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这天,言禾陪着姜郁一起来。场地设在一所重点学校的大礼堂,这会儿乌泱泱一大片人,选手、家长、观赛同学,络绎不绝。
自从那天和言禾聊完天后,姜郁越来越意识到他作为男朋友,不仅是极好的学习和床第伴侣,言禾还是个十分不错的聊天伙伴。
演讲前一天,姜郁对他敞开了心扉,和他说自己大概有焦虑症。不仅是在考英语前,有些时候碰到一些重要的事,她也经常会紧张得手心冒汗,脑子一片空白无力思考。说到后面,她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焦虑,她很经常还会尿频……
姜郁说完一脸不好意思,言禾却觉得根本没什么。
他说:“我曾经看过相关知识,大概是说人会焦虑本身是因为你内心深处渴望做成什么,只不过暂时还没能完成。但是没控制好,让负面情绪占据了大半,因此会紧张不安忧心忡忡。”
姜郁喝下言禾第一碗的鸡汤。
她问:“那怎么办?”
言禾说:“不知道,只是碰巧看过。”
姜郁垂下头,言禾站到她身后,力度适中帮她捏起肩膀。
“有一个法子是肌肉放松,那时候看,没有对肌肉放松介绍更多,不过我觉得应该就是类似按摩这种。”
姜郁不说话了,言禾给她捏肩,手法有度,她舒服地快睡着了。捏完肩,他又分别抬起她的两条胳膊揉捏。
刚刚说起焦虑时的反应,姜郁一下就被拉回到当时的情境,能够清晰知觉她焦虑那会儿的各种身体反应。
她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用,他按得差不多时,姜郁少了些紧绷,变得越来越放松。
姜郁抱住他的腰,而后给他捏手。
姜郁可喜欢他的手了,不管是在床上他的手揉她花核还是插进她的小口,还是床下她摸她头发、给她捏肩膀手臂……
“焦虑会结束吗?”
“会吧,不过可能随时复发。”
她皱了脸,言禾温和地说:“我觉得焦虑应该是杀不死的,只能和它和平共处。我不是吹嘘自己,在我看来焦虑不是什么坏事,我也焦虑,但能把它看成积极因素。就好比一件事情我要是不及时做我就会很焦虑,但我不想让它控制我,所以就会想方设法快点完成。在焦虑的驱动下,我也不怎么爱拖延,没有什么惰性。”
“我们一个年纪,为什么你比我懂得多,成熟得多?”
“我也不算吧,但是晚点成熟有什么不好的吗?你一直像这样天真烂漫多好,可以更加容易获得快乐。”
姜郁听得入迷,手上动作也停了,言禾握住了她的手。
“而焦虑目前在你体内变成了恶魔,它发挥的副作用比正作用要多,所以导致你各方面受到影响。”
“呜呜……”
“也没什么不好的,经历下总归是有好处的。”
“我怕……我怕它变成病……”
“你不会的。”
“为什么?”
