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夺命七煞被她收服那日起,江湖上一下子沸腾起来。
茶余饭后,人人津津乐道的是江湖上最近出现了一个出手狠辣、毒杀人于无形、轻功卓绝的红衣女子,有人封她为阎索魅影。
传说这阎索魅形喜穿红衣,头戴同色纱笠,无人见过她的容貌,更没有人知道她姓甚名谁。见过她的人只是凭她的声音判断,大约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有人猜测,她之所以不愿以貌示人,一定是美若天仙,为了免遭到狂蜂浪蝶缠绕,才掩起容颜;也有人说,她肯定奇丑无比,比钟无盐还不让人待见,为了大家的眼睛着想才不得不藏起丑颜。
不论是哪一种猜测,大家都很好奇,红纱笠下的她究竟有着怎样的容颜,是丑还是美?
赶往樊成的第五天,当付轻雨一步入客栈,听闻过阎索魅影的江湖中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她,恨不得目光能穿透纱绸,一睹她的芳容。但是相对于她的神秘面纱,大家更加忌讳她的使毒本领,因此没人敢前去招惹。
夺命七煞已经是一个非常鲜明的例子,没有人会傻到为了满足那微不足道的好奇心赔上自己的小命。
她要了一间上房,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从容地跟店小二上楼。
赶了一天路的她风尘仆仆,简单的沐浴更衣后到楼下用膳。
人声鼎沸的大堂自一抹暗红身影的出现,霎时安静了一大半,无数双眼睛总是如形随影的徘徊在她身上。
付轻雨对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一人占用了一张桌子,点了些简单的饭菜后安静地闭目养神。
纵然客栈的生意门庭若市,座无虚席,大家却很有默契地不敢与她同桌。
过了一会,大堂内又再恢复了之前的活跃气氛,沸沸扬扬。
可没过多久,随着一道白衣金面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热闹的大堂再次安静下来。那人身着的雪白衣袍上面还沾着几朵没有干的血梅,异常刺目。他每迈进一步,周围的气温就急降一度。
心态各异的人们非常有默契地屏心静气,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有人心惊,有人诧异,有人不解,有人好奇。
那道仿若游魂的身影径直地走向大堂里唯一一张比较空旷的桌子——红衣女子所在的位置,自顾自坐下,毫无意识到自己已经打扰了桌子的主人。
大堂内的江湖人士全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一桌人身上,圆瞪的双眼一眨也不眨地偷偷注视着。他们实在太期待阎索魅影和绝杀魔君碰撞在一起会有什么后果。两人都以狠辣盛名,就不知谁更胜一筹。
付轻雨正闭目养神,暗自调息。忽然察觉有人与自己同桌,她并未为意,继续闭目休息。
但,她却感到周围的气息与先前完全不同,多了一种令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忍不住张开眼睛一看,顿时,她整个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定住了。那个占据着她整颗心的人,那个无时不刻都在想念着的人,竟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眼前,一声不响。
满心欢喜的她激动地望着他,过了一会,她才发现往日那对狭长俊美的凤眸已经深深凹陷,空洞无神的双眼使他看起来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虽然,俊美异常的容颜被掩藏在金黄的面具下,但她依然能感受到,面具下那张俊脸布满哀伤,阳刚的鬓角不知何时新添了两小束华发,与雪白的衣袍相互辉映。枯黄的双手紧紧的捧着一个白色的骨灰坛子,死死地护在怀里。
看着眼前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人,她的心竟然痛得无法言语,泪珠像缺了堤的瀑布,从盛满爱意的黑瞳中倾泻而下。万语千言到了嘴边,却不知怎么开口,化作衷肠无数。
她的心忍不住呐喊:萧闲,请你抬起双眼,看一看坐在你眼前的这个人,只要你用心去感受,你就会发现,你爱的人还活着。请你,请你抬起双眼看看我!
可是,失魂落魄的亦萧闲依旧像块木头似地呆呆坐着,不言不语,无动于衷,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的灵魂似乎已经与世隔绝,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进。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握住那只曾经给过她无数安抚和温暖的大手。当她刚碰触到那只冰凉的手,还没来得及握住它,他却一下子惊醒,立刻护住怀中的骨灰坛,骤然反手向她劈出刚猛、狠辣的一掌,他的盛名掌法——穷途末路,旨在一招取胜,不留余地,赶尽杀绝。
那一掌用了十成内力,劲道十足,掌风凌利,刮得她的脸针刺般生痛。付轻雨被这一突发.情势惊呆了,不敢置信地盯着突然对她目露凶光,狠绝无情的亦萧闲,这样的他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令人心寒,曾经令她动容的爱一丝也不复存在。
心“哐”的一声,碎了无痕。
她忽然感到胸口传来剧烈的痛楚,好痛!好痛!痛到无法呼吸,但她还是想赌一把,想赌他的爱,也赌他们两人的缘份,是不是终究只能错肩而过;相爱的两颗心,是不是无法心有灵犀!
眼看掌风刮到,她心如刀割地闭起泪湿的黑瞳,放弃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