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车子驶离许家,赵零夏才长出一口气。
贺连祁见他一副几乎脱力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
“怎么?这是收钱收多了,累着了?”
赵零夏苦笑,“第一次知道,原来热情也会有让人招架不住的时候。”
“下次就不会了,人太多了,你才会觉得累,这样重大的场合不多。不过也由此可以看出他们对你的重视,这是好事不是吗?”
其实这样的场景是贺连祁喜闻乐见的。
夏夏的生母是那样一个人,父亲早亡,没有外家也没有祖家。
现在多了那么多疼爱她的人,令他很欣慰。
赵零夏的东西其实已经收拾好了,所以贺连祁没有送她回学校,而是直接开车回了家。
许久没有来这里,再过来才发现屋子里竟然变了样。
原本放在次卧的书桌和书架都挪到了客厅的角落。
次卧重新装修,摆上了床和衣柜。
疑惑的看向贺连祁。
“这样你过来住能更方便些。”
他们到底没有结婚,还是有必要避嫌的。
只不过贺连祁心里却暗搓搓的想:屋子装出来了,住不住,另说。
赵零夏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对此还十分感动。
一个时刻都想化身为狼的男人,能为自己做到这一点,足够了。
可是等到晚上,她才知道自己还是天真了。
这男人也真是够了,为了蹭她的床,居然故意弄湿了被褥。
虽然无语,却也只能忍了。
好在他手脚虽然不老实,倒也没有动真格的。
翌日,两人哪也没去,窝在家里看电视,享受着独处的时光。
从许家拿回来那些红包,赵零夏已经全都拆开了。
跟他估算的差不多,算上许建安的,一共有两万七千块。
钱多钱少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
若不是真心疼爱,又怎会如此大手笔。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第二天就是赵零夏跟许建安约好回江林的日子。
同行的还有大伯父许为国、二伯父许卫民和大堂哥许恒奕。
当然,还有许建安的j务员,负责照顾并保护他。
贺连祁也请了假,跟着一道回去。
为了节省时间,他们这次是坐飞机。
这还是赵零夏两世以来第一次坐飞机,说起来还有点雀跃。
只是当飞机升上高空,耳边轰轰作响时,她才知道原来坐飞机并没有想象中的好。
好在飞机的速度很快,只用了两个小时就到了锦东机场。
许恒奕在锦东多年,虽然调回京都,在这边还是有自己的残留势力。
所以他们一下飞机,就有安排好的车子等在外面。
一行人在锦东并没有停留,就连午餐都是在加固的中巴车上用的。
他们是早晨九点从京都出发,下午三点就进了江林地界。
赵零夏出发前给家里打过电话,所以当三辆车停在家门前时江薇跟江辰都迎了出来。
知道他们回来,刘佳妮已经抱着孩子回了娘家,店铺今天也关了门。
许建安被人围簇着下了车。
之前贺连祁跟他说了许多赵零夏的事,他也知道这里曾经着过一场大火,这房子是重新翻盖的。
想到小丫头从农村一无所有的出来,带着继母跟哥哥,从卖辣椒酱到卖洗衣粉。
一步一步置办下如今的家业,其中辛苦可想而知,
而那时,她只有十六岁。
想到这些,许建安就尤为骄傲。
这一大群人站在院外,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赵零夏下意识挡在许建安身侧,“爷爷,我们进去吧。”
他这张脸,可是没少在电视上露面,若是被人认出来也是件烦心事。
许建安闻言点头。
进屋后,许建安给江薇跟两个儿子做了介绍。
许卫国许卫民齐齐的给江薇鞠了一躬,“辛苦你了弟妹。”
许恒奕也跟着鞠躬叫了声:“四婶。”
他们的态度给了江薇足够的尊重,也算是对她的一种认可。
许建安看见了晓天,冷硬的面色瞬间舒缓,“乖孙,见了爷爷怎么不说话?”
晓天挠挠头,还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已经知道面前这个老人就是自己的亲爷爷,但毕竟只见过一次。
犹豫了好半天,才叫了声爷爷。
许建安立即心花怒放,招手将他叫了过来,给他介绍两位伯父和堂哥。
跟赵零夏去许家时一样,几人立即掏出红包塞进晓天怀里。
许卫民更是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拿长满胡扎的嘴在他脖子上蹭了蹭,逗得晓天直呼痒。
“你们路上赶得急,肯定没吃好。家里有现成的菜,稍坐一会儿,马上就好。”
江薇说着就要去准备饭菜,却被许建安拦住。
“不用忙活了,饭菜叫他们去准备,咱们坐下说会话。”
起坟是要挑时间的,而且必须是上午,所以他们没有急着去六榆村。
许建安虽然也让人调查了很多关于赵勇的事,但到底不如从江薇这个儿媳口中听到的更直接。
跟来的人被江辰带到另一间屋子,只留下他们一家坐在一起。
“跟我讲讲他吧。”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江薇已经接受了赵勇的真实身份。
面对许建安时,也没有初次相见那么忐忑。
思考了一会儿,便一字一句的讲了起来。
许建安安静的坐在那,听着江薇讲儿子的辛苦,还有养父母对他的薄待,拳头不自觉攥紧。
原来,他的儿子受过那么多的苦。
虽然没受过什么教育,也没有大本事,但他依然靠自己的能力,建起了一个家。
日子虽然不算红火,却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甚至他还自学了电工、木工,忙时做农活,闲时打零工。
他许建安的儿子,即便跌落尘埃,也没有自暴自弃。
只是天意弄人,竟然死于一场意外。
待到江薇将话讲完,许建安沉默了良久。
“我能看看他的照片吗?”
当江薇把赵勇仅存的三张照片拿来,许建安看着照片上英挺伟岸的男人,眼眶再次泛起湿意。
抬手叫了名j卫员过来,“找家照相馆,想办法将这几张照片拓印一份。”
这是儿子留在世界上最后的影像,他要带回去保存起来。
“我能见见那个人吗?”
许建安问的,是孙少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