“因为我在。”
姜郁挑挑眉,“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能察觉到你的情绪波动,在必要时候尽我所能帮帮你,及时止损。”
姜郁微笑着蹭了蹭他。
“不管是什么,都没什么好怕的。肯定不只有你一个人被焦虑左右,也没什么好自责的,慢慢化解,还有我帮你。”
姜郁那晚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
*
哪怕有他的话加持,姜郁今天运气还是不怎么样,抽号抽到了最后一个。
她丧着张脸,言禾安慰她说:“你不是想好好锻炼吗,被成全了。第一个和最后一个最具挑战性,你得到了完全的锻炼。”
“话是这么说……”
比赛时间因故往后推了半小时,姜郁一口气掉在那,言禾牵着她找到能坐的地方,让她坐着又给她捏起肩膀来。
“别紧张,就是个比赛,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不要让比赛把你的情绪感受左右了。”
姜郁顺着他的话,尽量往好处想。
“姜郁,深呼吸。”
她开始大口大口深呼吸,忽然,她转过头问:“你这样开导我,如果我等下又因为紧张出岔子……”
“没关系,这种事本来就不是速成的,紧张就紧张,坦诚面对自己的紧张就是无坚不摧的基础,慢慢来。”
姜郁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着试图缓解内心的忧虑,问的话越来越没谱,言禾都耐心回答了。终于到了选手进场时刻,姜郁朝他挥挥手。才走两步,他们像有心电感应一般,她回头时他的双臂已经张开,姜郁快步过去抱住他。
“加油。”顿了下他又说,“不加油也没事。”
“嗯……”
言禾在她额头上亲了下,姜郁摸了摸,微笑着进了场。
*
姜郁坐在选手等候区,她瞄了瞄身边的人,大家看过去好像都很紧绷。
第一个上去的同学,姜郁格外留意她。
主持人不会念她的名字,直接叫错,她走着走着愣了下,也没当回事,快速进入状态演讲。
姜郁看着她不禁有些佩服,如果她被叫错名字,站台上估计得愣一会儿,说不定还会影响到后面的状态。她演讲完,姜郁觉得自己悬了。本市各学校优秀的人聚集于此,她觉得自己真的没多少优势。
后面上来的同学,有的还穿了正装,姜郁只是穿条得体的连衣裙,她不禁数落自己思考得不充分,随随便便穿条裙子就来了。
不论是男生还是女生,演讲时声情并茂,有的甚至还能设问让观众思考一会儿,而后再回答,增添了互动性。
姜郁越来越心虚,她自己可能就没法对着更大的台,对着底下更多的观众,放得这么开。学校演讲初赛,底下很多熟悉的面孔,尽管紧张,她还能自信从容些。这比赛,底下几乎就没什么认识的人,评委一脸板正,学生家长凑在一块窃窃私语,完全是个陌生的场合。
而且这些选手看过去是真的身心舒展,她觉得自己面对这么多人,似乎只能做到为了放开而勉强放开,并不能像他们那么自如。
终于等了又等,到她登场。她深呼吸着拿起话筒,刚说了两句就发现话筒不出声了。
姜郁有些茫然,拍着话筒,焦急地在底下一大片人里找言禾。
可今天人太多了,她一眼过去根本没找到他,她的内心自责起自己为什么不早向他确定他会坐哪。
工作人员走过去递给了她一个新的,姜郁接过,再次深呼吸。
既然找不到,那就把底下所有人都当成木头人。
姜郁凭着言禾给她的力量,边讲边让自己的身体活络起来,边演讲边附上肢体语言。
那短暂的时间里,她真的放下了身上所有的紧张,专注演讲。
如言禾所说,那不过是个比赛,她不能因为想得名次从而让自己陷入紧张焦虑,最后适得其反。
近尾声,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在比赛,对着台下那么多人演讲。尽管没找到言禾,可他一定目光如炬看着她,而她今天为他而演讲。不是他,她今天也许会严重怯场,也许在紧张焦虑中不可自拔。
台下响起掌声时,姜郁鞠躬下台。
结果很快就能公布,姜郁搓着手等待着。
从前,她等待考试结果时,紧张不安,浑身发冷汗。后来好一些,没那么紧张,但心里总想要是没第一,别人会不会笑话她,会不会拿她打趣。
今天,姜郁等待结果依然焦灼,却不像之前那样怕这怕那,更多的是隐隐期待着,期待自己可以有个好结果。虽然她太想在这样的大型比赛大放异彩,可看了那么多优秀的人,她忽然就能够发现并接受自身的局限性,把对比赛的期望值降低,看作是场游戏。
过了十分钟,主持人上台宣布结果。
第叁不是她,第二也不是她。念到第一时,主持人顿住了,姜郁牙齿咬着下唇,心跳飞快。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姜郁拿出来一看,是言禾发的——我在外面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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