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其琛嘴角抽了抽，还不得不承认顾琇莹说得对，可不就是那少主之位的诱惑太大了么，不然哪里干得出亲手弑弟的事儿。
    唔，他家莹莹的话没毛病。
    “白月玉荣倘若真死在她的手里，怕是她也坐不稳少主之位吧！”得多寡情凉薄冷血无情的一家人才能将整个家族交付到一个亲手杀死自己同胞弟弟的女人的手里，穆其琛觉着他有点接受无能。
    大概在他看来兄弟姐妹之间为了那个少主之位可以争，可以抢，也可以夺，但这所有的前提条件都是不能伤害至亲之人的性命。
    可残酷的事实证明，在偌大的奇门之中，类似于白月氏那样的事情是屡见不鲜的。
    初初接触，三观都险些被颠覆了。
    “四大隐世家族唯有嫡系血脉才可以成为继承人，才能继任家主之位，白月氏这一代唯有白月歆紫和白月玉荣是正统嫡出，倘若白月玉荣身死，那么白月歆紫就是唯一的继承人。”
    “......”
    对人族而言，这种事情的确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但顾琇莹经历了那么多，也透过鬼瞳看到了太多太多，因此，面对那样的事她并没觉得三观受到了冲击。
    六界之中，除去人族不谈，其他五族可没有顾及那么多，他们生来便只信奉强者为尊。
    换句话来说，只要你足够的强大，那么谁的主意都打不到你的身上来，但如果你不够强大，甚至还非常弱小的话，那么被杀就只是活该，也只能是活该。
    谁让你弱呢？
    你弱他强，便是他生你亡。
    反之，你强他弱，便是你生他亡。
    “即便大家都知道白月玉荣是死在白月歆紫手里的，但谁让活下来的人是白月歆紫，而死去的人是白月玉荣。”顿了顿，顾琇莹轻抿了抿粉嫩的红唇，嗓音软软的又道：“怪只怪白月玉荣太弱，哪怕族中有人对白月歆紫提出质疑，归根结底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的，谁让这一代白月氏没有第三个嫡出的子女。”
    顾琇莹垂了垂眸子没有说的是，即便白月氏还能再出一位嫡出儿子或是女儿，也即便他们可以成长得很优秀，但能不能活着长大都是一个问题，谁能放心将整个白月氏交出去？
    甭管怎么说白月歆紫已经成人，无论是她的天赋，还是她的实力，以及多年来她苦心经营的势力，远远不是一个刚刚出生尚且不具备任何自保能力的初生嫡出子嗣可以相提并论的。
    遂，不管白月氏整族的人在继承人问题上有怎样的分歧，推一个有保障的人上位才是他们最终的选择。
    更何况以白月歆紫的脾性，她是万万容不得前进路上任何一块绊脚石的。
    在绊脚石成长起来之前，她有的是办法让其生于非命，纵使有人怀疑她的身上，甚至证明是她动的手又能如何呢？
    你既不够强，便莫要怪她心太狠。
    “既然只有嫡出才可以继承家主之位，那为何......”后面的话到了嘴边穆其琛又给咽了回去，总觉得那些话说出口会污了他家小丫头的耳朵。
    “继承权的确是只有嫡出的子女才有，但这并不妨碍那些男人们寻花问柳三妻四妾呀！”顾琇莹调皮的眨了眨眼，才没有穆其琛那样的别扭呢。
    “不说这个了。”看着顾琇莹眨着眼调皮又狡黠的小模样，又听着她的话，穆其琛俊脸直接黑成了锅底。
    偏这丫头还不听他的，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固执的一定要说，他能怎么办？
    他也很无奈啊，但还是得宠着。
    顾琇莹摇了摇头，难得话头歪到了这里，她还不得提前给她家其琛哥哥打打预防针，以免他去奇门历练的时候吃大亏，“从古至今有权又有势的男人哪一个不贪恋美色，他们除了正妻之外收纳的女人不都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根本不带知足的那种。”
    眼见他家小女人这是一杆子打死所有人，穆其琛张嘴就想替自己辩驳一二，谁说有权有势的男人都贪恋美色了，他就没有。
    他可洁身自好了，咋能将他跟那些人混作一团。
    “那些普通有权有势的男人都能有好些个女人相伴左右，更遑论奇门中那些修为高深的男人，除去个别洁身自好的以外，绝大部分的男人那可是过得堪比古代帝王的，不说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至少三妻四妾那是妥妥的。”稳稳送了她家其琛哥哥一个‘你不许说话’的眼神，顾琇莹压根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穆其琛：“......”
    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什么都不说。
    “除去正妻所出的嫡出血脉有资格上族谱，且具有继承权以外，凡是庶出子女都没有资格上族谱，顶多就有个自己的名字，在族内有幸被称一声少爷小姐，到了外面可以说什么都不是。”
    “......”
