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被押上来的人,秦九倏然变色,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李焱分开身前的御林军走到了前面,将被押上来的人拉至身前冷笑道:“秦九,你不是要炸死朕么?那就连着你的皇后娘娘一起炸死吧。”
赵夫人被反绑着,用布条塞住了嘴巴。只是一双凤目闪着仇恨的火光,天空再次响起了一声闷雷,似乎在为赵夫人感到悲悯。
李焱拿过身旁侍卫的剑指着赵夫人道:“你是不是想不明白,为何她会落在朕的手中?明明你们的位置已经十分隐蔽,不可能会有人知道的,可是为何我会抓到她呢?别急,朕会给你一个解释的。”
李焱下巴微抬,对秦九与白子羽道:“将手中的剑放下来。再命令他们将黑火,药拆下来。”
白子羽放下了手中的长剑,赵夫人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朝着秦九与白子羽摇头。秦九愣了片刻,终是将手中的剑丢了下去,对着丧门的众人道:“将火折子丢了,解开黑火。药。”
赵夫人眼中划过了一滴泪水,李焱满意地看着丧门的人将火折子丢在了地上,傲然道:“朕只不过是在所有丧门有可能出没的地方都撒上了追魂香而已,尤其是城北的那间小院,更是洒满了追魂香。朕算准了你们定然会倾巢而出的!果然啊……”
秦九跪在了地上,语声悲怆,“夫人,原来是奴才害了你……”
“将他们全部拿下。”李焱一声令下,御林军便将丧门所有的人都制住了。李焱望了望天,“午时三刻,时辰刚好,送他们上路吧。”
四周的风更加急促,再一声闷雷,竟然出现了黑云压顶之势。眼看着一场大风雨将至。
趴在屋脊上的银面人冷声道:“动手。”身后的人忽然按住了他指着前方不远处的街头轻声道:“那个是不是李玉衡?”银面人顺着看过去,竟然看到了一个黑衣人挟着失踪了几个月的李玉衡快步奔向刑场。
李焱端坐在监斩台上刑场边上的燕瀛泽道:“护国将军,白子羽的命是你的了,动手吧。”
燕瀛泽躬身行礼,两名御林军推着白子羽上前,燕瀛泽提着蟠龙剑走到了白子羽身后,白子羽看不见燕瀛泽的神色。燕瀛泽手中的剑堪堪抬起,忽然底下一声大喝,“住手!”
李焱朝着发声处看去。一个身形魁梧的黑衣人挟着一个人从屋脊上飞驰而下。被挟着的那个人尖声哭喊,“父皇,救我!”
李玉宵骤然回头,看清楚了来人后急切对李焱道:“是玉衡,父皇,那是玉衡!”
黑衣人挟着李玉衡走上了刑场,沉声道:“皇上,鄙人与你做个交易,你放了他们,我放了你的女儿。”
李玉衡被黑衣人按住肩胛骨,不能动弹,只是嘶声道:“父皇,救我,他是……”黑衣人伸指点住了李玉衡的哑穴。
一瞬时场中的情况便发生了大逆转,丧门的杀手已经乘着御林军愣神之际再次反手制住了御林军。
黑衣人挟着李玉衡与身后的丧门杀手与李焱对峙着,李焱面前是被押着的秦九与赵夫人。李焱冷冷看着被黑衣人挟持着的李玉衡。失踪了几个月,原本红润的脸色灰败了许多,双眼也不再有朝气。
李焱闭了眼睛,对着面前的弓箭手沉声道:“放箭!”
“父皇,那是玉衡啊,是您的女儿……”李玉宵不可置信看着李焱,似乎不相信李焱会不顾自己亲生女儿的性命。李焱推开了李玉宵再次冷冷道:“放箭。”
御林军得令,一阵箭雨便朝着黑衣人与李玉衡而去,黑衣人没想到李焱竟然会不顾李玉衡的性命,他带着李玉衡避开了一阵箭雨,第二阵又开始了。
“给我。”李焱拿过了旁边的御林军的弓箭,张弓搭箭对着对面的李玉衡。
李玉宵跑过来压住了李焱的弓箭,“父皇,她是您的亲骨肉啊!”
李焱推开李玉宵对身后的御林军道:“将太子拉开。”
御林军上前将李玉宵拉开,李焱再次张弓搭箭,瞄准了黑衣人手中的李玉衡,手一松,一支箭便带着呼啸声朝着李玉衡而去。黑衣人听到了破空声,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噗’的一声,李焱射出的箭便直直进了李玉衡的心口。
“妹妹……”李玉宵眼睁睁看着箭射进了李玉衡的心口,李玉衡就这么软软地滑落在地,眸中的惊恐还来不及收起,便咽了气。
押着白子羽的御林军显然被李焱的那一箭震住了,竟然愣在了当场。白子羽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忽然出手,便脱开了那几名御林军的控制,朝着旁边一滚。可是他还没有滚出去,燕瀛泽手中的蟠龙剑竟然送到了面前。燕瀛泽的剑来势迅猛,白子羽竟然忘了躲避,只是愣愣地看着燕瀛泽。
燕瀛泽的视线与白子羽相撞,他的眼神陌生冰冷而不带任何感情。白子羽忽然一个纵身,贴着地面飞出,避开了燕瀛泽的剑势,从地下捡起一把剑便与燕瀛泽斗在了一起。
秦九不知何时也已经挣脱了桎梏,他一个呼哨,丧门的人便将□□拾起。可是这时,空中再次响起一声闷雷,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竟然大雨倾盆而下,不过瞬时,便将广袤的大地浇了个通透。
李焱在雨中仰天长笑,“哈哈哈,天助我也!放箭!”
