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启过来，她略有不满，问道：“不是早就下班了嘛，怎么现在……”
    林启径直往厨房门口走去。
    “今天病人多，十二点多才看完……你怎么又来了？”
    她跟在后面，“反正这几天我也没事干，来玩玩……”
    “你到点就下班啊，要是一直有人来，那不是一天到晚都没得休息？”
    林启来到锅边，揭开盖子，搅了搅。
    “很多病人都是远道而来，年纪又大，不忍心叫他们等到下午……”
    他拿过空锅、纱布和大瓢，开始过滤起汤汁来，“说来奇怪，最近来找我的外地人特别多。”
    张颖想了想，答道：“应该是他们在捐赠小轿车的新闻上看到你了吧？”
    林启转过头来，不解地问道：“这两者有联系？”
    她点点头，“当然！价值十几万的特等奖小轿车你都不要，说明你人品好啊！”
    “你看我哥，钱花了不少，病呢？不见好……医术是一方面，医德更重要！”
    林启听着，不知该怎么回答，一瓢又一瓢地滤着汤汁。
    鹿皮汤汁过滤完了，他清洗了纱布，将鹿角鹿骨汤汁也过滤了，再点火将两口锅都熬了起来。
    张颖问道：“还煮呢？”
    林启边搅动汤汁边答道：“这是制胶，水分蒸发了，就成了胶。”
    “那得多久？”
    “不好说，可能二三个小时？”
    说话间，林启打开药箱，拿出一包药粉，掺入了汤汁之中。
    张颖抽了抽鼻子，“这是什么？好香？”
    “制胶的辅料。”
    “闻这气味，应该有中药吧，是什么东西啊？”
    林启答道：“你又没学过，说了你也不懂……”
    她哈哈一笑，“我是没学过，我学的是舞蹈……对了，你觉得我们年会上跳得怎么样？”
    林启在脑海中极力搜索，摇摇头，“没印象了……”
    “没印象？年会第一个节目就是我们啊！”
    “真没印象，你说我一个医生，研究那个干什么。”
    林启有点郁闷，她这是哪根筋搭错了，跑来厨房看我制胶？
    熬了三个多小时，到了五点来钟。
    林启用勺子搅了搅汤汁，已经粘在勺子上不再滴落，足够粘稠了。
    于是关了火，拿过蒸饭的大方盒子，洗净了擦干备用。
    然后将热胶倒进了盒子，用刀面将它抹平。
    “行了，今晚先这样放着，等它冷却成型，准备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林启来到厨房门口，张颖又在，“早啊！林主任！”
    林启只得点头，答道：“你比我早。”
    进来厨房，林启将已经成型的鹿皮胶和鹿骨胶倒出，切成了小块。
    见他在装袋子，张颖问道：“做好了？”
    “没呢，还得拿去药房烘干，不然不利于保存。”
    来到药房里面，张颖一脸惊奇，台上、柜子里和桌子上的设备工具一一问了个遍。
    林启一边耐心地回答，一边将胶块分开摆好，放进了烘干机。
    然后拿出两个袋子递给张颖。
    “这两样带回去给你哥先吃着，早中晚各两块，吃完了让他来拿剩下的。”
    她接过袋子，打开闻了闻，“好香！怎么吃法？”
    “都是熟的，直接吃就行，最好是加热一下，或者开水冲服，或者煮粥。”
    “那我能吃不？”
    林启摇头，严肃起来，“不能，这是药，不要乱吃！”
    见她似信不信，他解释道：“这是增补阳气的。”
    “我看你原本就略有阴虚阳躁，吃了只怕轻则失眠多梦，重则流鼻血！”
    她吃了一惊，“这你都看出来了？大神医的名号真不是白叫的！”
    又说道：“要不你给我看看，要不要用药？”
    林启直摇头，“不用不用，你早点睡觉就行了。”
    张颖惊呼，“神了！我就是有点入睡困难，所以刷视频刷到很晚……那行！我听你的！”
    三天后，林启正在办公室和宋峰聊着过年值班的事儿，张强来了。
    “林主任！”
    林启起身，“刚好你来了，胶片制好了，在药房。”
    二人来到药房，林启打开烘干机，拿出胶片装好了袋子。
    “继续按上次的用法服用，有疑问给我打个电话，尽量少些烟酒……今天再做一次推拿按摩吧。”
    回到办公室，做完推拿按摩，张强感激不尽，回去了。
    宋峰见他走远，继续问起刚才的话题，“师父，你确定今年过年你值班？”
    瑾清也说道：“这么大个主任，从除夕开始连续值夜班三天，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林启语气坚定，“去年过年我们连休了好几天，辛苦其他医生了，今年我来值班，应该的。”
    晚上回到公寓，宋峰跟雨涵说了关于值班的事。
    她还没回答，紫月先说话了，“我们超市今年也是我值夜班。”
    宋峰答道：“你是组长，他是主任，看来就我闲人一个啊！”
    雨涵想了想，对他说道：“我也值夜班，到时候张妈一回家，就你一个了。”
    宋峰眉头皱起，苦笑道：“那我还休假干哈？我跟你们一起值班算了！”
    到了大年三十这天，四人在公寓各显身手，一人做了两三个菜，凑了一桌，也算是过了个“团圆年”。
    到了晚上，宋峰来到了办公室。
    林启笑道：“你还真的来了？”
    宋峰指了指自己，“你看我孤家寡人一个……来这里最起码还有个可以说话的人……”
    “那行吧，哈哈……”
    江城已经禁止燃放鞭炮了，因此这除夕之夜，四周也是安静一片。
    宋峰现在窗前，看着远处的天边，夜幕之下，隐隐约约有亮光闪现。
    “想必，那是有人在放烟花吧？好怀念小时候的年味儿……”
    林启想起以前在九重山过年的日子，又想起逝去的师父，不禁神情黯然。
    过了许久，林启拿出手机，“嗨，咱们还是看看电视台的节目吧……”
    “好啊好啊，反正也是无聊……”
    两人往门口一看，原来是雨涵进来了。
    于是三人坐下看起电视节目来。
    今年这个年过得真是简单，一晃就到了初六。
    林启刚接诊完，门外传来响亮的脚步声。
    转头一看，是张强。
    “林主任，新年好！”
    林启笑道：“张董新年好！怎么今天就来了？”
    张强似乎意气风发，脸上带笑。
    “我们初八正式上班，董事会和管理层初七就得过去，所以今天过来给你拜个年。”
    林启答道：“不用客气……身体情况怎么样？”
    “明显好多了！睡得安稳了，手掌也热乎了很多，更主要的，精神好多了！”
    林启见他一脸高兴，笑道：“从你的脚步声也听出来了，讲话中气也足了很多！”
    他一脸自信，“所以我打算一会儿就去找我老爸，谈谈我今年的计划！”
    林启点点头，“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看来你已经有了不少本钱。”
    “哈哈哈……”
    张强离开医院，直奔未来大厦，来到他老爸张文的办公室。
    “爸，我跟你说个事。”
    张文听他语气正式，有些意外，抬起头来看着他，“什么事？”
    “我想今年把我的新形象树立起来。”
    “什……什么？”
    张文早已习惯于他往日的无所事事，现在突然这么正儿八经的跟他说这话，确实是吃了一惊。
    “老爸，我说我要把我的新形象树立起来！”
    他又说了一遍。
    张文见他说得斩钉截铁，还是不太敢相信，“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事？”
    张强一脸诚挚，看着张文，答道：“老爸，这么多年来，您辛苦了！”
    张文顿时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