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二丫她娘不自在了,正要出声赶人,沈灵烟笑着摆手道:“无妨。二丫,你将点心拿出去和他们一道吃好不好?”
二丫是想和漂亮姐姐呆在一块的,但是漂亮姐姐说的话也要听,所以她不舍地站起来,朝漂亮姐姐一笑便抱着点心出去了,只是片刻又蹭蹭蹭地跑回来,捏着一块枣泥糕递给林夏欢,局促道:“漂亮妹妹,给你。”顿了顿,又飞快接上一句,“我洗了手的。”
“谢谢姐姐。”林夏欢笑得眉眼弯弯,接过枣泥糕就递到嘴边咬,。林瑾玉见了,干脆放她跟那几个小孩一道闹腾,暗卫只得在旁紧盯着。
沈灵烟又问了不少田里和庄子上的事,再抬眼就日薄西山了。
“不想说了这许多,今日耽误大嫂功夫了。”沈灵烟起身告辞。
大嫂也不知该留客还是不留客,一时纠结了,理清思路才飞快道:“原是该留您几位用饭再歇一晚的,可我怕您吃不惯山里的粗糙东西,便不留您几位了,这样,后头有几只养得不错的老母鸡您带回去,不是什么稀罕物,你尝个鲜。”说着就要去抓鸡。
沈灵烟感念她的心意,也知农家的鸡是拿来卖的,自家一年到头都舍不得杀一只,哪里还肯要。忙拦住二丫她娘,“大嫂,您的心意我心领了,老母鸡您就留着给二丫补补身子,真的不必了。”
好一番推辞才离了二丫她家,二丫她娘过意不去非得将人送到马车边上,再一看,后边跟着一串乡亲呢。也不知是因着那家家小孩都尝上了不曾吃过的点心,还是因着二丫她娘将他们当贵人。
“各位请回吧,皇上是圣主明君,以后的日子会好的。”沈灵烟蓦地有些无措,又叮嘱了二丫几句便逃也似的上了马车,她不是嫌弃看热闹一般的乡亲,而是不知该如何回应这般盛情,只愿他们往后能宽裕地过日子,这就够了。
二丫回家后,突然对她娘说:“娘,我没骗你,他们就是好人。”
“信你了,也不知你这野丫头哪来的福气!”二丫她娘用粗粝的手揉了揉她的脸,二丫她爹正好进屋,二丫她娘不待他问,直筒倒豆子似的将事儿都说了,还将那捂得紧紧的玉佩给了他,“你可收好别给丢了!”
“鸿城林家?”男人多少比女人多点见识,二丫他爹就想起了庄头提起过的林瑾玉,不可置信道:“竟是钦差大人林大人!婆娘,你可知骠骑将军?就是打败了柔然又叫北戎全军覆没的骠骑将军,就是他,鸿城林府住的就是林将军他爹!”
二丫她娘一时脑袋轰轰,“啥,啥,他爹你说啥?那是林将军?那样白净的模样竟是个将军?”不都说将军是膘肥体壮耍大刀的,怎么是这样一个好看的不得了的后生?她可不敢告诉二丫她爹,她还偷看了好几眼呢!现在想想竟是赚了,那可是个活生生的将军啊!
“你个婆娘,也不晓得叫我回来,以后还上哪看将军去?”
于是乎,二丫她家来了将军的消息瞬间传遍左邻右舍,这下子饭也吃得不安生了,可二丫跟二丫她娘欢喜得很,反反复复地讲着将军可年轻可厉害,将军夫人可温柔可亲民了,二丫就不厌其烦地讲将军夫人可好看可温柔了,将军的小姐也可好看可乖巧了,说得眉飞色舞,高兴极了。
但回了客栈的沈灵烟可没那般欢喜了,不得不说,乡下的蚊虫厉害得很,林夏欢俏脸上,胳膊上,腿上都是疙瘩,她自己也不遑多让,该被咬的就没幸存的一处,痒痒得厉害又不能抓,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林瑾玉。
“烟儿乖,再忍忍,欢儿也乖,明日就好了。”林瑾玉眼疾手快地抓住林夏欢想要挠痒痒的手,疼惜道:“欢儿别挠,挠了明儿就不好看了。”
林夏欢今日刚被那群新认识的小伙伴们夸了无数次好看,虽然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好看,可听着别人夸心里美滋滋的,所以为了还能美滋滋,只能再忍忍了,乖巧地对自家爹爹点头,“欢儿忍着。”
许宛青瞧着一大一小的可怜模样,别提多心疼了,佯怒道:“非得去跑这一趟,劝你也不听,可是将乡下的蚊虫都喂饱了?”
“娘,那小丫头日日等着我呢。”沈灵烟疼惜道:“若我今日不去,可真对不住那小丫头了,只是没料到乡下的蚊虫跟乡亲们一样热情,哎,要早知道我就带了药过去,否则他们日日被咬着多辛苦。”
许宛青轻声叹息,无言以对。
“今日去了这一趟便够了,你若还要送什么物件让暗卫去就成。”林瑾玉及时道。
角落的暗卫叫苦连天,难道他们就不怕痒?果然是没人疼的孩子……
沈灵烟讪笑,忙转移话题道:“我这破相了,明日真的是丑媳妇见公婆了。”这几日事情逐渐处理干净了,是该上门拜见父亲大人了。
“怕了?”林瑾玉揶揄一笑,安抚道:“不怕的,我媳妇谁敢说丑?二丫那丫头可说了,我娘子可说画上的人。放心吧,父亲这些年眼力不大好,看不见的你脸上的疙瘩的。”
沈灵烟默默翻了个白眼,许宛青掩唇一笑,摇头道:“瑾玉是愈发促狭了。”
“岳母大人谬赞了,是夫人教得好。”林瑾玉面不改色道:
沈灵烟瞪圆了眼质问道:“我何时教你这些个不正经的了?”
“言传身教,无时无刻。”林瑾玉含笑解释。
沈灵烟:“……”
许宛青掩帕而笑,摸摸抱走了盯着手上的红包发愁的林夏欢,留下二人继续愉快地相爱相杀。
翌日,林瑾玉携妻儿及许宛青二人前去林家。
出来相迎的人是林瑾彦,不见昔日的嚣张纨绔风流浪荡,沉静而平和,只是面上带着些许的不自然,斟酌着开口道:“温大人,温夫人,林将军,林夫人请。”
毕竟是多年的宿怨,即便不恨了,也并非一朝一夕就可烟消云散的,如今再见能这般心平气和实属难得。林瑾玉面不改色地点头,温子然适时出来圆场,含笑道:“有劳林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