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摇动着胳膊做出松快动作的吕盈盈,顾言熙盈盈含笑。
倒是唐馨在这个时候开了口:“世安院里虽说一派祥和,但实则冷枪暗箭让人防不胜防,老太君让我们出来,是真的心疼我们,不愿意让我们听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累了心情。”
顾言熙瞅了眼关键时刻总能特别通透聪慧的唐馨,说:“如今九阳城战事吃紧,朝廷的兵马跟叛军打的如火如荼,在这样的情况下,就连京城这天子脚下都变的人心惶惶。咱们那位视皇权为一切的天子都在这个时候屈尊来一个臣子的府中庆贺,可见情势的紧迫性。如今这样的状况,诸位皇子应该做出表率,最起码也要团结一心,为君分忧才是;可是,刚才在世安院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那几个皇子妃还真不愧是皇上的好儿媳,都这样了还不忘给对方挖坑,恨不能坑对手一把。这般不分场合,不理国情只为私利的样子,实在是令人齿寒可笑。难怪那些叛军能够一路势如破竹直逼京城而来,可见这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吕盈盈赶紧拉了一把顾言熙的袖子,拧着眉心教训她:“我先才说的那些话你全部都丢到狗肚子里了是不是?我怎么跟你讲的,这些狂孛之言你在我面前说说倒也罢了,万万不能在外面提起,难道你真想给顾府招来祸事吗?”
顾言熙看着紧张的吕盈盈,说:“我可不是那种愣头青,我讲话也是看情况和场合的好不好,眼下在这里只有我们几人,难道你们还会出卖我不成?”
“我们自然不会出卖你,但是你也应该知道什么叫做隔墙有耳。”吕盈盈头疼的看着顾言熙,暗暗后悔懊恼着:“早知道你这丫头是个如此‘危险’的人物,我就不应该将九阳城的情况告诉你。让你现在动不动就感慨一顿,也不知将那些消息告诉你,是为了你好还是害了你。”
顾言熙抱住了吕盈盈的胳膊,一扫先才的沉稳从容,再次变的调皮起来,冲着吕盈盈就吐着舌头道:“我知道盈盈对我最好了,也知道你最是关心我。就算是为了你们这些关心我的人,我也会好好保重自己,绝对不会让自己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被人抓住把柄,或者是落入他人陷阱之中;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唐馨也在一旁帮腔道:“四姑娘,你放心,我也会替你看着娇娇的;现在的娇娇跟以前比起来要可靠许多,我相信她定会有法子保全自己。”
吕盈盈听了唐馨的话,没好气道:“你替我看着她?你这个呆丫头,你跟她顾言熙混在一起,只有被卖的份儿,哪里能够看的住她?罢了罢了,谁让我跟你们成了朋友呢,大不了这几天我派人留心着清平侯府,若是发现任何风吹草动,定会第一个站出来不饶那歹徒。”
顾言熙见吕盈盈到现在都记着姚济庭盯上她的事,只有无奈的轻轻摇头;在这种时候,她也不能多说什么,以免说得太多,让盈盈察觉到不妥,只能讪讪的陪着笑,同盈盈一起说笑着其他的事。但同时,心中却并不担心盈盈的插手会影响到大局。
以她对朱氏和姚济庭的了解,这两个人都是擅长伪装且颇有恒心的人,只要是他们心里打定的主意,定会想尽办法的去完成;这种品质本是很好的品格,只可惜这两个人都将这种坚持不懈的毅力用在了旁门左道上,难怪清平侯府会在短短数十年间,没落到如今这般地步。
顾言熙同吕盈盈几人在长廊下玩的开心,直到世安院那边派了丫鬟来寻,她们这才知道帝后的仪仗队来了。
当今天子和皇后能够亲临景阳侯府为老太君过寿,这算得上是景阳侯府这近十年来最大的荣光,也是这段时间京城里传的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传闻之一了。
毕竟是帝后亲临,顾言熙等人自然不敢在这个时候慢待,忙跟着来喊她们的丫鬟们去去往前厅迎接,在前厅上,顾言熙碰见了母亲,吕盈盈和唐馨也被她们的母亲带走;一同来参加寿宴的朝臣和女眷们,在一声声的高呼万岁中跪在地上,向那龙行虎步走来的天子和皇后行礼。
顾言熙跪在一个并不起眼的角落,趁着母亲盯的不紧,稍稍抬起头看向那龙姿凤仪的帝后。
当今天子梁武帝对顾言熙来说并不陌生,毕竟是年轻时战场上征战杀伐过的人,哪怕是在龙椅上过了十几年的太平日子,一双虎目依然炯炯有神,可以想象在发威的时候,又该是何等的震慑四方;至于那皇后娘娘则是梁武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了她,这些年来也算是中规中矩的守在后宫之中,算不上太得宠,但位置却依然无人能够撼动。
