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小巷,隐约的馄饨香,二人旧地重游。
沈灵烟瞥了眼忙活的老夫妻,侧头问道:“可还记得此处?”边将人往里边带,“大娘,两碗馄饨。这地儿还是刚来泉城时你带我来的,嗯,月老馄饨。”
自诩钢铁直男的林瑾玉面色顿了顿,为何吃个馄饨都有粉红故事?最令他难以接受的是,在他记忆里,此处是他与温子然一道来的,所以……两个大男人的月老馄饨?心尖儿忍不住一颤,自觉该转移话题,抬手就接老大爷的馄饨。
老大爷灵活一闪,瞪他道:“小老儿自个能成,不必劳烦客官您!”说着看似颤颤巍巍却麻溜地将馄饨放桌上。
沈灵烟捂嘴笑,似曾相识的画面,只不过“没眼力见”的人不是她,拉回他尴尬僵硬的手,熟练地为他准备长箸瓷勺,再提溜过醋壶加了些,拌匀后努嘴道:“吃吧。”话落便自顾自地给自己调配味道了。
抬眼看了看,林瑾玉忽然长臂一伸,拿过她手里的醋壶熟稔地倒了倒,又从旁拿了个不知名的调味料加了些,才用瓷勺拌了拌,不确定道:“是这样吧?”他其实不记得了,只是觉得该这么做。
老大娘在旁笑眯眯地看着,慈爱道:“小伙子与上次好似有些不同,不过这心思倒是一样的,这就很好。过日子不容易,但只要两人互相扶持,就像我跟老头子,一辈子很快的,眼一睁一闭,也就过去了。”她私心认定二人闹矛盾了,这才开解两句。
林瑾玉顿了顿,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也不顾烫不烫嘴,埋头吃馄饨去了。而沈灵烟则对老大娘报以一笑道:“大娘您说的是,不过我们没有吵架哦,只是他有些不舒服,过些日子就好啦,谢谢大娘您。”
“那就好。”大娘笑着走开去招呼旁人了,见那熟稔样,应该是时常光顾的客人。
二人吃饱喝足后慢悠悠地小巷晃荡,沈灵烟没骨头似的倚在他身上,但考虑到他内伤未愈,还是把握了力度,摸了摸满足的腹部,眯了眯眼没说话。
这会的林瑾玉的冷面公子,自然也不会说话,二人便安静的漫步。只是好景向来不长,走至转角处,毫无知觉的沈灵烟懒洋洋地迈着步子,却猝不及防地被拽想后头,等她看清眼前的状况时,抬手就是射毒针,“瑾玉,让开!”
动不得内力的林瑾玉依言退避,撤回沈灵烟身旁护着她,而那不速之客就地一滚,也勉强避开那毒针,可第二枚第三枚毒针紧随而至,看似毫无章法却将他的退路封死,再无法躲闪,手臂与腿上各中一针。
林瑾玉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但心内又有本该如此的感觉,又觉他能有自保之力他就放心了。一瞬间内,他心里闪过许多想法,并非他想了,而是自发从心里冒出来的,这便是从前的他对她的爱护吧?
其实,随着几日相处下来,即便他忘了她,但许多旧日的习惯皆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面面俱到又细致入微的爱护与疼惜,时常令他恍惚,他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能叫往日的他这般,暗卫出身的冷血无情竟全无用武之地?俏皮的,温柔的,果决的……仿佛有千面,且哪一面都吸引着他,竟是这般有趣的……夫人?
沈灵烟瞥了眼莫名发呆的林瑾玉,摇摇手镯道:“这还是当初你为我量身定做的,幸好有他。”见他无大碍,转头冷脸看向不速之客,“你是谁?为何要杀我们?”
来人冷笑,眼冒寒霜地盯着林瑾玉,讽刺道:“林玉?林瑾玉?怎么,才几日便不认得我了?”
林瑾玉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反问道:“你为何在此?”眼前之人正是路海,可据温子然所说,海盗皆被一网打尽,莫非是漏网之鱼?想着,不着痕迹地挡在沈灵烟跟前。
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沈灵烟还是揣测出前因后果了,捏了捏他的手让他放心,童老的药可不是假冒伪劣,别说一个海盗,就是天王老子也得乖乖躺倒,伸脚踹了踹,冷声道:“认得如何,认不得又如何?你个海盗还有理了?那些被你们残害的无辜渔民又上哪说理去?”
“兴师问罪?你凭什么?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竟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怎么的,还想拉瑾玉当垫背?你想都别想!”
“我不是什么好东西,林瑾玉就是吗?”路海毫不掩饰恨意,他的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连路风都被废了武功,此刻全被羁押在监牢,等待他们的,除了一个死还有什么?可林玉,或者说林瑾玉,这个利用了路风的人难道不该死?不,他不甘心。
沈灵烟叉腰瞪眼,气势十足道:“你不是好东西我知道,但他肯定不是个东西,他怎么会是个东西?”林瑾玉面色一僵,又听她道:“好端端一个人站在这,怎么会是个东西,你莫不是瞎?”
林瑾玉:“……”这话说得一波三折,我怀疑你在伺机报复我,但有人撑腰的感觉,仿佛还不错?
嘴皮子不如女人利索的路海并不打算打嘴炮,毒药逐渐上头,他知道自己的撑不了多久了,盯着林瑾玉恨声道:“他辜负了王,他就该死!”
“哦,本夫人不知道你说的王是什么,海贼王吗?”沈灵烟帅气地摸摸鼻子,盖棺定论道:“他是我相公,这辈子不辜负我就好了,至于其他人辜负不辜负的,重要吗?”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路海心内呕血,早知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今日才知道如此蛮不讲理,然而他并无力气再争辩,倚在墙角虚虚抬头,径直看向面无表情的林瑾玉,谴责道:“王,那么、相信你,林瑾玉,你就……不亏心吗?”打不过,骂不过,只能精神攻击了。
沈灵烟邪邪一笑,断句很厉害嘛,可亏心?据她所知,林瑾玉的字典并无这两个字,果然,下一刻就听他道:“亏心,那是什么东西?”
路海吐血,卒。
“暗卫呢?”
“约会哪有带暗卫的?”
“尸体?”
“哦,那我还是叫暗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