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寒霜只感觉一口发腥的臭血堵在自己的嗓子眼,痛苦的几乎要她昏死过去才好。
可偏偏,苗诚那卑劣无耻的嘴脸又这样清晰清楚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此时,他脸上随便的一个笑都像针一样狠狠地扎着她,不断地提醒着她这段时间的感情错付是多么荒唐,她该是多有眼无珠,这才将自己的真心许给这样一个无耻的小人。
孙寒霜浑身发抖,就连嘴唇也因为哆嗦而无法在这个时候多说出一个字;她只能不断地大喘着气,尽量的安抚着自己的情绪,只是,如此满腔痛恨的感情怎会在短时间之内就安抚的好?此时的她,堪比被逼到了绝境的小兽,想要嘶喊,却无法喊出来,想要挣扎,却是无力挣脱;就连想求个痛快的死法,恐怕都无法做到。
她只能用力的抓紧了安兰的手,几乎快要将自己的指甲扎进安兰的肉里,可见她此时情绪的震动。
瞅着这样的姑娘,安兰只能忍着手臂上传来的疼痛,继续压低了声音在姑娘的耳边道:“姑娘,你的名声要紧,孙府的名声要紧,我们绝对不能让这样的卑鄙小人做出有损你名声的事;姑娘,你可是孙府的大姑娘,嫡出的身份,将来还会有大好的荣华富贵等着你,如果在这个时候让这混蛋做出了伤害你声誉的事,恐怕你和孙府的将来都要完了。”
孙寒霜咬紧了下唇,悔恨的眼泪从眼眶里滑落。
长这么大,她是第一次如此懊悔一件事,尤其是眼前之人,还是她曾经最心爱的人。
“姑娘,你就别再倔强了,奴婢知道你心里的苦,也知道你此时心中的痛,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是真的不得不退啊。”安兰暗恨着苗诚,继续道:“这样的卑鄙小人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我们绝对不能让他再有机会伤害到你。”
孙寒霜听着安兰的劝说,几乎是将所有的苦涩都一口一口往心里吞着:“可是……”
“姑娘,你就听奴婢一句劝吧,奴婢是绝对不会害你的呀!”
“你是不会害你家姑娘,可是如果你家姑娘真的在这个时候同意了你的劝说,那么她此生都要活在这宛若梦魇般的一天之中,画地为牢,永远都得不到一个解脱和痛快了。”
一声清亮的声音突然在这个时候从门外传来,不仅打断了安兰的劝说,也让房中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纷纷朝着微微敞开的门口看过去。
下一刻,便看见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那声音的主人由一个清秀娇憨的丫鬟扶着出现在众人面前。
“顾三姑娘?”安兰诧异的看着来人,不敢相信在这个时候顾言熙竟然亲自到场:“姑娘你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顾言熙看向吃惊的望向自己的安兰,先是给她递过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跟着只见她眸光浅动,依次在房中掠过,清凉的眼神先是落到那床榻上衣不蔽体的女子身上,跟着又看向那个上辈子就跟孙寒霜有了纠缠的苗诚,随后又在这间不大的客房里瞅了一大圈,这才缓缓开口,说:“本是出来买东记的酥油膏,没想到却在外面看见了孙府的马车,还以为进来能够跟寒霜姐姐叙叙旧,却不料碰上了这么一出好戏。”
顾言熙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那苗诚看过去,“要挟恐吓京中贵女,看来这位苗公子是真的嫌弃自己的这条命有些太长了呢。”
顾言熙的突然出现不仅让孙寒霜几人吃惊,也同样让苗诚惊了一跳;只是他这惊里,更多的是包含了惊艳。
他也算是在京城里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人,自然是对这京城第一美人顾府的三姑娘心慕已久,只是他还算知道自己的身份,明白以他的身价恐怕连在顾三姑娘面前露脸的机会都不会有;本以为此生都不会见一见这让无数人都交口夸赞的三姑娘,却不料竟然在今日有缘得见;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真是令人唏嘘的缘分。
苗诚用近乎贪婪的眼神看着突然出现的顾言熙,就算看出顾言熙对他没有丝毫的尊重之意,也立刻陪着笑脸,先是彬彬有礼的对着她行礼了数,跟着又装出一副读书人的谦和儒雅之态,主动和顾言熙交谈道:“原来是顾府的三姑娘来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三姑娘的风姿确实非寻常人能够相比。三姑娘,你刚刚来到这福来客栈,恐怕还不太了解具体的情况。我与孙府的大姑娘是旧识,更是好朋友了,所以在她面前说话多少也有些放肆,但绝无要挟之意,还请三姑娘能够体察。”
