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要下人将如南带下去之后,珞梅就快速凑近到顾言熙的身边,狡黠的眨着眼睛看向她:“姑娘,难道这就是你口中的计划?等着濯尘院的人主动送上门来?”
顾言熙看了眼珞梅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笑着拿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润润嗓子,道:“你也太将你家姑娘想的未卜先知了,我就算是再聪明,也算不到这一步。”
见顾言熙否认,珞梅就不解了:“既然姑娘没有谋算到这一步,那你怎么就知道这濯尘院早晚有一天会主动找上门来?”
顾言熙道:“其实当时,我也只是想要试一试,看一看我撒出去的这张网,到底有没有用;现在看来,这张网还是挺有用的。”
说着,顾言熙就将自己的计划讲了出来,“在濯尘院的时候,我是故意当着安兰的面同孙寒霜说的那些话,为的就是不仅让孙寒霜听清楚我说了什么,还要让安兰听清楚。安兰是从小就伺候在孙寒霜身边的丫头,忠心耿耿的劲头儿跟你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的。这丫头十分的机警,如果让她知道有人要对孙寒霜不利,她是绝对不会放手不管的。”
珞梅接过顾言熙的话,道:“正是因为了解了安兰的性格,姑娘才故意在前几天当着安兰的面说出有人要对孙姑娘图谋不轨,为的就是在安兰的心里埋下一根警戒线,让她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得不对孙姑娘身边的任何人都产生怀疑和谨慎的心思?姑娘,你这步棋走的可真是不牢靠啊,如果安兰是个听从主子办事的丫头,就算是知道苗诚要对孙姑娘不利,可依然规规矩矩,不做出任何的行为来阻止,那姑娘你埋下的这步棋可就作废了。”
顾言熙也是唏嘘一声,说:“我当然知道我的这步棋之所以能够成功有侥幸的成分在,甚至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步棋竟然走的如此顺利;而今想一想,这步棋之所以成功,很有可能是这个叫如南的丫头跳了出来,这才产生了变故,让事情越来越往好的方向发展。”
珞梅摸着自己的脑袋,一看就是在拼命的想着什么:“从刚才开始奴婢就介意如南这个名字了,奴婢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似的;姑娘,你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顾言熙看着还在犯迷糊的珞梅,提醒她道:“当然熟悉了,你忘记了吗?咱们不是第一次听到‘如南’这个名字了,上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庄璃告诉我们的。”
珞梅似是想起了什么,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连声道:“是了是了,瞧我这记性,怎么能将这么重要的信息给忽略了呢。上次庄璃公子来姑娘你面前汇报,他口中就提到了‘如南’这个人。说这丫头原本是伺候在湘春院的,但是到最后,突然之间反了水来到了濯尘院伺候,想必是跟孙姑娘之间有了某种交易,这才择良木而栖,转身投靠到了孙姑娘的身边。”
说到这里,珞梅就看向敞开的房门,像是在那门口光影的浮动中看到了如南的身影一般,继续说:“一个当初就审时度势,关键时刻甩开了湘春院的身份去往了濯尘院扎根,并且还能在濯尘院安稳的生存下来,可见这丫头是绝对有几分本事的。更重要的是,她曾经做过背主之事,这样的人,不仅脑子够机灵,而且最会看情况表态了。姑娘,你的意思是你安排的这步棋之所以能够成功,也算是拜了她如南所赐?”
