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寂静的宫殿里,皇帝鼓起掌来,他说,“干得不错。”
不知何时宫殿被黑甲军围了起来,曾经被安插进大冀河的重兵,上一世在关键时刻扭转战局的底牌,出现了。
这一世大冀河被秦淮出手打乱,重兵没能成功安插进来,但他们始终是皇帝的保护者,是皇帝最大的倚仗。
秦淮很快被拖了下去,逶迤出一道血迹,人群中不安地躁动起来。
皇帝一伸手,招来一个小吏,正是监狱里那位狱卒,只见他捧着一本帐子慌张地走来,不停地擦着满头的汗。
“好,诸位,下面开始清算。”皇帝往后一倚,淡淡说道。
周明德整了整衣服,与有荣焉地上前,用他那尖细的嗓音唱票似地念:“主犯秦淮,策划了这次叛乱,提供了全部粮款,被叛军田召轩指认,是这次叛乱的罪魁祸首,其贴身物品玉佩便是铁证,按律当斩,现已伏诛。”
“诸位之中藏有不少叛军的奸细,接下来是朝廷正常的抓捕之举,请勿慌张……”
他开始念人了。
每念一个人,他后面的黑甲士兵就手起刀落,很快就人头落地了,血喷溅了一地。
有人尖叫,有人慌张地要逃跑,但转眼就没了项上人头。
短短几秒钟,几颗人头下来,瑞和殿就血流成河了。
周明德还在念,但没有人敢说话了,不少人泪流面面但不敢抽噎出声,无形的沉默窒压着每个人的呼吸。
这些世家大意了,他们觉得皇帝好拿捏,又觉得自己偷偷出兵没有明目张胆地造反并不是什么大事,说不定还能震慑一下皇帝呢。
这次叛乱在他们看来无伤大雅,哪个世家不还有厚实的家底当靠山,所以他们悠哉悠哉地赴宴,心态轻松,没想到一下被来了个瓮中捉鳖,先斩后奏,再厚实的家底也只能用来买纸钱了。
人很快就念完了,地上已经多了十几具尸体,不少女眷都捂着嘴瑟瑟发抖。
“各位不要惊慌,现在来宣判刑狱司最终的判决,以上涉及造反的人无视律法,藐视皇权,罪大恶极,应当……”周明德慢悠悠地说,“株连九族。”
最后一个字落下,不可置信流淌在每个人眼中,大殿里爆发了一阵激烈的反抗,刀枪剑戟戳进肉体里的声音不绝于耳。
很快这就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从人声鼎沸到死气沉沉,也就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宣,”皇帝道:“李烟正式接管叁千营,赵雾接管黑甲军,你们二者务必在五个月之内绞杀叛军残部,不留后患。”
“遵旨。”
“遵旨。”
待他们二人退下,大殿仍然灯火通明,许多人开始有条不絮地进行着清理。
“永安,”皇帝坐在高座上,轻唤道,“感觉如何?”
永安仍然穿着繁复的盛装,红色的步摇在她柔嫩的面颊上轻晃,红色的血液却也浸透了她的绫罗绸袜,她一身喜气洋洋,殿里却惨烈堪称修罗地狱。
“我觉得,”永安站在这里,仿佛回到十几年前,她站到死去的母亲面前,“非常恶心。”
“哈哈哈,”皇帝大笑,手指有节奏地敲在椅子上,“暨此十七岁生辰,祝我的小女儿永安,笙磬同音,福泽绵延。”
这大约是李烟过得最惊险刺激的一天了,手中仿佛还有粘稠的鲜血在涌动,剑身薄削锋利,将皮肉刺开有着分花拂柳般的柔软与顺畅。
——她的父亲李仕诚确实已经身在局中了,不过不是猎场的局,而是永安生宴的局,这次叛乱对标上一世的叛变,皇帝早早埋伏布局,请君入瓮。她不能再做被困之鸟,只能奋起反抗博得一线生机,与皇帝的合作对抗各大世家无疑是明智的选择。
——自她大冀河一石二鸟,将外戚一网打尽后,皇帝十分赞赏,并又问了那个问题:“秦时,能解决吗?”
这一次她答:“能。”
——她开始了一系列行动,暗地里,田召轩是她揪出来的,玉佩是她拿的,一篇洋洋洒洒的供词便定了他的罪。明面上,秦时似乎一无所觉,他跳白泽跳得很认真,一双眼睛都是满满的笑意。好像自从她答应共跳白泽,秦时一直都是笑着的。
——她便在身后,将剑送入他体内。
如今,叁千营,大冀河尽收囊中,世家大族残兵败将不足为惧,皇帝也暴露了最后的底牌,最重要的,她凭借那张“卖身契”真实的军章,收了秦时最后的苏州兵。
她大约,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站在了实力的顶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