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aspirinty
时间一晃过去。
又是一个入夏的季节。这段时间,沉扶星基本就在工厂,苏容靳大部分时间都和她睡一起,会想方设法把她掳来自己房间。
时间越长,他的房间里,她的东西就越多。
而苏容靳不满足于此,他想她的人和她的物把他的房间完完全全给填满。
当天早上,沉扶星都还没思考好下午要不要接着睡觉,苏容靳就已经把活给她安排好了,让她把原先自己住那间屋子的东西都搬过来,抽空再跟着他一手下练枪。
先不说她愿不愿意,总之,他给她排那点事儿在他回来前得干完。
“为什么要搬?”
沉扶星从床上坐起来,不耐烦蹙眉,肩膀睡衣肩带滑落,露出半个乳。她眉宇间躁意很明显,烦。
苏容靳刚晨练洗漱后出来,站她跟前背对她脱浴衣,穿衬衫,一身的沐浴味儿。“没为什么。”
“那不搬。”
“搬。”
“你有病啊?!”
这他妈的楼上楼下,搬个屁搬。她不愿意,苏容靳就掂出条件跟她交换,“不想去实验室了吗?”
沉扶星不理解,“这事儿跟搬东西有什么关系吗?”
“没。”他回,“但你搬了,我明天就让你去。”
“那我要不去呢?”
苏容靳扣扣子动作一顿。他知道她并不是非什么不可的人,如果某一样东西阻挡她的道路,哪怕这东西她再爱,也不是没有被淘汰掉的可能。
比如她原来最爱的化学。
或者后来的苏容靳。
想到这儿,从心里涌出一股无力感,扣子都扣不上。胸口很堵,一股火气在里头燃烧,想着或许她有天发现也不是非自己不可,是不是也能说丢就丢?
但他不行,以前他是什么东西都能不依赖,除了毒品,用惯的玩意儿完全可以说换就换。他的意志力相当强。
现在不行,他还就非她不可了。
毒瘾能忍,对沉扶星的瘾却不能断。
这太不公平了啊。
苏容靳缓慢转身,一惯冷漠地神情,看向她,又无声地勾唇,“所以你是非要跟我对着干是不是?”
他鼻腔里呼出一口气。沉扶星看着他那样儿就知道了,他这股气有妥协的意思。就是说他知道她不在乎,但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沉扶星自认为自己是个不容易心软的女人,她极少数会妥协,软硬不吃。但没办法,跟前这个是苏容靳,他一但对她示弱,不管明不明显,她话根总会软。
就比如现在。
沉扶星起身,脚趾踩软毛虎皮地毯上,两条细胳膊透白挨近他,帮他扣扣子,垂眼皮,不讲话,但莫名温柔。
他心脏都被抚平了。
其实他当时那一下很想发火的,反正他就这样了,坏,凶,暴躁,杀人如麻。如果她说接受不了,那他也没办法了。因为已经晚了,他不可能放过她。
苏容靳垂眼看她,吻额头,揉上她细软的发。
“苏容靳你记得我第一次帮你系领带吗?”她问这句话地时候刚刚好顺手抻平的领带。手指拨弄着他领口,没等他回,接着说,“头一天晚上我被你折腾那么惨,大早上你又喊我起来跑步,我当时真的特别烦,可又怕你,给你系完就盼着你赶紧滚...”
“但你那天就跟脑子抽筋一样...种马懂不懂?就是形容你的。”
苏容靳半挑眉,眉宇间在向她说明,他在思考她说的话。想起来了,他把她又操/了一顿。手掌突然反向钻进她领口,凶狠攥了一下,“说谁种马?”
沉扶星扳着他手腕,不耐烦,“能把我话听完吗?”
“你说就说,贬低我是什么意思?”
“那你到底还要不要听?”烦!
他回,“说。”
沉扶星翻给他一个白眼,接着讲,“你记不记得你之前养那只食物中毒的狮子?”她提醒,“叫什么...饕餮是吧?”
