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题主要转移到非洲生活上去了。西尔维诺的爸妈互相对话,非常偶尔打理两句西尔维诺和苏晓白两句。西尔维诺几乎没两句话,也不怎么应声。苏晓白对非洲不太了解,不怎么进入话题,利落选择微笑应对。
万载集团在非洲有项目。非洲人口密度大,收入不高。性价比高的低端家电非常适合非洲,铺开项目也就是前两年的事情。
她前两年有关注过,不过万载集团核心在国内,所以她关注不多。
西尔维诺的爸爸确实和苏晓白认知里有钱人不太一样。他大约是被全家宠着长大,又碰上了心爱的人,所以至今充满孩子气。
他会抱怨非洲的本地菜吃不惯,还会说他的保镖一个月要应付多少人,那儿的人拖延症有多可怕。
他被西尔维诺妈妈压着去换了套西装,领口纽扣都不乐意扣上:“衬衫领口真的太闷了,我喉咙会觉得不舒服。”
西尔维诺妈妈:“你二十年前怎么不觉得不舒服?”
西尔维诺爸爸:“二十年前穿这是时尚,现在可老土。你看西尔穿着老了十岁。而且我在家里为什么需要穿这个?”
苏晓白:“……”
苏晓白看了眼西尔维诺,发现旁边的西尔维诺根本不在意两人的对话,注意到她后,还侧头看向她,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她默默转移走视线,决定不对长辈的奇怪相处方式产生质疑。
到了用餐的点,杰森管家冒出来,带着他们前往小餐厅。小餐厅是长条桌,整个陈设和西方中世纪贵族用餐有些相似。
西尔维诺帮苏晓白拉开位置。苏晓白乖乖坐下。桌上的餐具齐全,从筷子勺子叉子都有。
餐具是镶金瓷器没什么让她诧异的。可她手边明明放了筷子,不远处还有个黄金筒。黄金筒里有一支支和筷子有些相似的物件。像簪子,但没人会把簪子放在桌上。
苏晓白不动声色悄悄看了一眼,又悄悄看了一眼,再悄悄看了好几眼。西尔维诺也看到了那个黄金筒,开口说了声:“牙医说要用牙线,怎么还放着牙签?”
苏晓白:“???”
这体积都能当簪子了,您跟我说这是牙签?剔牙不会得牙周炎?
杰森管家听到这话,拿了一盒分装牙线放在桌上:“埃拉少爷最近又喜欢上了黄金,小夫人这才让放着的。”
苏晓白:“……”
她也喜欢黄金,成块的那种。收藏意义大于使用的那种。
有钱人的生活真是充满了金钱的趣味。
苏晓白行为谨慎,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干出牙签夹菜的行为,打算等下其他三位干什么,她就跟着干什么。
下好决心,苏晓白面带微笑面对众人,觉得无所畏惧。什么洗手擦手漱口环节,她听说过,都可以学着驾驭。
她瞧见了,管家带上了两个保姆,准备给他们四人端上擦手的毛巾。
“叭——”
清脆的声音响起。
苏晓白看着对面衣衫不整的埃拉亲了一口化妆精致的小夫人。这一吻响亮到整个房间都能听到,连管家手上的动作都停滞了一瞬。
小夫人脸上的妆容被蹭花了一些,身上的温度肉眼可见降下。
苏晓白感觉她都想拿出牙签当场戳死自己手边的男人。
苏晓白缓缓将脑袋转向西尔维诺,用眼神询问:你所谓的亲昵,是指这个?
西尔维诺对上苏晓白的视线,手指轻微触动。
他身体前倾,在苏晓白唇上点水般吻了一下,很快撤离,像无事发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情淡淡,姿态优雅。
所有人的视线因为这个吻而集中在西尔维诺身上,每个人脸上都是相同的愣怔。
苏晓白一直都是个聪明人。
这个吻和以前他们互换的接吻性质可不一样。
她盯着西尔维诺看了两秒,转回脑袋对两位长辈笑笑:“吃饭吧。”
妈妈,我喜欢的人,他喜欢我。
第63章 【2】她真是有病
精致又豪华的晚餐符合苏晓白的口味。
每个人的口味不同, 但面前这顿餐显然很贴合西尔维诺和她平日的饮食习惯。估计是孙姨向这边透露过她的喜好。
只是她现在刚意识到西尔维诺喜欢她,整个人浸入了蜜糖水,吃什么都一个味, 根本分不出好不好吃。
她的笑容真情实意了起来,远不像进门最初那段时间的标准客套。
西尔维诺在互换接吻的时候, 一直和她会多吻一会儿。他们两个的情况太过特殊, 相处起来很多界限极其模糊, 让她不能去多想。
万一是西尔维诺觉得退太快很不礼貌,万一是西尔维诺平日身边没女朋友因此对这个行为好奇, 万一是西尔维诺反应慢一些……
西尔维诺平时看起来话不多, 情绪也很淡, 骨子里保守又正经,温柔且善良。苏晓白查过自闭症。有一部分自闭症的人,情感感知比常人慢,而西尔维诺就很像是这样的人。
他会去观察学习别人,以此来感受他慢一拍感受到的情绪。
创作文学作品时, 角色的情感是创作者酝酿出来的。西尔维诺写文不快,那点滴情感或许他酝酿了很多年,才爆发式的有了一个冲动。
苏晓白不喜欢想太多。人要是想太多, 期待的太多, 崩溃的最终会是自己。
看对面两位长辈的样子,明显是常年就习惯了那些个闹腾行为。苏晓白注意到了两人忽然安静下来吃饭的行为, 也注意到了他们有意无意飘过来的眼神。
她眼内和唇角的笑收不拢,压不下。
做了心理准备,她觉得这次当着别人面亲密接触的“好事”,最多就是西尔维诺给她来个贴面吻。贴面吻表现出来的亲昵,和唇贴着唇可不同。
