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女。”源稚生目光迷蒙。
橘政宗听到源稚生的话之后忽然一震,樱站在源稚生身后默默无语毫无动作。她不知道源稚女究竟是这两位的谁但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问,只能在源稚生身后沉默。然而这时候,凯撒和楚子航已经离开了这个危险地区——其实是路明非的主意,过程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师兄,你们现在在上面?”“恩。”“我看到一架黑色的硬式飞艇,估计那就是王将的逃生之路了。待会儿我会开木仓把那飞艇打下来,你们趁机坐电梯下去就行了,千万别和源稚生他们硬抗。”于是就这么定了。
路明非刚刚说完那飞艇就发动了,于是路明非发现了它,看到了飞艇的方向舵的时候就开了木仓即使然后的事情节奏非常之快但是这给的时间绝对够坐电梯的两个下去了。凯撒看了一眼楚子航也是表情诡异,估计是没想到一向冷脸示人的楚子航居然会干这么鸡贼的事情。
不过楚子航丝毫不在意凯撒的目光,事实上一旦脱离了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楚子航就不由自主的想到路明非,听路明非声音沙哑大概是心情不好淋了雨,这家伙的性格就是这样很多事情都喜欢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忍着,就像是曾经那个……那个谁呢?楚子航忽然就想不起来自己之前想的事情了。之前路明非到底一个人扛了什么事呢?那似乎是一件性命攸关的事情,好像那个时候的路明非和现在很不一样很不一样,可是楚子航怎么也回忆不起来更加清晰的东西了。就像是……就像是被富兰克林洗了脑却又因为血统的关系没有洗干净,那些模模糊糊的印象会一直留着留着,一直到被想起的某个瞬间。所以,他究竟忘记了什么呢?
莫名的,路明非对这件事非常,非常在意,好像那是什么让他很痛苦的事情,连忘记都是对喜欢的亵渎一般。回去之后让富兰克林给自己做一个催眠吧,大概这样就能回忆起更多的事情了。楚子航默默地想。
路明非,我究竟忘记了你的什么呢?
上面的瞭望台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气氛,源稚生和橘政宗都没有试图去抓住跑了的楚子航和凯撒,毕竟和这两个打也是一场恶战,他们都不想继续打打杀杀,于是上面的气氛非常和谐。
“你怎么会在这里?”源稚生扭头问樱。
“和乌鸦夜叉商量的结果,料到您会来特别瞭望台,所以决定派人手保护您。”樱的回答很简略,“我是唯一适合的人,所以我来了。”
樱的言下之意大家都很明白,橘政宗也不怎么在意,毕竟这是一心为孩子着想的“橘政宗”,于是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得赶紧找人来清理现场,”橘政宗捂着胸口,“还有帮我叫医生。”“你是乱吃了什么药吧?”源稚生问,他猜测橘政宗是吞服了进化药来强行提升血统。“比那个更糟糕,是保存下来的胎血,不过用血清疗法的话,再活几年甚至十几年都是没问题的。”橘政宗微笑,“也许足够活到参加你的婚礼。”
源稚生也露出微笑来,显然这是一个比他意料中的答案好得多的结果,但是这时候皇血带来的五感让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异常,他警觉地四下张望。橘政宗忽然露出震惊的神色,眼睛里流露出巨大的惊恐一步步退后。
源稚生回头,黑影从瞭望台下方缓缓地升起,大雨打在它青灰色的鳞片上,碎成莹白色的水沫。它展开足有数米宽的双翼轻轻地挥舞,节奏中带着舒缓之意,似蛇似鱼的长尾慢慢地舒卷。
