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羽面色有些凝重,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烧了,外面却传来了敲门声。
“国师,小王爷让叫你过去呢,说有事相商。”齐飞虎的声音传来。白子羽随着齐飞虎出去,却不是在议事厅,而是直接走进了燕瀛泽的房中,岑年达沈昀林越竟然都在,就连司马南都在。
“小王爷,国师找来了。您说吧。”齐飞虎的大嗓门一进门就开始嚷嚷。
“有事情么?”白子羽来到燕瀛泽身旁坐下。
燕瀛泽清了清嗓子扫了众人一眼:“我想与各位商量一件事情。”
一众人都看着他,林越道:“有事快说,我还要去给虎姑婆找蛊虫呢。”
“我要给燕老头修陵寝。”燕瀛泽说完这句话后又懒洋洋坐回了椅子上。
“哦。”林越兴趣缺缺,“修呗!然后呢?”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燕瀛泽道,“我要开矿冶铁。”
“你开什么玩笑?开矿铸铁?藩王私自开矿这是死罪。你活得不耐烦了你。”林越的话毫不留情,却句句属实。
“谁说我要私自开矿,我要修陵寝。”燕瀛泽无所谓一抬头。
白子羽看着在椅子上没个坐相的燕瀛泽,“你开矿铸铁要做什么?”
燕瀛泽起身道:“兵器盔甲,什么需要就做什么,既然这厍水城是我的封地,我自然不能让我的士兵太寒酸。既然皇上没有多余的银子给我,那我就只好自己想办法了。”
齐飞虎想了半天对岑年达道:“二弟,你还别说,小王爷说的还真对.如今大战方罢国库空虚,肯定也没有多余的银子给我们做军费了,咱还不如自己动手呢。”齐飞虎转而道:“可是小王爷,你就算是要开矿,哪里有矿山呢?”
“你们呐,守了厍水城多少年了,竟然不知道守着一座金山。”司马南做了一个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喝了一口酒。
沈昀沉声道:“祁峰山里确然有铁矿。”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燕瀛泽再次扫视了众人一眼道:“我说过了,要让这厍水城成为我们的依靠,我们的屏障。叫各位来就是听听各位的意见,你们都回去好好想想吧。”
所有人都散去之后,白子羽却并未离开,而是坐来下来看着燕瀛泽。燕瀛泽来到白子羽身旁将他揽住,“舍不得离开了不成?”
“有事情想问你。”白子羽靠在他身上,语气有些怅惘,“你到底想做什么?”
“子羽,我什么也不想做,厍水城是我的封地,我说过我要保护厍水城的每一个人。”
白子羽轻声道:“燕瀛泽,我这些天一直在等你。”
燕瀛泽拥紧了白子羽,一挑眉,“等我做什么?难不成……”
白子羽将桌上的茶杯拿起,倒了一杯茶递给燕瀛泽,抬眸看着他,淡然笑了一下,“我在等你来问我。”
百花茶的香气四散开来,房中四处都是淡淡的香味。
“嗯?问你什么?”燕瀛泽将茶水喝尽,然后将白子羽拉过来,唇印上了白子羽的唇,一点一点的厮磨,一股花香便窜进了白子羽的唇。
白子羽稍稍推开燕瀛泽道:“我在等你问我丧门的事情,等你问我的身份。”
燕瀛泽再次捉到了白子羽的唇,话语都印进了双唇间,“我也在等你,等你告诉我。我不会去问你,你若想说自然会说。不论你是丧门的门主也好,还是前朝的太子也罢,在我眼中,在我心里,你只是我的子羽,从来都只是我爱的子羽。”
“燕瀛泽,对不起……唔……”
白子羽的额话被燕瀛泽堵了回去,燕瀛泽直接吻上了他的唇,不给他任何喘息与开口的机会。许久之后,燕瀛泽松开了白子羽,将他拉进了怀中,“你没有对不起我!”
“你不怨我么?”白子羽推开燕瀛泽,正色问道。
“我怨你,怨你不早告诉我,我说过我会成为你的依靠的。”燕瀛泽一拉,再次将白子羽拉进了怀中,“子羽,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开始与我相交是否抱有目的?”
“我说没有,你信么?”