一个打招呼的性质更强一些, 一个是喜欢的性质更强一些。
西尔维诺是喜欢她的。
程度深浅不知道,反正是喜欢的。
苏晓白用完餐,小口品尝着盘子内的冰激凌。奶油口感浓郁的冰激凌给她的大脑稍降了温度,却也让她的爪子探出了躯体。
戳破太早。
她希望自己能够成长到配得上西尔维诺的程度。至少是达到她这个年龄层这个水平能达到的最高成就。至于别人观点是如何的,她才不会去管。
甜点用完。
西尔爸侧头看向自己妻子。他用餐全程安静了一段时间,在行为上没有再逾越过什么,现在说话也没刚才那么跳脱,还挺认真说了一声:“你昨天和我说,你要和西尔聊公事。那等下我带苏晓白参观一下。”
西尔妈擦了擦唇,应了一声。
苏晓白笑着表示:“打扰伯父伯母了。”
管家带着人将桌上的东西都撤掉。小夫人端庄起身,朝着西尔维诺说着:“你跟我来一下。有文件要你签个字,趁着这次过来一起签了。”
苏晓白看向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朝着苏晓白点点头,跟着自己妈妈离开。
管家带人撤离,现场就剩下苏晓白和西尔爸。西尔爸站起身,稍放松了一下身子,朝着苏晓白挤了挤眼,露出一个笑容:“给你看点西尔维诺以前的东西。”
苏晓白看到笑容,又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她跟着站起身来:“好的。麻烦伯父了。”
西尔爸带着苏晓白在老宅中走动。路上他们会碰见一两个穿着同款西装的人。这些人朝着他们两个微微欠身,并不会发出多少声音。
西尔爸很熟悉这样的情况,当没人的时候和她开了句玩笑:“会不会觉得来往的都是服务员?”
他没等苏晓白回他,就先说了声:“没有家的感觉。”
苏晓白愣了下。
她对家的认知一直以来都是残缺的。单亲家庭,尤其是她妈很忙的时候,常常顾不上得她。她对家的认知是:“有家人在,就是家的感觉。”
西尔爸表示:“哇,那我家分崩离析。”
苏晓白这下接不上话了。
这一家三口确实住在三个不同的地方,远到分散在三个洲。
路走了一段,一直走到一个房间门口,西尔爸才停了下来。门没有上锁。他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示意苏晓白跟上他。
苏晓白踏进房间,注意着整个房间的构造。
墙面上挂着一张又一张的单人相。从黑白到彩色,像是这家的族谱,一代代将生命延续。一直延续到西尔爸,西尔妈,再到青涩的西尔维诺。
历史的质感让苏晓白感受到了奢华贵重,而比现在年轻不少的三张照片,让苏晓白那种熟络既视感再度涌了上来。
“我家族有很长一段历史。从我曾祖父那时发迹,到现在积累了比较夸张的财富。”西尔爸说着过去的历史,“我这一辈同龄的当中,我年纪最小,在家里比较受宠。”
“金钱会带来很多东西,却阻拦不了死亡。我最亲近的兄长死在一场车祸中。死因颇为复杂,让我对这个家充满失望。我离开这个家到处行走,去寻找艺术,探求文化的美学。我没带任何保镖,不顾自己安危。”
照片上的埃拉对着相片外笑着,看不出当年的荒唐。
“我觉得我也死在了那场车祸里,活着的是个无能的肉丨体。直到我遇上了我的妻子。”
西尔爸从一个架子上抽出了一本册子,翻开其中几页,展现给苏晓白看:“她当年和现在一样漂亮。”
照片上的女子穿着朴素的旗袍,头发剪短齐耳,眼眸里写满了“老子天下第一”。
那种傲慢比现在更极端。
“她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早年因为鸦片的关系,家道中落。家里的长辈没干过苦活,又碰上天灾粮少,一家子就活下来了她和她姐姐。”
不论有没有钱,人的生命都有各自的苦恼。
苏晓白轻声说了一句:“辛苦了。”
西尔爸翻了一下页:“我当年去了很多个城市。八十年代,人多朴实。我遇上过很多好人,也遇上过骗子和小偷。没有家族,我在外的时候什么都不算。出了点意外被人追着打,然后被她救了。再后来,她姐姐结婚了。她就跟着我走了。”
苏晓白在他的话里慢慢串起了两位长辈的过去。
这两位在国内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在天地见证下结了婚,生下了西尔维诺。
上天给这对新人一个健康漂亮的孩子,却也给了他们孩子一个意外。最初西尔维诺很正常,正常走路正常学着发声。可一年之后,他慢慢话少了起来,总是呆愣愣,喜欢重复同样的行为。
西尔爸妈就带着西尔维诺回了家族,一边应付家族里的人,一边这样那样寻找医生。
海外的医生治疗手法逐渐极端化,什么电击治疗,什么脑袋动刀的,西尔妈受不了。他们三个人处理好海外的事,又回国内租房子给西尔维诺找医生治疗。
他们初为人父母。哪怕在后来知道医学认证上,自闭是有多种成因的,不是他们的错,苏晓白依旧从西尔爸的口吻里听出了自我的谴责。
医生猜测说西尔维诺是在发育过程中有所偏重。他在某个方面天赋异禀,所以减缓了其它方面的学习进度。如果是假性症状的话,身体发育会在后期正常跟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