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一问就是说她猜错了。
可如果不是谈生意,他又是来做什么?
方晓晓迟疑道:“不会是我家?”
韩漠扬眉,抬起拉着她的手在他的唇上吻了下。
虽没说话,可已经再清楚不过。
她说对了。
“你去我家做什么?”方晓晓问。
“礼尚往来。”韩漠说。
方晓晓心跳骤然一快,轻咳了声,说:“我没和我妈妈说。”
“不用,给伯母一个惊喜。”韩漠说。
确定是惊喜而不是惊吓?
“你……”
“累了,睡觉。”韩漠说,歪头往方晓晓肩膀上一靠。
方晓晓发愣。
他这么高的个子,又是大长腿,是怎么还能靠到她肩膀上的?
方晓晓侧头,看到韩漠大略只是坐了座位的三分之一,两条大长腿斜着靠在一边,身子也弯了好几个弯儿,连她都看着辛苦。
方晓晓坐直背靠椅背儿,韩漠也顺着抬起脑袋。
好几个弯儿的身子直了,姿势顺眼,至少方晓晓看着不累。
“还是晓晓好。”
韩漠说,遂在她的面颊上亲了下,然后又靠到她的肩膀上。
蹭了蹭,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地方。
很快均匀的呼吸传出。
……他是真的困。
方晓晓没有打扰他,也闭上眼睛小憩。
如她所料想,当方晓晓和韩漠一起从飞机上下来,负责借机的司机一脸懵逼。
跟在方晓晓身边也有一两年,别人不认识,小方老板的妈妈还有韩总是必须要认识的。
早听说韩总身后是韩氏集团,前几天魔都韩氏集团的事儿也从报纸上听到了,短短几天韩氏集团就从濒临危机转到破冰前行,连他这个当司机的都能感觉到自家小方老板未来可期,可没听说人家韩总也过来。
大过年的还谈生意?
可人家身后没带人啊?
他在巴江飞机场外面也没瞧见韩氏集团的车。
司机一头雾水可也知道这不是他该问的,一路殷勤的伺候着拎着三个行李箱也一点儿也不觉得累,一直到司机把行李箱都放到自家老板的后备箱。
“公司有什么事儿吗?”方晓晓问。
“没有。”司机说。
方晓晓点头:“回家吧。”
“哦哦。”司机应,眼角瞧着那位韩总已经上了车。
老板说回家,韩总也一点儿没有说在哪儿下车的意思?
不会真的一起回家?
虽然司机心里头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可眼下这个情形,有些话不得不说了。
“方总,公司没事儿,您家里有点儿事。”司机说。
方晓晓一愣:“什么事儿?”
“家里好像是在打官司。”司机讷讷。
家里只有自己老妈,老妈性子又好,还能打什么官司?
方晓晓心念一动,问:“和谁?”
“和您父亲。”
“……”
……
“正仁,算了,还是把官司撤了吧。”邓小爱小声低劝。
“撤什么?是我想打官司吗?都是那个女人逼的。”
范正仁因为愤怒喷出口水,花白的头发已经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脸上更是几见狰狞。
他也不想找那个前妻,这些年以往认识的人看到他脸上多少都带着可惜,尤其老赵和那个女人走的尚算近一些,那个女人和那个丫头的情况比别人知道的都要多,话里话外的遗憾让他每每夜里睡不好觉。
他也投资生意了,可不是赔了就是勉强维持着。
他也想过自己是不是后悔,可如果现在他还和那母女纠缠着,那母女能有现在?
没有当初的他,又哪儿的现在那母女!
就算是那母女的现在和他没关系,去年他病了一场,家里没钱了,先前维持的生意也盘出去,家里头破落的比前几年还不如,他找闺女要钱过日子怎么了?这在法律上也是允许的!再说他能借几个钱?对那母女来说还不是毛毛雨?可那个女人倒是好,不止不给他,还说什么再找过来也不会理他。
既然如此,他还顾什么面子?
临过年,谁不让谁好过?
“可晓晓也快回来了……”邓小爱声音小的像是蚊子。
方正仁眼前闪过那张和自己酷似,却是只要想起来就会气的肝儿疼的脸,咬牙道:“就是要等她回来。”
“这……”
“你怕她?”方正仁问。
邓小爱忙摇头:“不是。”
不是?
可他怎么就觉得是?
