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长公主、魏思宗等人的死,江执被冤通敌叛国之事也尘埃落定了。
太和帝重新派人与内忧外患的戎族谈和,敲了一番竹杠,戎族割地赔款,将长河以南的三城当做诚意给了南周,而南周则借兵帮助戎族太子清扫阻碍。
长河以南的三城再加上原本攻下的七城,一共十座城,但只有长河以南的三城才水草丰裕,其余城都比较荒凉,这也是戎族比较干脆的原因。
长河再往北才是戎族的腹地,还有差不多一个南周那么辽阔,所以对于戎族而言,割掉长河以南的几座城也就不那么心疼了。
能让戎族认输求和,都是因为南周强大了,国家强大了,才能支撑起长久的战役,才能打败敌人。
谈和事定后,边关百万大军班师回朝!
回朝之后便是论功行赏,所有的将士都加官进爵了,林山从四品都尉成为三品大将。
厉将军被封为一品骠骑大将军,厉远则是四品威武将军。
何西、王二等得力大将也成为四品都尉,在京郊驻军任职,还有不少江执的心腹将士也都网上爬了几阶。
几家欢喜几家愁。
愁的便是李将军。
因为李夫人不满沈小婉,未与李将军商量便参与了对江执的诬陷,幸好没有造成大的影响,要不然李将军晚节不保!但李夫人也没有善果,李将军直接休妻,划清关系,要不然侯爷之位不保!
江执知道太和帝的忌惮,哪怕最后查清与他无关,哪怕没有查出任何罪证,但他知道太和帝对他还是猜忌的。
谁让他是江家的儿郎呢?
太和帝不怕李家,不怕厉家,不怕霍家,不怕周家,就怕他江家!只因江家祖辈的战绩摆在那儿!世代英豪,哪怕全部死了化成了白骨,太和帝也是怕的。
因为太和帝姓周,历代周家帝王都忌惮江家,可又缺不了江家保家卫国!他们骨子里都有同样的担忧!
所以江执没要任何功勋,将手中兵权交给太和帝。
太和帝假意挽留一番后作罢。
闹闹因江执不愿被太和帝猜忌,自己申请不领功勋,太和帝求之不得,以表大度的将闹闹从前锋校尉成为了三品将军,同时还成为边城守将之一,主管黄城漠城几个城池,手握二万大军。
“如今终于无事了。”洪氏与沈小婉说这话,“也终于回来了。”
沈小婉也是松了口气,“可不是吗。”
“如今我家阿远也回家了,终于可以替他办婚事了,我可想了好多年了。”洪氏说得高兴,“我挑了个四月的好日子。”
“这么急?”沈小婉讶异。
厉远从边关回来时还带了一名女子回来,也是一名将军的女儿,两人在战场上碰撞出了火花。
“现在二月末,三月四月,两个时间准备,不算急。而且那些事我都早早的准备好了,就等他人回来了。”洪氏笑着道:“对了,小宝的亲事也快定了吧?那位阮姑娘是个好姑娘。”
当日小宝被抓,阮姝还想了许多办法,还上门安慰沈小婉,的确是个好女子。
沈小婉怔了一下,“等我晚些问问怀瑾再说。”
被提到的江怀瑾现在此刻在月亮湖,他是被好友陆景瑜约过来的,但来时发现是韩墨以陆景瑜之名约的他。
韩墨心中有愧,欲言又止的望着小宝:“怀瑾。”
“我以为是景瑜。”小宝淡淡的笑了笑。
“我请景瑜帮的忙。”韩墨说道。
小宝点了点头,也不意外,有些事情是需要问清楚。
“韩墨,是你做的吗?”小宝淡声问韩墨。
韩墨沉默。
小宝继续问:“是你趁我喝醉,套我话?还是趁着送我回家时翻了我的屋子?”
韩墨一直沉默着,他不知该承认还是该否认,心中愧疚极了。
“是你吗?”小宝看着自己相交十几年的好友露出愧疚的表情,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真的是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说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宝不敢置信的盯着韩墨,咬着嘴唇,让自己尽量不要被愤慨冲昏了头脑,可是真的太难受了,难受得令人无法喘息。
“对不起,怀瑾。”韩墨很后悔,很愧疚,他也不想这样的,他真的不想,“我不想这样的。”
小宝看着好友满脸愧疚的表情,心中好笑,对不起就可以背叛他,亏他一直将韩墨当成至交好友!因为将韩墨当至交好友,才会毫无防备的在他面前喝醉,毫无防备的泄露心事。
“对不起,怀瑾。”韩墨觉得没脸再见小宝,这些日他一直忐忑万分,忐忑的做事,忐忑的来与小宝碰面,他不想失去这个交心的好友。
“你也知道我们家......”韩墨欲言又止,“对不起......”
除了说抱歉,韩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做了就是做了,没办法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小宝面色苍白,唇上无一丝血色,“我之所以能从监牢出来,也是因为御史大人?”
韩墨满眼愧疚的点了下头,“是。”
“对不起。”
小宝脸上挂着惨淡的笑,点了点头,他都明白了,明白了韩墨的选择。
为了家族,为了前途。
小宝心中有些空,他不太明白,为何家族与知己好友就不能同时存在,为何韩墨一定要这样选择?
他不明白。
他不知道是时间改变了韩墨,还是他从未看清过韩墨。
他不知道是这肮脏黑暗的官场污染了韩墨,还是他本性一直如此?
还是他们之间的友情分量太轻了,轻得只需要简单犹豫一会儿,心中的天平便偏向了家族。
偏向家族无可厚非,可为什么非要在自己处于低谷之时蒙骗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他们这些年的相交都是假的吗?
就因为当时他们江家摇摇欲坠了,就可以肆意的背叛,肆意的践踏吗?
小宝觉得心好冷,冷得都没办法呼吸了。
韩墨觉得小宝的眼神太可怖了,冷漠得没有温度,让他觉得害怕,仿佛要失去什么了,“怀瑾......”
小宝摇了摇头,微微勾了勾唇,挤出一抹难看到极点的轻笑,轻声道:“罢了,罢了......”
韩墨心中一窒,“怀瑾。”
“愿君前程似锦。”小宝微微躬身,轻轻道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开。
“怀瑾......”韩墨望着小宝离去的背影,决绝又疏离。
韩墨想唤住远去的怀瑾,可声音嘶哑,说不出话来,仰头望着浓黑的夜色,闭上了湿润润的眼睛:他知道,他彻底的、永远的失去这个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