“信,只要是子羽所说,我便信。”
“那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方才那杯茶,你还会喝么?”白子羽指着茶杯问道。
“会,只要是你给我的,哪怕是毒药我也会喝!”燕瀛泽脸上带着三分笑意,可是眸中却是浓得化不开深情,话语间毫不犹豫。
白子羽一凛,推开了燕瀛泽朝前走了几步,“燕瀛泽,你既然知道了我是丧门的人,知道了我的身份,就应该离我远些,否则只怕会被我牵连。”
燕瀛泽从背后抱住白子羽,双手交握覆在白子羽的手上,唇落在了白子羽的耳畔,白子羽猛然一颤,耳根便已经泛红,燕瀛泽喃喃道:“子羽,如今,你还要推开我么?”
白子羽闭了眼睛靠在燕瀛泽胸口,片刻后轻轻摇了摇头,“不要了,这辈子再也不推开你了。”
“子羽,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此生碧落黄泉,我许你不离不弃。”
白子羽眼中一涩,低声细语,“陪君醉笑三万场,不诉离殇!”
燕瀛泽显然对白子羽的答案十分满意,唇角勾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细碎的吻落在白子羽的发间。二人静静相拥,窗外月色微凉。
邺城的皇宫中,李焱负手而立,在摇月台上俯瞰着这巍峨的宫殿。猎猎的风将他的衣摆掀起,李焱咳嗽了几声,眼中闪过了一丝狠绝。
他峥嵘一世,在权利倾轧中而活,如今所有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就算二十年前还有漏网之鱼,二十年之后,他也会斩草除根。
这江山永远只会姓李。
金乌已沉,玉兔东升,刘青搀着李焱从摇月台上走了下来。李焱静静注视着摇月台片刻后道:“明日将平南王夫妇请进宫来吧,让他们一家三口好好团聚。”
夜半,燕瀛泽在做梦,他知道是梦,可是他醒不过来。
他呆的地方是刑场,面前跪着的人竟然是燕天宏。燕揽月被两个彪形大汉拉着,哭都哭不出声音来。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冷笑,燕瀛泽猛然回头,李焱笑得一脸狠厉站在他的身后,一剑刺向他。剑穿过身体,他却并未感觉到疼痛,鲜血迷住了他的双眼,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却看到了白子羽倒在他的面前。李焱的那一剑已经刺穿了白子羽的胸腹。
白子羽朝他惨然一笑,闭上了眼睛。
“子羽……”燕瀛泽倏然惊醒,坐了起来,这才惊觉自己从梦中醒了过来。他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才发现连手心都是汗水。那个梦境太真实,让燕瀛泽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燕瀛泽再也没了睡意,索性起身来到白子羽的房门口,他推了一下,没有推开,便又绕到了窗子下面,伸手一推,窗子便应声而开。
白子羽静静躺在床上,燕瀛泽轻轻从窗外翻了进去,来到床边,此时一柄剑也直接刺向了燕瀛泽的喉间。
燕瀛泽后退了一步,“子羽你谋杀亲夫啊。”白子羽听到是燕瀛泽的声音,撤了剑道:“你大晚上不睡觉跑我房间来做什么?”
“子羽,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还好你还在!”燕瀛泽一把抱住了白子羽。
“子羽,子羽……”
燕瀛泽一声一声唤着白子羽,语声竟然有些颤抖。
“我在,燕瀛泽,我在。”白子羽轻轻拍着燕瀛泽的背,燕瀛泽闭上了眼睛躺在了白子羽的床上,将白子羽搂得死紧,似乎若是稍微松开一点,白子羽便真的会消失不见……
窗外日上三竿,燕瀛泽却还在床上与被子缠绵。林越手拿着脸盆进了燕瀛泽的房间,还没开始敲呢,便看到燕瀛泽大睁着眼睛瞪着虚空发愣。
燕瀛泽看到林越进来也不理他,只是兀自发着楞。他显然没有想明白,他昨夜明明睡在了白子羽的房中,为何醒过来却在自己的房中。
林越将手中的脸盆一扔,盆子便在地下砸出了一阵叮呤当啷的声音,“我说你能不能别发呆了,李焱的金牌令箭到了,让你们回京呢。”
燕瀛泽到前厅之时,白子羽已经先到了前厅了,厅前一众人跪在地上,面前供桌上放着象征着皇帝亲临的九龙金牌令箭。
护送金牌的太监拿出圣旨嗓音尖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护国将军燕瀛泽卫国有功,朕特许回京嘉奖。钦此。”
那太监念完圣旨后对白子羽道:“驸马爷,圣上让奴才给驸马爷再传一条口谕,让您同小王爷一起回京,玉衡公主至今都无消息,圣上十分担忧。”
白子羽躬身领命,燕瀛泽接旨谢恩,将传旨官送走。临出门之际,燕瀛泽将传旨官拉到一旁:“敢问公公,皇上如此急切召我们回京,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传旨官喜笑颜开道:“小王爷大破敌军,圣上心中欢喜得紧呢,这自然是让您快些回宫受赏。”
燕瀛泽回来后直接将圣旨扔在了桌上,“他不是让我一辈子守着厍水城么,如今居然还让我回去。”
白子羽蹙眉沉思,方才那传旨官的话言犹在耳,李玉衡至今毫无消息。白子羽隐隐有一丝担忧,几个月寻不到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燕瀛泽抱怨了几句,没有听到白子羽的声音,他走到白子羽面前,才看到白子羽略微有些担忧的神色。
“怎么了?”燕瀛泽覆上了白子羽的手。
“没事。你方才说什么?”白子羽回神,看着燕瀛泽。
“你在担心李玉衡么?”燕瀛泽低下头吻了吻白子羽的指尖。白子羽愣了下,“嗯”了一声。既然他都明白,就没必要再掩饰了。
“别担心,她会没事的。”燕瀛泽再吻了吻白子羽的手,顺势将他拉到了怀中。
“你不生气么?”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跟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么?你夫君还不至于这么没品。”燕瀛泽语带笑意,“不过,子羽,你当初不是真的喜欢她才说要娶她的吧?”