“是我给它喂了过期的火腿。”
...
“那天晚上你问我为什么回去那么晚,我说堵车。其实是遇见了王埕,我们聊了一会儿。”
...
“我动过卖你的心思,而且不止一次。”
...
“我其实特别怕死,真的特别怕,我想了一万次脱身的方法。然后现在,我站在这里,跟你在一起。”
她说完这话,苏容靳无言望她。
瞧瞧,就是这个样子,他拿她根本没办法。
“我知道我玩的那些小把戏很垃圾,很无聊,甚至很幼稚...我确实恨你,但是苏容靳。”她抬眼看他,“在旧仓库那个时候,也是真想你。”
苏容靳没讲话,望着她,手指拨动她发尾,几秒后,“你还有多少宝贝是没拿出来给我看的?”
“不给你看,以后半个都不给你。”沉扶星揪他胸口,“我都坦白了,你呢?”“苏容靳,你还有多少秘密没有告诉我的?”
苏容靳笑,“多着呢...”
“那告诉我啊。”
“说不了了,太多。”他回,“太多太多,都跟你有关。”
...
“我如果掏出来给你看,那么我整个人就空了。”
...
“你选一选,还要不要听。”
“那算了。”她抱他,“我不想你死。”
苏容靳回抱她。
认识沉扶星其实也没多久,但他整个人已经被她填满了。如果非要把她从身体里割离,那他只有死路一条。
...
...
苏容靳这个骗子。
沉扶星等到凌晨叁点多,没给他等回来,却等来了一通电话。
苏斯的,让她在工厂安生待着,哪儿都不要去,说出了点儿事儿,andrew要处理一下...
“你们他妈的把我当成傻子是不是?!”
她手臂撑在桌子上,掌心紧攥,眼眶猩红,快要滴出水来。她看着电视里播放着的那条新闻。
警匪枪战...死伤数百,轰动大半个城。
几个小时前就发生的事情,他却什么都不说。
这个大骗子!
沉扶星浑身发抖,恐惧,愤怒,委屈...她近乎愤怒的质问,“你让他接电话!”
“helen...”
“你他妈的让苏容靳接电话!”
那头沉默许久,近乎死亡的安静。
最后是无奈的语气,“我派人接你过来,你最好先冷静下来。”
沉扶星近乎窒息,她艰难吐出一口气,挂段电话,神情恍惚的垂下脑袋。她的心脏在剧烈颤动。闭眼,缓过那股劲。
她很快的速度换上衣服,调整心态,在司机和保镖把车开过来之前,进苏容靳放枪械的地下室取了把枪。
看吧,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是坏的,他就不可能让她好过一点。
两个小时的车程,她在车里不断浏览着新闻的报导,不论是枪战,还是海边连着叁家港口查封,她一字不拉看个全。最后,在太阳初升的时候到达了一家私立医院。
她下车,强装镇定跟着苏亚丁走。
一路上,苏亚丁都在接她一个一个抛出来的问题。
“那批货是怎么回事。”
苏亚丁回,“andrew的计,他故意把王埕出的一批正货掉包了。”
前几天,方亭琛不知从何得到了苏容靳手下一仓库的地址,顺势查了过去,而苏容靳手下这批货将在当晚出港,他突然袭击,却没成想,打开来的箱子里全部是化妆品。巧的是,当晚方亭琛刚好也要往外出一批这样的化妆品,他打开来那一瞬间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中计了。
方亭琛当下就给王埕那边打过去电话,喊他尽快把货卸下来。然而晚了,当地警方接到举报电话顺势查了过去,由于方亭琛本想黑吃黑,未曾给当地警方交涉,当时起了冲突,双方损失惨重。
而昨天那一晚,苏容靳就是在一处山路上遭到了方亭琛这边的袭击,在双方交战中,中了枪,此刻还在手术室...
“他做事那么谨慎,怎么可能中计!”沉扶星根本不可能相信。
苏亚丁按下电梯,“他是不得不去...”