跟在皇后身侧的太子和太子妃端的是一副夫妻和睦的样子,只是那看似和善的太子在瞅见自己的几个兄长的时候,眼睛里闪过冷光,一瞅就知道是不对付的。
眼下,景阳候同老太君已经被梁武帝搀扶起来,因为跟顾言熙相隔的比较远,她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隐约听见了梁武帝的笑声,那笑声倒是也爽朗大气,不像是近日来受战事困扰的模样。
想必梁武帝此次出现在臣子的府邸,是要势必将这场戏给做足了,所以在朝臣和女眷面前,丝毫没有露出一点对前线战事的担心,反而故作从容,想要给人留下乾坤尽握的自信一面。
可是梁武帝却不晓得,他的这场戏做的有些过了火;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看来此次他费尽心思的出宫来到景阳侯府折腾的这一出,所想要达到的效果未必能够如他所愿了。
“你这傻孩子,怎么还敢在这个时候跑神?赶紧起来。”
就在顾言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时,母亲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顾言熙一愣,这才察觉到自己竟然成了在场中唯一一个依然跪在地上行礼的人,好在她所处的位置比较偏僻,这才没有让其他人注意到她的怪异行为。
林氏瞅着像是失了魂儿似的女儿,抓住了孩子冰凉的手指,凑近到她身边关心的问:“你这孩子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心不在焉的,是不是累了?”
顾言熙在脸上挤出笑容,对母亲摇头道:“不是的娘亲,我还不累,我只是突然之间见到帝后同时驾临,被他们的威仪所摄,这才晃了神。”
听见顾言熙这么说,林氏自然是不信的:“你以为你这个理由能够将我骗过去?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最是清楚你的胆子有多大,当初你被常贵妃迫害算计,连夜带着证据就进了宫,在皇上面前直接发作,硬是将常贵妃和婳宜公主的计谋拆穿与御前;由此可见,你这胆识恐怕比你父亲还要足;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又怎么会被帝后的威仪所摄?娇娇,为娘向来相信你,知道你这个孩子做事是有分寸的,但是,你也不能让为娘为你太过担心知道吗?尤其是今天,万万不可在御前失仪。”
顾言熙没想到在最后,父亲还是将那一晚的事告知给母亲,既然母亲什么都知道了,那她也没什么好藏着:“娘,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林氏听了顾言熙的话,又上下打量了她两圈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继续和顾言熙站在人群之中。
只是,顾言熙和林氏没注意到的是,站在距离她们不远处的朱氏将顾言熙和林氏的互动看的一清二楚,尤其是在看见顾言熙恍恍惚惚的样子后,更是满意的在嘴边露出一个意味深明的笑容。
先才庭儿派人告诉她,顾府的三姑娘似乎不是个好相处的时候,她还暗暗担心,忧心自己的儿子会在顾言熙面前碰了壁,没想到这一切竟是她多虑了。
刚才顾言熙恍惚失神到连站起来都忘记了,可见这个丫头就算是出身不错,也是个没有上过多大台面的,对付这样的小姑娘,只要花言巧语小心的哄着,就不信她不会被哄的晕头转向;而只要她晕了头,那么距离他们母子的计划也就不远了。
想到这里,朱氏就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脸上的决绝之色更加明显。
梁武帝此次出现在景阳侯府,为的就是做出姿态安定京中百姓,只是,就算他表现的再放松从容,眉眼之间偶尔流露出来的疲惫和焦虑还是让身边了解他的人尽收眼底。
景阳侯不愧是这些年来深得圣心的人物,自然清楚梁武帝是为何而来,虽说帝后亲临,给景阳侯府带来了无上的荣耀与尊荣,可是他也要小心谨慎的伺候着,生怕有一丝的怠慢。
在梁武帝来了之后,景阳候先是陪着梁武帝同极为近臣说了几句话,跟着,就将梁武帝引去了府中书房,也算是给疲惫的梁武帝找一处暂时休息歇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