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玉蹙眉,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岂止是不满意,简直是晴天霹雳。但……事实如此,由不得他不接受,僵硬地将目光重新放回沈灵烟身上仔细打量。良久,他问道:“那为何我不记得她?”
众人:“……”表示我们也很想知道!
逐渐明白是狗血剧本的老套失忆情节的沈灵烟逐渐平静下来,心思一转,她勾了勾嘴角,转瞬却叉腰瞪眼,抖着手指骂道:“好你个林瑾玉,竟敢把我忘了?!看我不,看我不……哼!那换我追求你一次好了。”说着还朝林瑾玉抛了个媚眼。
虽说结婚生子生女了,但既然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好像也不错?生活嘛,一层不变就无聊了,人生还这么长,偶尔来点刺激的调剂调剂。唉,只是难免心塞。想着,她继续笑眯眯地看着冷若冰霜无动于衷的林瑾玉。
众人一呆,回过神来深以为然,颇有眼力见地出去了,童老还幸灾乐祸地拍拍沈灵烟的脑袋,看热闹不嫌事大道:“臭丫头可得努力啊,臭小子心里指不定怎么埋怨你,哈哈哈,臭小子干得漂亮!”
林瑾玉面无表情地瞥了摩拳擦掌的沈灵烟一眼,淡定地移开视线,心内却乱如麻团,他不过去剿了回海盗,这世界是怎么了?
如今的林瑾玉,他的记忆是这样的,在帮助皇帝铲除刘刚后,京城暂无他的用武之地,皇帝便派遣他代替皇帝微服私访,于东北助沈琰从内部分化北戎后,他往西北助柔然王并签订友好条约,之后接到皇帝密报前往江南彻查贪污之后,再来便是遇见庄昭拯救川城于危难,后不知为何前来泉城,恰好相助仪亲王捣了海盗的老巢,但大意受伤……所以,一路孤家寡人奋战不止的他,何来的妻儿?
正想得脑袋一团浆糊,手冷不丁被握住了,小小的,软软的,有种别样的感觉,林瑾玉轻皱眉头,很是不习惯,却破天荒的未挣脱,垂眼看向小小的人儿。
林夏欢委委屈屈地拉着林瑾玉的大手不放,红着眼倔强地瞪着他,她不明白,爹爹为什么醒了那么久都没有亲亲抱抱举高高,还冷着脸不理人,委屈!泪珠子在眼眶打转,要掉不掉的,可怜见得令人心疼。
沈灵烟微微眯眼,二话不说抱起林夏欢,似笑非笑道:“连你闺女都忘了?很好,以后有你哭的。”低头对眼泪汪汪的闺女道:“欢儿不难过,你爹爹这个大猪蹄子病了忘了娘,忘了你,等他好了咱们再好好教训他!”话落偷偷拿眼角瞟他。
“给我。”林瑾玉蓦地出声,依然冷着脸,可声音不自觉软了少许,伸手拉住林夏欢的衣裳,双眼不容拒绝地看向沈灵烟。
察觉这微妙的变化,沈灵烟又心塞了一下,敢情把她忘了,她生的闺女却没忘?但也不尽然,毕竟俩兄弟并未被林瑾玉另眼相待。哦不,简直完全不放在眼里。撇撇嘴将林夏欢放在床榻前,父女俩大眼瞪大眼,也不说话,仿佛在进行灵魂的交流。
沈灵烟揽过俩兄弟,安抚地揉揉他们的脑袋,便看向相看两不厌的父女俩,眨眨眼,忽然探过脑袋,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难不成打算看出朵花来?
“林夏欢?”林瑾玉的心里忽然冒出这个名字,便试探般地唤了出来。还有……林清弘,林清熠,是那俩小子?余光瞥了一眼,又看向跟香香软软的小家伙。嗯,这么可爱,是他闺女无疑了。
林夏欢嘴一瘪,扭过脑袋不看他,臭爹爹,竟然凶巴巴还连名带姓地唤她,以前不这样的……呜呜呜,委屈,不想理这个可恶的臭爹爹!
见小家伙恼了,林瑾玉心里有种怜惜的感觉,当即温柔又强制地扶过她的脑袋,下意识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待放开后才反应过来,一时心内十分复杂,别扭地看着她道:“恩,我觉得你有点熟悉,你是我女儿吧?但你……”说着看向沈灵烟,**裸的陌生以及怀疑。
咻——利箭正中心口,沈灵烟**一声忍不住以手捧心,默默掬了把泪,心内的小本本重重地给林瑾玉记上了一笔,暗恨道:“你等着!”有本事你将闺女也忘了,忘了媳妇记住闺女,这是几个意思?
“爹爹,你忘了娘亲?”林夏欢皱着小眉头,因为那一吻,她决定原谅自家爹爹了,小手贴上他的额头,轻轻贴了贴,天真又温暖道:“病病飞走,病病飞走,爹爹赶快好起来好不好?”
对于林夏欢口中的“娘亲”,林瑾玉表示依然接受无能,自发屏蔽了林夏欢的童言童语,看这软软嫩嫩的小脸沉默,忽然抬手揉了揉额角,醒来就来这么一遭,实在累得慌。
沈灵烟总算想起林瑾玉还是个病患的事实,一把捞起林夏欢,又对俩兄弟招招手,“你们爹爹还病着,我们出去让他歇歇。”
“爹爹,你忘了娘亲,她会伤心的,不要让娘亲伤心。”小大人似的林清弘,郑重地对视自己如无物的爹爹说了这么句话才转身往外后,林清熠则朝林瑾玉哼哼两声,“坏爹爹,让娘亲伤心!”话落也屁颠屁颠地走了。
林瑾玉:“……”这,怪他?
屋内霎时安静,心乱如麻的林瑾玉闭眼消化方才唱戏般的一幕幕,只觉得整个人都处在极不真实中,莫不是做梦?这么想着,他闭眼,准备睡一觉脱离梦境。
然而,沈灵烟不作美,端着药进屋了,看了眼面露疲惫的林瑾玉,轻声道:“知道你累了,但药得喝,喝了药再睡。”
林瑾玉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艰难地要挣扎起身,却叫她一手给按回去了,虎着脸道:“躺好了别乱动。”边匀凉药汁,边瞥他面无表情的脸,摇头笑道:“许久不曾见你冷脸了,今儿倒是让我瞧个够。好了,张嘴。”不由分说地递去一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