白子羽不知道如何开口,难道要告诉燕瀛泽,自己是因为离蛊的事情才答应与李玉衡成亲么?白子羽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语,燕瀛泽郁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嘛,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燕瀛泽看到白子羽不说话,松开白子羽低头额头抵着白子羽的额头看着他道:“不会吧?你难道真的喜欢她不成?……”
燕瀛泽接下来的话说不下去了,白子羽竟然封住了他的唇。燕瀛泽完完全全愣住了,等他回过神想吻回去之时,白子羽已经将头偏开了,“你认为呢?”
“嗯,我认为呢,我那么有魅力,你定然不会喜欢上那种黄毛丫头的。”
白子羽直接无视掉燕瀛泽过分自恋的神态,转而道:“燕瀛泽,等到我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安顿好丧门与母亲,我就陪你去浪迹天涯好不好。”
“好,只要有子羽陪着,哪里都好。我们去仗剑天涯恣意江湖。”燕瀛泽抱着白子羽在他耳畔轻声呢喃。纵然他知道这只不过是痴人说梦,却也愿意从此在梦中不再醒来。
“可是你的江山呢?你的国仇家恨呢?”燕瀛泽终是强迫自己从美梦中走了出来,“子羽,这些你都不能放下。所以,我会帮你,帮你将这天下夺回来。”
“燕瀛泽,这些都不重要,真的,都不重要。仇我会去报,但是,我从未想过我要将这万里江山都踩在脚下。等到我将所有的事情都了结了,便随你去天涯海角,随便哪里都好,远离这些浮世名利。”
白子羽抱住燕瀛泽道:“只是在这之前,我们要先想想如何拿到雌蛊,我可不想跟一个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人度过余生。”
燕瀛泽听了白子羽的话闭上眼,心尖上似被人掐了一把,疼得喘不过气来:“子羽,你是为了我,所以才去娶李玉衡的吧?还有,你是如何知道我中了离蛊的?”
白子羽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处不言不语,燕瀛泽摇了摇他,“子羽。”
白子羽闷声道:“这些都不重要了,不是么。”
燕瀛泽抱紧了白子羽,可不是么,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两人能够坦诚相待再无隔阂,那便一切都是好的。
燕瀛泽抱着白子羽片刻后道:“林越原本叫林逸轩。”
白子羽莫名抬头,燕瀛泽亲了他一下,“当年燕老头用真正的燕瀛泽将你换了出来,然后再想办法将林越偷梁换柱出来带到了宁远寺中。所以,林越其实就是林侍郎的儿子林逸轩。”
“对不起!你本来与这件事情毫无关系,却让你牵扯进来受尽苦楚。你原本可以比现在过得更好的。”白子羽声音幽微。
“傻瓜,说什么呢。师父常说,绿水无忧因风皱面,青山不老暮雪白头,任何事都是有因果的。所以,若是我没有牵连进去,又如何能遇见你呢?”燕瀛泽轻声道:“你什么都不要想,既然李焱让我们回京,那我们就先回去再说。”
“嗯。”
那一刻,白子羽与燕瀛泽寂然相拥。那一刻,他们想,所有的一切终究会了结,所有的不好的终究都会过去。他们会有一个长长久久美美好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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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胡汉三又回来了,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光顾着跟医院作斗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