平常邓小爱的性子也不是好惹的,可只要提到他的那个闺女,她就畏手畏脚,自从他病了之后就更明显,好像她更怕他闺女。
邓小爱忙解释:“就是我觉得她的性子急。”
“这就对了,我性子也急。”方正仁几乎是喊出来。
“姐,姐夫——”
邓鹏人还没进来,声音先传出来,紧跟着就看到邓鹏跑着进来。
“我听说魔都韩家好像又活了。”邓鹏说。
“那正好是机会。”
方正仁咧开嘴,走到电话那边拿起话筒。
“喂,就今儿下午吧。不管别的,我只要我那份儿,就这么定了。”
……
方晓晓家已经不住在原来的那个家属院了,搬到了去年才建好的居民楼里,鸣县这几年的发展很快,楼盘也盖了几个,这个楼盘是鸣县最好的楼盘,有花园,花园里有健身器械,还有小桥,还从县里头那条河里引了水,不知道县里是怎么批准的,县城里的老百姓都知道以后人家还有第二期第三期楼盘,现在正在修建当中。
张红知道这里面的猫腻,这个楼盘有自己闺女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也就是说这个楼盘每挣十万块就有六万块是自己闺女的。
这才过了一年,楼盘的价格就比当初她买的时候高,晓晓说像是鸣县这样的地方根本就不算什么,在一线二线的大城市才能看到房价上涨的日新月异。
张红觉得自己一直在学习,可这学习还是远远赶不上。
只是现在这些和她没有关系,就在新买的三室一厅的客厅里,她的哥哥嫂子还有方正仁坐在沙发上,她坐在另一边的高脚凳上,看着眼前这一张张或直视或躲闪的目光视线,好似时光倒流。
张红扯了扯嘴角,女儿说她心软还真是没错,当初她硬一点儿又何曾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你们都是要打官司?”张红轻声问。
“不不,我们都是你亲哥,绝对没这个想法。”张红的大哥忙说。
“对对,我们就是想大事化小。”张红二哥说。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晓晓,我们也不会过来。”大嫂说,“晓晓现在这么有名,就是说是咱们鸣县,哪怕是巴江的名片都可以,原来咱也不懂,现在干的时间长了,小姑也该知道名声的重要吧,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真的闹大了,全国人民都能知道。”言辞恳切,全然是为了张红母女考虑。
张红扫过眼前的人,目光自然的掠过方正仁,问:“你们想怎么样?”
“不是我们想怎么样,是你想怎么样。”大嫂叹气,又低柔了语气,“你是当妈妈的,那个爸爸又是那样,也就只有你才能多为晓晓想想了,哦,刚才我们过来听说韩家没事儿了,你知道了吗?”
大嫂脸上带着探究的神色,张红笑了笑。
她当然知道,不止韩家没事儿,昨天的宴会上晓晓还是众所瞩目,只是看似问的是韩家,其实问的是晓晓。
相对她这个张家人,他们更看重晓晓,怕的也是晓晓。
而晓晓,今天就会回来。
“他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吗?现在家里头做主的是晓晓,晓晓决定怎么办就怎么办。”张红说。
方正仁冷笑:“我就没听说过家里头的事儿轮到孩子做主了。”
张国胜张国刚他们却是一哆嗦。
“什么时候回来?”张国胜问。
“快了,就这几天。”张红说。
“哎呀,这就更不能等了。”大嫂都急了,“等晓晓回来,那边的事儿就都知道了,那就更出名了,真的闹开不是更乱?”
“就是,也没几个钱,你就能做主。”张国胜使眼色。
大嫂忙把早就准备好的文件递给张红,说:“你看看,就是这些,真的,连我都觉得不是什么事儿。”
的确不是什么事儿,住院费,赡养费,营养费,全都是按在子女理应孝顺父母的份儿上,加在一起五十万,按照几年前的张红来看就是天价,现在似乎也真的不多。
“就是你一个电话的事儿。”大嫂连电话的话筒都往张红的手里放,“别犹豫了,想想那年晓晓拍了宣传片出了名连家里头的住址都泄露出来,你在巴江住了一年多,那还是好事儿,万一真的闹开了,这个年就没法过了……”
“食屋”早就是鸣县的门面,如大嫂所说张红一个电话过去这几十万转账也是转眼,快的话当天就能到账,可张红现在不想打。
“没事儿,实在不行就去巴江过年。”张红说。
方正仁早就被张红的视若无睹气的两只手放在膝盖上都狠狠的攥到一起,这一听张红的话,霍得站起来说:“好,那就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