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轻轻吹拂着,园里的桂花树唰唰的响,花香四溢,天边的晚霞更是绚烂如彩绘。
江执坐在美不胜收的天景之下,却无心赏景,从宋老太那儿得到大多的讯息了,太多的情绪了,他的心消化不了。
沈小婉陪着他坐着廊下吹着风,望着院子里吹落的细碎的小花瓣,听着院子里的潺潺的流水声。
她知道江执是个怎样的人,别看他面上严肃不苟言笑,那也只是对于旁人,他需要威严。
对于孩子们而言他可能是无所不能,但沈小婉知道他强硬的盔甲下的心特别柔软,重情重义,幼时的经历让他心底渴望家庭的温暖,也更在意家庭,更在意他们这些亲人。
沈小婉知道江执从霍将军他们的话中对公爹充满孺慕之情,对难产而亡的婆母更是愧疚。素未谋面,但却是血缘亲情,即便寡淡,但却不妨碍江执的想念。
人的情感很复杂,心软重情的人在这一方面更加吃亏。
知道的他的心情,懂他的悲伤。
男人的情感都是内敛的,他只是坐在此处,看着流水潺潺,听着风声,将所有的情绪自我消化,不会告知别人,不会与人说他的痛与苦。
沈小婉也知道这个时候没办法劝他,说再多的话都没有用,她能做的便是陪着他,看着他,默默的做着他背后的女人。
只要他想要她的时候,她就在身边。
事情都过去了那么多年了,江执曾经去探寻过母亲的样子和性子,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也不过寥寥数语,只道是个温柔的女子,再多的便没有了。不像众人对爹的描述那么细致。
如今从姨母的口中得知母亲还有不同的模样,心中的母亲的样子逐渐丰盈起来,大抵是个温柔聪慧又坚韧的女子。
他想,如果母亲还活着,应该会很喜欢婉婉,因为她们都是温柔聪慧的女子。
江执伸手握住沈小婉的手。
沈小婉回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紧紧的握在一起,望着他:“你还有我们在。”
“嗯,对,有你们。”江执握紧她的手,虽然前半辈子活的坎坷艰难,但如今有妻子陪伴,他已无任何遗憾。
沈小婉回以一笑,然后望着天边绚烂的晚霞,她想与他一起看尽天下的风景,看晚霞,看日出,看星星,看月亮,然后日日月月年年都一直在一起,一起慢慢变老!一起慢慢白头!
在马家小住了两日,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宋家人上门了。
宋家,锦州的大户人家,其祖辈曾在京城做官,后又到锦州任知府,也曾风光无限,后来宋向暖嫁到镇远将军府,宋家风头最胜,只是好景不长,没两年江家遭逢变故,宋家为不被牵连,立即宣布与宋先暖断绝关系。
这么多年了,宋家一直偏居锦州,族中子弟并无几个入仕的人才,所以宋家逐显落败之势。
后来江家洗脱冤屈后,宋家还想攀扯关系,但江执调查知道宋家当年的所作所为后,便拒绝往来。
如今江执到了秦州马家,而秦州与锦州相隔本来就不远,船一日功夫便到了,宋家知道江执他在马家也很正常。
但江执却是没有想到宋家还有脸找上门来。
宋老太也觉得宋家当初做得太过分,把女儿们当筹码嫁出去,可一旦危急宋家了便甩得干干净净!
“黄鼠狼给鸡拜年!他们安的什么心我还不知道?”宋老太不喜娘家现在当家的堂兄,多年不曾往来,现在宋家突然到访,宋老太自然也猜得出是为什么,耷拉着眼皮看着身边的儿子孙子们,“你们谁透露了消息?”
“母亲,我们没有。”
“祖母,我们没有。”
“母亲,宋家在秦州也有商铺,是不是商铺的人看见了?”马家长子道。
“极有可能。”
宋老太道:“哼,眼睛倒是望得远。”
马家长子询问道:“母亲,那可要让他见表弟?”
“见什么见,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你们还能不知?”宋老太不喜宋家当家的堂兄,当年堂妹的事情也就算了,可后来马家生意出了问题,求到宋家头上,可宋家却落井下石,她实在是气不过,“将人给我撵出去!”
“母亲......”马家长子知道母亲和宋家不和,他也不喜宋家,但这宋家人说的是想见一见江表弟,他们也没办法为江表弟做决定,“宋家也说有姨母的东西。”
“哼,宋家这么说也不怕笑掉大牙,我当初可是全部带走的了。就算还有,宋家当初的那一场大火早就烧光了,宋家为了攀上关系,什么话都敢说。”宋老太冷哼!
马家长子:“母亲,不如先问一问江表弟吧,宋家人想要见的是江表弟。”
“有何可见的。”宋老太盯着长子,冷哼,“别以为我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就算锦州的生意不做,我也不会允他们去要挟你江家表弟的。”
马家长子:“母亲您这话就太严重了,江家表弟的身份谁能要挟?而且您不是说宋家曾经在关键时候断绝了与姨母的关系吗?万一江家表弟想要讨回一个公道呢?”
宋老太微微眯了眯眼,“那你去问一问江执。”
“是,母亲。”马家长子将事情告知了江执。
江执对宋家的了解比马家长子想象的深一些,对于宋家说也有母亲的遗物这件事是一个字都不信,如果真的有,早在太和二年找到自己的时候便拿出来了。
“不必了。”江执知道马家最近有生意需要在锦州合作,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想与宋家打好关系也是情有可原,是以他并不计较,只让马家长子帮忙拒了,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随后,江执便命人将母亲的遗物全部运送回京,而自己则和妻子继续一路南行,看最美的景,过最自在的生活,逍遥自在,不忧前程,只要与最爱的女子一道继续往前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