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轻雨凝重的皱了一下眉,遂表情轻松的笑说:“水月姑娘,你也上来休息一会吧。”
“我先去添些柴,外面冷了好多。”为她盖好被子,戈水月才走出去,不过很快就回来,和她一起睡在炕上。
望着那道瘦削的身形消失在门口,付轻雨无法忽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沮丧与认命。
很多时候,我们无法预知生死;而许多生死的发生,往往只是一瞬间,令人来不及害怕、来不及恐惧和不舍。
生离死别,让人悲伤。生离还好,毕竟还能见到;若是死别,就永远见不到了。就像这一次的落崖,她以为自己的人生就此划上句号,不管心中有多少牵挂,有多少留恋,有多少不甘,都必须通通放下,步上何桥,从此阴阳永相隔。
生也好,死也罢,能活下来,就别再害怕。不管前路还有多少唏嘘,未来还有多少概叹,人生需要自己把握,才能活得精彩。她的精彩还有许多障碍,她的未来还要用许多鲜血来铺垫,但她已经无法漠视,也不能再退让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徘徊在生死边缘,不管曾经的她有多么宽宏与大量,淡漠与不屑,都已经成为过眼云烟,消耗殆尽,剩下的便只有不容隐忍的冷酷。
欠过她的人,她绝对要双倍甚至十倍的讨还;帮过她的人,她定要百倍的回报;爱过她的人,她愿以命相抵;与她两情相悦的人,她愿付上身心,陪他一起沉沦千年万年。
听到屋外的动静,付轻雨猜到戈木回来了。
歇了大半天,她感到身子又好了不少。伸手一点,让戈水月继续沉睡,她下了床走出门外,看到戈木收获不少,那些野味已经全被他在河边处理好才带回来。
见她出来,戈木皱起眉头,感觉这个女子比自己的妹妹难管教多了,伤口还没痊愈,又到处乱跑。只好耐着性子对她说:“你的伤还没好,怎么又出来了?”
“水月的病已经快有四年了吧?”付轻雨对他的不耐视而不见,自顾自话起来,“看了不少大夫,却还是药石罔闻,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
戈木停下手上的动作,不解的望了她一眼,随即了然,“水月对你说了不少我们的事吧,这妹妹,都说了要你好好休息,竟然找你静说些有的没的。”
“水月,”他正想说妹妹两句,到这时才发现平常一看到他就粘着不放的人,竟然罕有的失去踪影,心中不安起来,转头问付轻雨,“你有看到水月吗?”
“不用担心,她在炕上休息。”
“她确实需要多些休息。”
“你们本来要去哪里?”
“好燕国,她应该有对你说过,我们本来准备去找妙手神医江无尽。”
付轻雨只是笑笑,算是回答。至于答案究竟是或否,随他认为。
“找?你们知道江神医身在何方?”
“有消息说他前阵子在好燕国出现过,所以我们就找过来了。”
笑红尘看着眼前那个有点憨厚的男子,无语地笑了。老天爷真会作弄人。
“如果还是找不到呢?”
“只能听天由命了。小妹三年多以前病发,一直治不好,郎中和大夫都查不出病恩,把我和爹娘都急坏了。看着她的身体越来越衰弱,爹娘眼睁睁地看着小妹一日不如一日,却无能为力,担忧不已。我只好留书,偷偷把她带出来寻医。只是出来大半年了,也看了无数名医,却还是毫无起色。”他的眼中多了一些沮丧与无助,却仍旧坚守希望。
这样的他,令她想起四年前的自己,即使看遍名医,却仍然无法寻到可以救治自己的人,曾经作为自己哥哥的人,也同样坚定地抱着希望。当年的他,也曾如现在的戈木一般的沮丧过,无助过吧?
想到亦萧闲,她的心又开始刺痛起来。找不到自己的他,现在还在焦急地搜寻着吧?多想身上的伤立刻痊愈,这样她就可以去找他了。
她轻吁了一口气,扔下一道天雷,“水月根本没有病,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年来,你们看了无数大夫都不见好转的原因。她只是中了毒。”
空气中的静默维持不到十秒,戈木突然大笑起来,直至笑出了眼泪。过了好一阵才止住笑意问“敢问姑娘,你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吗?”
付轻雨对他的无礼并不在意,只是认真地看着他,直到他终于愿意听自己说话为止,才淡然道。“可能你没听过这种毒,因为就算它出现在江湖上,也只会像你和其他大夫对待你妹妹的“病”一样,把它当成一种普通的疾病,直到毒发身亡还以为是自然病亡,而没有发现它的存在。而且要害你妹妹的人似乎很有耐性,她中的毒叫磋砣岁月。”
“磋砣岁月?”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毒的名字。
“你妹妹并没有告诉我她有病。”她丢下一句话后,管他信与不信,径自转身往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