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叶顷年老脸笑得皱做一团,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口中喃喃:“总之这些也不能落下,不娶十个也得选八个吧,爷爷就指着你开枝散叶,多生两个重孙子出来呢,最好能生上一窝,别像你爹爹这样,就宝贝这么一个。”
天依简直连找根面条去上吊的心都有了,一窝?你当我是母猪不成?
门外知道内情的琴棋书画早就笑得东倒西歪,偏偏又不好笑出声来,只能捂着肚子脸红脖子粗,一个劲的憋笑,可怜的公子啊,居然被逼着娶女人,这女人和女人能生得出来什么东西?她们才疏学浅,倒真想见识见识。。。
最后还算画儿有点良心,重重咳嗽了一声,大声叫道:“公子,花公子来了,就在梅园等着呢!”
“爹爹,爷爷你们先看着吧,我去见客!”大汗淋漓的天依落荒而逃,身影一闪,就再也没有了影子。
叶顷年不由得感叹连连:“我孙儿真是个天才,武功又有精进了!身法明显比昨日快得多呀!”
琴棋书画已经笑得抽了。。。
天依窜出了屋子这才松了口气,真没想到京城的女性这么疯狂,自己不过才露了一回本事便闹出这么大乱子来,好在这些事情奶奶和娘亲会找理由帮她摆平,只是照这个情势看,只怕那二位要有一番辛苦。
转过庭庭院院来到王府西侧,天依遥遥地便瞧见花梦影色泽素雅的青衣,绝色的清俊男子坐于梅林之中,十指抚琴,叮咚悦耳,那曲子里却杂着一股说不出的悲伤怆然,催人泪下。
远远地,天依心头不禁一痛,那个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似乎又瘦了少许,宽大的青衣被风一吹,劲瘦修长的身形便被勾勒出来,明明那样的俊美,却隐隐透着凄凉的味道。
闻曲读心,这些天,他的心里必然是不好过的,是在煎熬的,纵然背负着家族的包袱,一直到最后,他也在为她担心,唯恐她受伤,这样一颗真心,天依如何看不到?
一步一步走过去,花梦影却似浑然未觉,直到天依在他身前站定,方才抬起俊颜,朗然一笑:“依儿。。。”
绝美的笑容刺伤了眼睛,天依怔了怔,点点头,默许了他如此称呼,问道:“梦影哥哥,你是来同我道别的么?”
“上官家的事情了了,我和箫是时候回山了,依儿,不要与我生分了,好么?”青色的衣袖一挥,扫过身侧的大石,花梦影淡淡笑着示意,天依心中蓦地一暖,活泼地跳到他身边坐下,两个人影坐在大石头上,靠在一起,一如数天前的亲密。
暗处的某人开始蠢蠢欲动。
“梦影哥哥,我从没有把你和箫哥哥当成敌人过,从没有!”天依抬起头一笑,黑色的大眼睛里漾着真诚,那是只有在真正信任的人面前才会有的神情。
“你们的维护我看的到,你们的爱惜我感觉得到,天依或许是个无情人,却不是绝情者,天依只是想尽力保护我所重视的人,不择一切手段,而梦影哥哥和箫哥哥,也是天依重视的人。”
“我明白,你的处境我们都懂,也从未怪你。”花梦影轻笑颔首,傻丫头啊,难道我们就感觉不到么?你说我们对你好,却不知,你对我们也是同样的以身相护,温柔爱惜。
为了我们你方才会曝露了暗中势力,只因要替我们包揽罪名,为了我们,你才会没有对付上三宗的这些人,否则凭你的狠辣手段,来帝京几个,你都有办法让他们走不出去,不是么?
她灵动的黑眸,白皙的肌肤,绝美的面庞,越看越美,花梦影不觉失了神,温柔地替天依将一缕缕黑发拢到耳后,暗自神伤。世事难料,有时候真的是天意弄人,不久的将来,他是否还会记得这份感情?
他深深地看着天依,像是要将她整个儿印在脑中,印到心里,永远永远都不要忘记,这个让他心绕魂牵的人。
扯出一个美好的笑容,花梦影突地道:“依儿,再陪我唱一曲吧?”
话音一落,不待天依说话,仿佛怕她不答应似的,花梦影修长的十指下,已奏出了极为优美的旋律,天依怔了怔,这首歌,正是那首她曾教过他的歌曲之一。
清幽动人的曲调中充满了惆怅无奈,淡淡的伤感瞬间席卷了整个梅林,枝头的鸟儿方一飞起又转而落下,连悄然飘下的落叶似乎都带了悲伤地色彩,天依暗惊,花梦影的琴曲似乎又有了精进,又或者是,因为为她而奏方才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将自己的心情全部挥洒?
缓缓闭上眼睛,天依溶入了这片梅园,陷入这首曲子之中,不由自主便深吸一口气,扬声清歌。
“三生石上缘,是夜吟蹉跎,泪碎了你,醉了我,又纷然如昨。”男子的声音清爽而极富磁性,突然插入其中,分毫不觉突兀,花梦影同样紧紧闭着清明的双眸,好像与手中古琴化作了一体。
那是何等动听的音乐,连暗处的少秋也陷入了这意境之中,沉醉于曲子里,甚至没有注意这是一首情歌。
“一滴泪将你我紧包裹,千年后凝成琥珀,一滴泪允诺却记忆斑驳,幻化了多少错,不相信泪水冲断你我,心已被泪灼热,刹那间黑夜缓缓流过,一滴泪融化我,泪陨落,心寂寞。。”
两人清越的声音渐渐交融到一块儿,在天地之中四处回响,淡漠孤寂的情绪包裹住这片院落,群鸟哀鸣,百花失色,春水无波,万物似乎都感受到了这言语难以表达的伤感,显得一片寂静,时间仿佛已然静止。
一根琴弦“嗡!”地一声,骤然断裂,“啪!”地一声弹在男子修长的手指上,花梦影却似毫无感觉,只是淡淡地睁开了双眼。
绝美的青衣男子定定看着眼前的人儿,任何话也不能说出他此时的心情,温热又转瞬冰凉的液体溢出清眸缓缓滑下脸庞,一滴清泪,悄然落下,转眼化作天依白色锦衣上的一片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