顾言熙道:“安兰的性格我还是能够看出来几分的,她对孙寒霜忠诚有余,但却变通不足。如果孙寒霜的身边真的出了情况,以安兰的性格一定会苦苦劝说,而她劝说的下场便是会遭来孙寒霜的厌弃,很有可能到最后,连她们之间珍贵的主仆情谊都要断送了。”
珞梅赞同着顾言熙的话,道:“是了,有关于这方面的情况刚才如南也亲口说了,说安兰劝说了孙姑娘,只是孙姑娘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看着这样的孙姑娘,安兰十分着急,还想要继续劝说下去。还是姑娘你在刚才阻止了如南,要她带句话回去给安兰,叫安兰不要再跟孙姑娘唱反调。由此可见,姑娘你看人还是很准确的,最起码一眼就看透安兰是个不懂变通的人,这样的人若是真的跟伺候的主子硬碰硬起来,吃亏的只会是她自己。”
可不就是她自己吗?只是,上辈子到最后,吃亏的那个人除了安兰这个贴身丫头,还有那个执迷不悟的孙寒霜。
如果她的记忆没错的话,上辈子孙寒霜是只带着金银细软同那苗诚私奔的,京城里并没有传出她还带着贴身的丫头一起跑出孙府;她猜测,很有可能就是在上辈子的时候,安兰因身边没有人点播,就傻兮兮的不断劝说着孙寒霜,不想看着她做傻事;只可惜,孙寒霜是个只要沉浸在爱情当中就没有多少脑子的人,将安兰的劝说全部都不放在心上不说,到最后还厌烦起了这个真心对待她的贴身丫鬟。
以孙寒霜的身份,她想要将安兰打发走那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只要身边少了安兰这个给她唱反调的人,孙寒霜沉浸在苗诚的花言巧语之中只会越陷越深,直到最后,冲动蛊惑之下,做出了再也没有办法回头的错事。
而在孙寒霜离开了孙府之后,安兰的下场会如何,顾言熙不愿意去多猜测;因为她很清楚,孙寒霜的离开正是孙月珊的崛起,以孙月珊心狠手辣的心性,她又怎么可能会留下孙寒霜身边的旧人在府中生活?
可想而知,上辈子安兰的下场,应该也是好不到哪里去吧。
想到这里,顾言熙就轻叹一声,说:“命运的齿轮就是这么有意思,环环相扣,本是严丝合缝,可是一旦有人将这齿轮稍稍改变一下,接下来的命运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至于这变化是好是坏已经不是前面安排好的那个结局,而是有无限充满了希望的可能在等着我们。”
珞梅听着顾言熙突然说出来的这番话,有些听不太明白:“姑娘,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感慨孙姑娘的命运将会给改变吗?”
顾言熙笑着看向珞梅,瞅着她那副迷糊的样子,道:“差不多吧。总之,孙寒霜的身边因为有如南的出现和我们的出现,等待她的结局应该不至于太差。”
最起码会比上辈子好上太多、太多了。
再说如南。
这丫头的确是个十分敏锐机灵的,在她从顾府离开之后,并没有着急着先回孙府,而是顺着长街慢悠悠的往前走着,低着头的样子一看就是在思考着什么。
也不能怪如南在离开顾府之后就露出这样的表情,而是她真的开始觉得那顾府的三姑娘似乎是一点都不简单。
她只是孙府一个普通的下人,当初在湘春院伺候的时候,连冒头的机会都没有,所以认识她的人少之又少;后来,她做出背主之事,拿着湘春院的消息去投靠了大姑娘,事后大姑娘对她还算不错,在后宅下达了封口令,让知道她原本身份的下人们都不敢在背后议论她曾经做出过的那些事。
按理说,这些事都属于孙府的阴私,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可为什么她感觉在跟三姑娘碰了面之后,那三姑娘似乎对她的事了如指掌?
难道是在孙府里,三姑娘安插了什么人?
如南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高,到最后,一张小脸也开始变的雪白,为自己察觉到的真相而胆寒着。
她不明白,这三姑娘到底要做什么,不然又为何对孙府上下的事如此关心;如果三姑娘真的是这样的人,那么她就有些太深沉了,与这样的人合作,她到底能不能玩过她?!
如南的心就像是敲起来的锣鼓,一时间七上八下,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但,好在她的脑袋还算清醒,知道就算她猜出来的这些事是真的,也不能将这些事贸贸然的告诉给自家姑娘,如今的孙府已经够乱的了,若她说了这些,恐怕只会惹来更多的乱子;何况,这些还都只是她的猜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以她的身份也不能随意编排顾府的三姑娘。
就这样,如南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孙府,在她前脚刚回濯尘院,后脚安兰就来了。
安兰看着脸色有些晦涩的如南,还以为事情没成,当场就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如南面前,双手用力的抓紧了她清瘦的肩膀,忙声问:“是不是顾府的三姑娘不打算管我们的事?她拒绝你了?”
看着一脸急切的安兰,如南就知道定是自己的脸色吓着她了。
就忙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直到将脸儿都揉红了,这才放下心头的心事,冲着安兰粲然一笑,道:“安兰姐姐,你别多想,三姑娘答应了我们的请求,决定要帮助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