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席总走到秘书办，看到空落落的秘书座位，太阳穴就是一跳：“苏秘书又在西尔维诺那儿办公？”
    接手苏秘书工作的秘书小蔡飞快冒出：“是的小席总。公司内业务交给我了。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企划相关事情可以直接视频她，她能远程办公解决。”
    习惯了远程办公后，很多事情处理起来还挺方便。
    小席总：“……”
    小蔡见着小席总脸上复杂，想起一个事来：“对了，苏秘书说您上次想要联系一些合适的供应商。她把名单先给了我们，我这边给您一份。”
    小席总：“哦。”
    有了这份名单，这下他也待不了多久公司，得出去见供应商了。苏秘书工作起来真是太可怕了。
    可怕的苏秘书这会儿确实在西尔维诺那儿。
    柴颂习惯了苏晓白到工作室来，时不时会冒出来找她帮忙处理点西尔维诺的事。今天他又顶着换了个颜色的脑袋和苏晓白聊正经事。
    聊正经事不能打扰到西尔维诺，柴颂和苏晓白就在门口聊。
    柴颂手里拿着文件档，翻给苏晓白看进程：“工作室最近的情况是这样。再版的《一年蓬》销量很好，有好几家想要一些小版权，比如说有声读物、广播剧之类的。”
    这些小版权收益不高，柴颂这边都不谈买断，只谈分成。
    柴颂聊着聊着，忽然转了话题，小声问苏晓白：“苏小姐，西尔老师在写新文了。您有没有看写的是什么？”
    苏晓白哪里有空看。她都快忙成陀螺了，一有空就选择放空大脑或者陷入睡眠。
    她摇头：“我只知道有个刽子手。”
    柴颂眨眨眼：“那是男主？”
    苏晓白：“不，是路人甲。”
    柴颂问了个寂寞：“我身为助手，竟然连提早知道剧情的机会都没有。”
    苏晓白拍了拍柴颂：“放心，我身为枕边人，也没有机会提早知道剧情。”
    两个人还说催更呢，催了个寂寞，都没得看。西尔维诺不会给柴颂看，不介意给苏晓白看，但苏晓白根本没空。
    柴颂只能问：“那你知道现在写到哪里了么？要计划写多长？”
    苏晓白小声：“我帮你去问问？”她当真是一无所知。
    柴颂恨其不争气：“别人都在外头羡慕你，说你可以最早看到文。结果呢，你一问三不知，要你何用！”
    苏晓白又不是狂热粉。她对看西尔维诺的文有兴趣，也仅仅在于必然会看他的每一部作品。早看晚看都一样。她寻思着柴颂这个能进家门的助手也没好到哪里去：“你难道有用？”
    不和大家一样看不到。
    两人在门口互相嫌弃了一番，最终苏晓白带着任务去看西尔维诺的写文进度。
    她一进门，西尔维诺就抬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看向他面前的电脑。他不在码字，挪动着鼠标，似乎在看点什么资料。
    苏晓白走到西尔维诺边上，看了一下电脑屏幕。
    屏幕上是一本文献资料的截图。很多古早的书并没有具体的文字归档，又由于有插图，所以都是纸质扫描归档。
    从发黄的图片上来看，年代有点久远。
    苏晓白看着屏幕，好奇问了一声：“这是什么书？”
    西尔维诺简单回答：“《武器录》，收录了上两个世纪封建王朝的各种军备武器。从冷兵器到□□都有。”
    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苏晓白：“这个和写文有关系？”
    西尔维诺应声：“很多武器要建立在已有基础上去设计，不然纯粹的幻想不过是人类一时贪欢的消遣品。”
    要是换成别的什么人说出这种话，苏晓白必然会觉得，文学作品里的畅想作品本来就是一时贪欢的消遣品。
    但说出这话的是西尔维诺。苏晓白希望西尔维诺可以成为划时代的作家。至少在未来人们说起这个年代最有名望的作家时，必然说出西尔维诺的名字，且是以褒义的口吻说起他。
    文学是有历史的。
    苏晓白应了一下：“柴颂让我来问，你新文写得怎么样了。”
    西尔维诺没想到苏晓白会来问这个。他们一起在办公室里工作了那么久，苏晓白都没要求看过文。
    他微侧头：“每天写一点，写出了第一册 。这次的文按照设想有点长。”
    苏晓白虚心请教：“怎么个长法？要写几册？”
    西尔维诺想了下：“不知道。”
    苏晓白：“……”没有具体数字，给人感觉真的很长的样子。
    都写完第一册 了，西尔维诺问苏晓白：“你想看么？”
    一册书也就二十万字上下，看完时间不长。苏晓白觉得自己能挤出这些时间，点了脑袋：“想的。”
    西尔维诺应了一声：“那我打印出来。”
    苏晓白：“？？？”这得花多少纸？
    西尔维诺完全不在意花多少纸。他打开文档按了打印，任由办公室里打印机运作。在苏晓白看文之前，他全完没打算剧透任何的情节。
    苏晓白看看西尔维诺，又看看不远处努力运转的打印机，带起了一点小期待。
    她还真成了第一个看文的人，比校对审核的人都快。