顾言熙看着偷换概念的苗诚,尤其是在他的那双桃花眼上多看了一眼;这个人渣,难怪能够将孙寒霜迷的七晕八素,原来还是有些资本的;最起码这张脸,足够招无知的小女生喜欢。
只是可惜的是,此时站在苗诚面前的人却是最了解他真正丑陋面目的人,所以,不管他这个时候说出什么话来,顾言熙都一个字也不会相信。
只见她来到孙寒霜的身边,看着浑身颤抖、神思不属的她,多少还是有些感慨心疼的。
所以,便要珞梅将一旁的圆凳搬过来让孙寒霜坐下,这才回头看向苗诚,说:“苗公子是有功名在身的人,虽说在春闱科考上落榜,没有成为天子门生,但如果可以,我也是想要相信苗公子是清白的;可是,眼下这样的状况,倒是让我想要相信,都是十分难的。”
说着,顾言熙就漫步款款的走到床沿边,看着那衣服被扒得差不多,至今都陷入沉睡之中的女子,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寒霜姐姐,你跟苗公子在这房中交流了这么长时间,难道你就不好奇吗?房间里的动静闹的这么大,为什么这床上的女人却是至今都没有醒来,难道这一点,还不够引人深思吗?”
听见顾言熙的这一声提醒,如南的反应最快。
就见她几个箭步来到床边,先是伸出手探了探那女子的鼻息,跟着又掰开那女子的眼皮瞅了瞅,最后在肯定了什么之后,立刻向孙寒霜和顾言熙禀告道:“二位姑娘,这位姑娘是被人下了很重的蒙汗药迷晕了,所以至今都未醒来。”
“蒙汗药?”顾言熙扫了一眼脸色雪白的孙寒霜,最后似笑非笑的瞅向苗诚,道:“苗公子,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躺在你床上的女人是被蒙汗药迷晕的吗?还是说在我们来之前,你就已经先迷奸了这个可怜的女子?”
苗诚本以为眼前这天姿国色的小丫头不过是个很好哄骗的对象罢了,可没想到她这一来就直奔主题,丝毫没有给他丁点准备的机会不说,而且摆明了是来势汹汹,找他问罪的。
可天知道他怎么会晓得这女人为什么会昏睡在他的床上,事实上是他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就连他自己都是在一片茫然无措之中清醒过来,至今都对眼下发生的事糊涂着。
“三姑娘,三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苗诚明显有些慌了,连连看向顾言熙:“我可以指天对地的发誓,这个女人我根本就不是认识,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床上;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我,所以才会做了这样一个局来对我不利啊。”
顾言熙笑着看向苗诚,“哦?有人想要陷害苗公子你?难道苗公子在京城里还有什么敌人对手不成?或者说苗公子可以提供一两个线索,我可以请京兆衙门的人帮你查查,如何?”
一听顾言熙要惊动府差,苗诚的脸色就变了几变;他当然有怀疑的对象,只是眼下,他最好还是不要将这个人说出来为好,不然,以那人的性格,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所以,在面对顾言熙的这个提议时,苗诚只能张口拒绝:“三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在下的私事,实在是不好意思拿这样龌龊的小事来惊动三姑娘和官府。”
顾言熙才不会将他这番狗屁之言听进耳中,只见她在听完苗诚的这番推诿之词之后,就发出一声冷哼,道:“苗公子到现在还想着要继续糊弄人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们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能够轻而易举的就被你三言两语的话给蒙骗混过去?!刚才你说你不认识这名女子,好啊,那我相信你,我愿意替你查清楚此人;你又说自己落的眼下这样的困境,是因为有人想要害你,行!我再出声帮你将你口中想要害你的人给揪出来,也算是能够还了你的清白。可是,面对我的相助和提议,你却是连番推脱。苗公子,试问你如此怪异、出尔反尔的举止,难道还不够让人对你产生怀疑的吗?你是读书人,应该熟读我大梁律令,想必不用我多说便知道,下药迷昏无辜女子,并且对其行使猥亵之举,可是要吃牢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