沉扶星一滞,抬眼看他,近乎发不出声,她恐惧,愤怒,“你什么意思?”
“你还是自己问他好了。”苏亚丁按下楼层键,“我想他不一定会希望我告诉你...”
“所以你自己去问吧,如果他能醒过来的话...”
沉扶星强忍眼泪,手掌和身体肌肉极度的紧绷,颤抖。鼻腔微微发红,脸色却异常苍白,她攥着手掌,望着眼前这扇门。
她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子。
她错了...
她就不该让他出门去送死的...
随着一声轻响,电梯门在眼前缓缓打开。沉扶星缓缓吐出一口气,挺立摇杆走出去。
苍白色的走廊,伴着刺眼的灯。
回字形走廊隔着天井的这一端,簇拥着一群人,他们在另一边的并房门前围着,也是严肃。
王埕手臂搭在栏杆上,隔着遥远的距离,他看到了电梯里出来的那道身影。她像是已经崩溃过一场,浑身透着苍白无色,神情微微沉重,却异常冷静。
他没见过这样的沉扶星。
她穿了得体的套装,柔顺的发丝贴在尔后,露出大半张脸。玲珑小巧的下巴,她面色沉静的跟在苏亚丁身后,侧面对他,往走廊另一头走。
而他如此炙热的视线,很快被她敏感捕捉,她突然侧过脸来看他,一瞬间心跳停滞,他在她平淡地眼神中窥探出一丝冷意。借着她眼底时明时暗的火,此刻她的那个身影,挺拔高傲,似乎坚不可摧...
她的坚强,都是为了手术室里躺着的那个男人。
而这一刻她的身上却像是发着光,她是如此耀眼,如此让人难忘。当下这一刻似乎在以0.5倍速进行着,她一步一步都似踩在人心上,压抑,冷漠。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越来越强大,越高不可攀。
王埕的动作全部停滞,心跳暂停,一眨不眨望着她。可她就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冷漠地转过脸去,而那一瞬间,他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杀气,微勾的唇角,不屑于看他的神情,都相当的让人难过。
沉扶星回过头,顺长廊往里走,看到的就是两边站立着的手下。他们神情肃穆,有些还挂着伤,而在看到苏亚丁和她的一瞬间都不由的噤声,蹙眉,轻轻颔首,以表尊重。
沉扶星看着这些手下的状况,心脏在狠狠颤动着...她眉头微微蹙起,悲伤的神色融在眼睛。然而她不能哭,她还要挺直腰杆走到他身边去。一步...一步...
微微垂下的眼皮,她隐忍着泪水,从这群男人中间穿过。
灯光相当刺眼,她一眨不眨盯着闪烁着的灯光,在一片寂静中,无声的红了眼眶...
骗子...
骗子!
骗子!
大骗子!
沉扶星胸口剧烈起伏,在一片哽咽中问苏亚丁,“究竟怎么回事儿?谁要害他?”
苏亚丁答非所问,“如果子弹安全取出,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但如果感染或发炎...或者直接穿透心脏...”
他不再往下讲,和她一起望着手术室门,“这是公司元老在试探他,如果andrew不去,别说你,就连我们手下这些兄弟,也难保命。”
“所以你想想明白,还要不要跟他,我想凭他对你的爱,你若想走,他会尊重你的。”
“你想明白,我们的命运早就无法自己把控了,而你是可以选择的。至少...”他看向身边这个女人,“如果前方无生路,他也会辟出一条留给你。”
这或许时间苏亚丁说过最长的一句话,而他这么说,或许是真的把她当自己人了。
沉扶星却反问他,“那你呢?”
她颤声,“如果让你活着,但前提是离开他,你会不会走?”
苏亚丁却笑,“我的使命就是追随他。”
“再者说,如果他死了你怎么办?”
沉扶星盯着手术室们,手指垂在身侧,颤抖,在昏昏沉沉种点了支烟。“真有那个时候,给我二十分钟。”
十分钟把亲人安顿好,五分钟点一根烟,最后五分钟,她要赶去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