大雨依旧倾盆。混战还在继续。御林军的人数不断增多,丧门的人数不断减少。忽然,场中跃进了一名银面人与几名黑衣人,加入了混战中。
白子羽看着突然出现的银面人,二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白子羽眸中闪出了一丝不知道是急切还是欣慰的奇怪神色。
燕瀛泽的剑再次刺过来,白子羽避开燕瀛泽的攻击,与秦九汇合,朝着赵夫人那方而去。银面人也将手中的长剑挥出,想朝着白子羽那方而去,却被接踵而来的御林军阻隔来来。燕瀛泽也已经被几名丧门的杀手逼退到了邢台的边缘。
李焱再次张弓搭箭,瞄着前方浴血奋战的秦九,对身旁的弓箭手道:“将那个女人射死。”
弓箭手得令,齐齐将弓箭对准了赵夫人,几声破空声同时伴着雨声响起,秦九惊起回头,数支羽箭已经朝着赵夫人射去,他飞速朝着赵夫人掠去:“夫人小心……”
秦九挥剑挡开了赵夫人面前的箭,这时李焱的箭射出,秦九已经听到了声音,却再也不能让开了。李焱的箭法百步穿杨,他若是让开,面前的赵夫人便会被穿心而死,可是他与赵夫人隔着两丈的距离,想要跃过去推开赵夫人已经来不及了。
秦九闭上了眼睛,一阵剧烈的刺痛,李焱的箭穿透了秦九的脊椎,从胸口透出。
“秦九……”赵夫人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秦九倒在了地下,双眸圆睁……
“九叔……”白子羽跃起,朝着秦九而去。李焱再次张弓搭箭,三箭齐出,白子羽顾不得秦九,长剑急扫,击落了李焱的一支箭。可是另外两支箭却射中了白子羽的后背,白子羽身形一滞便落了下来。
“子羽……”
银面人看得清楚,低声疾呼,从地下再次拾起了一柄长剑,两把剑左右开弓竟隐隐有了奔雷之势,朝着白子羽那方而去。
”麟儿,麟儿……”赵夫人呼唤着白子羽。
“母亲……”白子羽挣扎着站起来,挡在了赵夫人面前,“母亲,对不起,孩儿让您受苦了!”
白子羽的话音刚落,李焱的箭再次射了过来,白子羽挥剑挡开,李焱对旁边的弓箭手冷声道:“杀了他们。”
赵夫人泪流满面看着苍穹,“这是天要亡我啊……皇上,臣妾愧对你啊……”
白子羽后背中箭,勉强支撑着不倒下已是不易。漫天箭雨再次而至,白子羽想再次提剑,手臂却使不上力气,几支羽箭顺着肩膀擦了过去。他双手抬起十指如莲,强行将真气提起,空气中出现了一股强烈的气浪。四周的箭雨撞在气浪上便犹如射在了石墙上一般,纷纷掉落下来。
可是随之那股真气骤然回流,逆行而至,白子羽的心脉处瞬时像是被重物击中,痛得他眼前一黑。喉间便涌出了一口腥甜。他强行将那口腥甜咽下去,再次将所有的真气都聚在双手。
心脉处似乎被人斩断了一般痛得他长啸一声,他强行提起的真气就那么消散了,四肢百骸再也没有了一丝气力。白子羽倏然吐血,眼中划过了一丝绝望。他知道,他原本受损的心脉彻底被逆行的真气冲断了……
箭雨已至,他看着场中奋力厮杀的银面人,眸中划过了一丝不舍,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垂了手挡在赵夫人面前。
“子羽……不要……不要……”银面人的声音有了一丝颤抖,他眼睁睁看着万千箭雨朝着白子羽而去。
可是白子羽堪堪闭上了眼睛,便忽然感觉被大力一抱,然后便听到了一声闷哼。赵夫人的后背被几十支羽箭贯穿,跌在白子羽的怀中。
“母亲……母亲……”
白子羽伸出满是鲜血的手,颤抖着摸向赵夫人的脸,一口血喷了出来。
赵夫人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她轻轻吐出几个字,“子羽……我对不起你……”
“母亲……母亲……母亲……”白子羽摇晃着赵夫人,赵夫人已经闭上了眼睛。
“停下……”李焱的声音冷冷传来。所有的御林军都停下来了。
丧门的人已经所剩无几,银面人四人靠在一起,明明与白子羽只隔了几丈远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万水千山。那名魁梧的黑衣人独自被围在一边。燕瀛泽横剑护在燕天宏夫妇身旁。
雨已经停了,一丝调皮的阳光从浓厚的乌云中跑了出来,照在被血染红的刑台上。白子羽静静搂着赵夫人,一滴泪水落下,跌进了被血水染红的尘土中。
李焱缓步走到白子羽面前,“当初与朕虚与委蛇之时你便该想到会有今天。二十年前既然侥幸捡了一条命,你何苦不知道珍惜呢,还要巴巴送上门来让朕除掉你!”
银面人看着李焱一步一步朝着白子羽走去,捏剑的右手已经毫无血色了。可是却苦于被御林军团团围住而不能脱身。他旁边的另一名黑衣人此刻口中发出了一丝听起来很奇怪的声音。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那名黑衣人发出了声音。
李焱对着刑场边上的燕瀛泽道:“护国将军,行刑吧。”
李焱的声音犹如从地狱中传来,冰凉而又冷酷,银面人面具后面的眼睛目呲欲裂。燕瀛泽提着蟠龙剑来到白子羽面前。
“动手吧…!”李焱看着燕瀛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