龙形死侍,最危险的品种,他们在失去了掌控之后就在塔里四处游荡着寻找新鲜的血食。现在,他们找到了。婴儿般的哭泣响起,他们发出兴奋的哭泣或是笑声,好像盛宴即将开始。
凯撒和楚子航并肩站在电梯里,电梯门上突出锋利的痕迹,那是死侍们的趾爪留下的痕迹,幸好东京塔是军事标准建造否则早就被突破了。路明非给的建议让他们成功避开了这些危险的东西,他们乘坐的电梯可以直达底部。
“回电梯里去!”源稚生说。他自己却忽然突进,长刀在高速的斩击中带出扭曲的弧光。他手里原本的武器是蜘蛛切,但是蜘蛛切用来斩击王将遗失,他现在手里的武器是和蜘蛛切相配的武器童子切,死侍们扑上来在越过栏杆之前撞上蜘蛛切锋利的刀锋,他们被一分为二从高空坠落。
路明非拿着望远镜遥遥的望着那边,遥远的钟声响起就像是为亡者敲响的悼念。路明非忽然有点想笑,他伸出手,漆黑的鳞片刺破皮肤鲜红的血液在接触到雨水后被迅速稀释冲洗干净,这些血液是宛如沸腾的石油的危险品但是在这样的雨里也只是普通的血液。他并没有完全龙化,但是血液味道还是让恶鬼兴奋起来,黑色的鳞片在身上蔓延就像是某种诡异的花纹。吞噬白王的血脉是必须的,否则他很有可能无法控制住那只恶鬼。哪怕曾经的自己留下了防止人类部分被吞噬的全部保险,可是依旧无法阻止就像是历代的高等混血种总会变成那种他们斩杀了无数的怪物一样,作为路明非的尼德霍格也觉得无法阻止自己的话自己会变成怪物。那些高等混血种决定在死后也成为最优秀的战士而路明非决定吞噬小魔鬼的遗产。那只是部分的遗产而已,否则当年的路明非怎么能杀死白王呢?当年的双王共治其实是依靠着绝对的暴力建立的政权,龙类们的所有反抗都会被暴戾的王撕成碎片,他们握住权杖是因为他们已经握住了暴力。
东京塔的塔顶,樱在风里微微摇晃,像是一株柔软的小树长在了坚硬的铁塔上。她站的地方是塔顶的天线,那天线是大约十米高的细铁架,樱上来的时候用了射绳枪。死侍们的长尾纠缠,它们撕咬着争夺爬上去的机会。那天线太细根本撑不住死侍的庞重的身躯,可是他们依旧前仆后继地往上攀爬。樱为了保证杀伤力只能等他们爬上来的时候踩着他们头开木仓,炸开的水银武器可以短暂地阻挡他们,但是雨太大了,这根本挡不住多久。她在绝境里作战,路明非唯一能做的只是换上更沉重危险的子弓单,上面雕刻着炼金阵的子弹被发射出去之后会在接触到死侍的瞬间炸裂爆出水银的雾气。
西部守望和狙击木仓的声音交响,就像是男低音和女高音合唱一首孤独的曲子。樱的样子在瞄准镜里看上去是那么美那么妖艳,每一根线条都简练而妖娆。她是一辈子都含苞的花朵,最后绽放的时候看起来却是那么美丽让人移不开眼。只是这朵花的绽放没有被她最希望能看到的那个人看到,那个人在电梯里捂着伤口沉默。乌鸦和路明非通过瞄准镜去看着这个女孩最后的绽放就像是在欣赏烟火熄灭前最绚烂的那一刻。
子弹最后还是用完了。那个花一样的女孩子从塔顶一跃而下,大概她也不希望自己最后的生命结束在这些东西的嘴里吧。或者是为了带走更多的死侍为源稚生争取更多的时间。一条条蛇影追逐着花落下330米的高塔。路明非默默放下狙击木仓,他默默拿起自己的包将零件装进袋子然后捡起蓝牙耳机和丢在门口流着水的雨伞,从口袋里摸出新的黑色美瞳遮住淡金色的眸子走出了这栋三天前正在施工的毛坯房。身后是疯狂的水声地下管道被王权压碎水流片喷溅,还有那些疯狂的死侍也一起被释放的言灵压下,巨大的爆炸声响起。路明非回头看了一眼,东京塔炸出巨大的火花。
雨还在下。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都和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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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有事,看上去又不能继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