    西尔维诺办公室的打印机速度很快，纸张刷刷出来。苏晓白端了个椅子到打印机旁坐下，当场开始看文：“我现在就看。你继续忙你的。”
    西尔维诺：“嗯。”
    他继续打开文件查起了资料。
    纸没有装订成册，排版也没有按照书页来，一张a4分成两半，从左边看向右边书页。这个故事也并不是发生在真实的现在，而是发生在一个广袤的宇宙时空内。
    开场是一个闭塞落后的星球，刽子手要执行任务，收到了亲人恳切贿赂塞过来的一瓶麻药，希望一刀下来少些痛苦。刽子手给男主角混在了饭菜里，但这位当事人并没有吃下去。
    行刑的那天风很大，天空的云层里隐隐有宇宙外的宣传投影放映着。而处于落后年代的男主角被刽子手一刀砍下了脑袋。
    男主角变成了一只鬼。
    他熬过了亲人的死亡，熬过了仇敌的灭族，熬过了星球的战争，最终……还是一只鬼。这只孤独的鬼乘坐着战争的飞船，决定前往别的星球，去寻一点与众不同的东西。
    第88章 【2】可以拉个群了……
    西尔维诺的开场都很有冲击感, 这一本却是点例外。
    男主开场就死了算是有了足够的冲击，而更多的感觉是寂寥。这世上人山人海和他无关。这世上战火连天与他无关。
    什么报仇雪恨都和他一只鬼没了干系。
    他没法报仇，直接熬死了仇家满门。
    他一只鬼在世间游荡, 突然就看开了。看开之后就决定去更远的地方看看。要是中途死了就更好了，生命归于虚无, 也算是真正结束了这场人间游戏。
    苏晓白看到这里, 仿佛透过这只鬼触摸到了西尔维诺。
    那些年的西尔维诺约莫心里就是这样想的。他不是不爱这个世界, 只是他的认知当中，他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结果飞船翻车, 中途炸了。这只鬼进入到了星际海盗的船上, 继续旅行, 发现了宇宙中远超过普通战争的邪恶。
    苏晓白不自觉入了迷，着了魔。看着一只鬼想要牵一个无辜孩童的手却没有牵到。看着邪恶被姗姗来迟的正义推翻，那只鬼却只想着那只手。
    他永远牵不到，他永远救不了。
    就在观感随着鬼低落尘埃，跟随鬼行进到一个荒芜星球上时。终于有人能看见这只鬼了！这位就是荒芜星球小岛上的一位本土少女。
    女主角出现。
    接下去就是女主角和这只鬼的日常, 以及一人一鬼相伴着准备冲出星球，冲向全宇宙的故事。原本的寂寥被彻底冲淡，行文里充满了积极向上的情绪。
    苏晓白抬起头看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专注盯着屏幕上的资料, 时不时换成实体的笔在纸上写两句。
    苏晓白知道了为什么这本书不知道会写多长了。这是他送给她的情书。他觉得他们今后的故事会相当漫长, 漫长到不知道何时结束。
    如果某一天要走进结局，那人与鬼的故事也是走进了阶段性结局。
    西尔维诺觉得他可以变得像人, 但他本质上还是那只鬼。他期待着这本书永不完结，却也在最初就想好了别的结局。
    因为鬼和人都不可能变成对方那物种，甚至没有人能够笃定人眼中的鬼，或者鬼眼中的人是真实存在的。他们注定是对方一生的痴妄。
    不是人太过悲观，而是这个世界的一切终究和童话故事不同。西尔维诺和苏晓白都是在医院这个地方待过很久, 深知人性。
    人会为了理想而屠龙，却会败在空调到底开几度这种小事上。
    苏晓白还没有把书看完。打印机还在运作，努力将书的后头部分吐出来。
    她把拿到手里看过的部分轻放在一旁，起身重回到西尔维诺身边。她哪里舍得松开西尔维诺？
    她这人就肤浅。她喜欢钱，西尔维诺有钱。她喜欢长得好看的，西尔维诺长得好。两相并存，她被西尔维诺吃得死死的。
    西尔维诺感受到苏晓白走在自己身边：“不好看？”
    苏晓白怎么会觉得那不好看呢。
    她坐在西尔维诺椅边上，将脑袋靠向西尔维诺：“好看的。”
    西尔维诺应了一声，说了自己设想：“宇宙无穷尽。我想让工作室专门设一个网站，以后网站内开放同宇宙创作授权。”
    听上去要干大事情。
    苏晓白同意：“挺好。”
    西尔维诺：“嗯。”
    书没看完，苏晓白难得也不想工作，就在西尔维诺身边放空自己。她对着外人能说会道，对着西尔维诺也常常不要脸皮，现在却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对西尔维诺的喜欢，只好就这样多靠近他一点。
    西尔维诺一向喜欢被苏晓白黏着。他没有被她打扰，继续干着自己的资料整合活。
    半响后，荒废足够多时间的苏晓白掏出手机看看各大人士有什么消息。
    大概是事情都上了正轨，今天各大人士都没什么特殊消息。一个个都知道要做什么，按照计划进行着工作。
    万载集团接下去的秘书工作也将进入到繁忙阶段，苏晓白觉得自己过段时间需要再去待一段时间秘书办。一年一年过得很快，年终会是集团最忙的时候。
    西尔维诺的手机震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