发,她停下来他也停下来。
“言隽啊……”岑今愁苦的道,“你还记得怎么回你们宿舍不?”
言隽严肃摇头:“不记得。”
岑今越发的愁了:“这可咋整啊……”
她忽然又灵机一动,忽然想起之前辩论队好像登记过个人的资料,因为登记表后来是她排的版,所有她手里应该会有一份,但是就是不知道还在不在……
她立即掏出手机打开邮箱开始查找。
幸好还在。
她将文件下载下来,找到言隽找出来,确定他站在东区32号公寓之后关了手机,走了两步她又停了。
就算是她知道了他住在32号楼,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走啊……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路痴的深深恶意。
她在原地磨蹭了很一阵子,眼见着寝室楼都要关门了,她只好凭着印象带着言隽摸瞎往前找。
东区她去过,因为实验楼就在那边,但是问题是她去的是教学区,生活区她根本就没去过,这真是太难为她了。
一直找了二十分钟,半路又问了一个保安才终于成功的抵达了32号寝室楼下,岑今欲哭无泪,并且长舒了一口气,简直要命,夭寿!
她将自己肩膀上装着言隽生日礼物的双肩包递给他:“你先拿着吧,等有时间了在还给我。”
言隽“嗯”了一声接了过去。
岑今又道:“上楼看着点,别眼花把自己摔了……”
她说着看了一眼言隽的大高个儿,这个高的人要是从楼梯上的滚下来一定是个悲剧,这么帅的脸要是摔了那简直是人间惨剧。
言隽继续“嗯”了一声。
岑今想了想又道:“回去看看要是有酸奶的话就喝点,可以醒酒,喝了赶紧睡觉。”
言隽:“好。”
岑今满意点头,满意完了才反应过来,黑着脸自言自语:“靠之,我又不是你妈,也不是你媳妇儿,管这么多干什么……”
看见言隽站在原地依旧没有动,岑今皱眉:“赶紧上去啊,在这杵着干嘛?”
言隽却将手里的袋子递过来:“你的小兔子。”
岑今:“……大兄弟你记性这么好咋就记不住自己住哪呢?”
但是她还是将那一袋兔子接了过来。
然而言隽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岑今:“你咋还不走啊?”
言隽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显得有点委屈巴巴:“你分我一个小兔子好吗?”
岑今:“……”
讲道理这个时候要是有一道雷劈下来把她劈死她也能瞑目。
她扶额,无奈的掏出一个兔子塞在言隽手上:“好好好分你一个分你一个!行了吧!”
兔子塞给他,他却反手抓住岑今的手腕,轻轻一带就将她揽在了自己怀里。
她僵住,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歪在他身上,脸贴着他的胸口,脊背却诡异的拱起来,因为两个人中间还隔着一袋兔子。
言隽的手还搁在她腰上,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敏感而清晰的感受到他手掌的脉络和温度,如此……清晰。
岑今听见他轻声道:“你好乖,抱你一下哦。”
那声音也如清风,或者一根轻羽,无孔不入的从她穿过她的耳膜,撩的她血液都不平静起来。
她一把推开了言隽。
两眼望天声音急促:“快上去赶紧走寝室楼要关门了我也要回去了再见!”
说完立即转身,逃也似的奔了,惶惶如有狼追逐之。
一直跑出去很长一段距离,她才喘着气停下,按住自己怦然跳动的心脏,望着漆黑迷蒙的天幕半分钟,见四周无人,才捂着自己的脸哀声嚎叫:“啊啊啊啊不娶何撩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