    “但饶是如此，也还是有一个接着一个的女人不求名份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的扑进去呀，大概她们总是抱有一丝侥幸，觉着她们能生出一个天赋异禀的孩子，能将正妻所出的嫡子嫡女给踩到脚下去，到时可不就一步登天，从此翻身做主了。”仿佛没看到穆其琛那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顾琇莹自顾自的说着，这一针怕是扎得有点猛。
    “......但说来也是奇了怪了，反正以前也好，现在也罢，我还真没有听说过在奇门有哪家的庶出子女优秀过嫡出子女的。”纵使顾琇莹是个有好奇心的，但别说她的好奇心还真就没用到这个地方，“白月氏现任家主除了他的大老婆，还有足足十一个小老婆，那些女人给他生的儿子女儿加起来也有二十多个吧，但即便他那些庶出的子女全部加起来也赶不上白月歆紫又或是白月玉荣姐弟俩儿其中的一个。”
    “......”穆其琛听到这里更无语了，脸上的表情也越发古怪了，话说不是都同一个爹么，有至于差别那么大，还是说奇门各大家嫡出子女的优秀其实都是来源于他们的母亲？
    丫的，这特么也太扯了一点。
    毕竟因着奇门各大家族都极其重视血脉这一点，各家继承人结亲的对象就显得尤为重要，门当户对暂且不说，天资天赋这一点绝对是排在首位的，否则后代岂不是要一代不如一代？
    但这也并非是绝对的，据穆其琛收集打听回来的那些情报来详细的分析一二，还是知道某些家族某些势力的当家夫人是出身普通，也没有任何修为的。
    仔细回想一番，穆其琛不得不承认，顾琇莹给他‘普及’的奇门中那些嫡出优于庶出的‘理论’，真特么一点毛病没有。
    只要是正室，即便是出身普通又没有半点修为，可从她们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妥妥就是要比她们男人找的那些个女人生出来的要天资聪慧得多。
    咳...单凭这一点不服气都不行。
    “那些庶出的子女资质有限，又上不了族谱，他们的身份地位是远远不能与嫡出相提并论的，甚至外界都查不到有关于他们一丁半点儿的消息。”
    这话没毛病，如果不是顾琇莹提及，穆其琛压根都不知道白月氏现任家主竟然还有那么多的儿子跟女儿，从始至终他都以为白月家主只有白月歆紫和白月玉荣两个孩子。
    咳...这误会有点大。
    还是应该吐槽吐槽他的见识太少......
    这倒也不怪穆其琛，只因他进异能组的时间太短，左丘临嘉又发了狠要将他当成他的继承人来培养，平时主要抓的还是他的修为，想方设法尽自己最大可能在挖掘穆其琛最大的潜力，奇门中的那些个事儿他认为不怎么重要，也就尚未来得及跟穆其琛细说。
    眼下好了，由着顾琇莹一语道破，省了左丘临嘉好多事，甚至顾琇莹‘普及’得还要详细得多，有些个东西即便就是左丘临嘉也不一定知道。
    “现在其琛哥哥能明白那女人最大的依仗是什么了吧！”
    “......”穆其琛目光幽幽的看了顾琇莹一眼，总觉得他是被他家小女人给内涵了。
    他不傻，相反他还极其聪明，哪能不明白顾琇莹话里的意思，短暂的震惊傻眼三观破碎之后，穆其琛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
    “其琛哥哥有什么想问的吗？”
    “......”这丫头不皮一下就不开心，穆其琛无语的捏了捏眉心，没忍住还是开了口，道：“难道这嫡与庶之间就从未有过哪怕是一次例外吗？”
    “那倒也不是，只是庶出优于嫡出的几率实在太过微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
    “......”
    难得见穆其琛对一件事有这份好奇心，顾琇莹想了想又道：“虽说那样的几率是小了些，不过近三十年来北孙季家倒是出了那么一位。”
    “北孙季家？”
    “嗯，就是北孙季家。”轻点了点头，顾琇莹嗓音软软的甜甜的，“其琛哥哥对季家可有了解？”
    “季浩清。”
    “咦，其琛哥哥你认识他。”
    “见过三次吧，但没有说过话。”穆其琛摇了摇头，反正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季浩清竟然拥有那样一个身份的。
    “唔，那其琛哥哥觉得他怎么样？”
    “修为很高，为人也很精明。”季浩清那人穆其琛见过归见过，多少也接触了那么一下，他给出的这个评价也相当的中肯。
    至于季浩清那个人还藏了些什么，穆其琛只能遗憾的表示，他没有看透人心的本领，也没有长期跟他相处过，倒是不好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的确是个非常精明的人，不然他活不到这么大，也根本不可能在北孙季家冒头，隐隐还有力压少主季中天一头的迹象。”好歹季中天那人也是在顾琇莹跟前挂了个号的人，透过他的面相顾琇莹可是瞧见了许多有意思的事情。
    “听莹莹这么一说，季浩清那个庶出的果然本事不小。”
    “是不小，而且他的心机城府比起季中天可高明多了。”顾琇莹这个评价可是给得不假，倘若季浩清没有心机城府，过早就暴露了他的潜能，那他是绝对活不到长大成人的。
    即便他的父亲季家主能护佑他，可季家的当家主母呢，她能容得下跟她儿子同台打擂的人？
    这一点顾琇莹就算没有明着说，穆其琛也是能想得到的，也正因为他想到了，才不得不在心里重新评估评估季浩清那个人。
    “他作为北孙季家的庶出子，为了活命为了出头，他所走的每一步都必须是精心策划的，因为他赌不起，更加没有重头再来一次的机会，他想得到季家主的重视以及重用，想要获得跟季中天同等的权利，他就不得不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毕竟走错一步他就会万劫不复。”话落，顾琇莹的眸色深了几分，语气也带了几许严肃，“是以，他在季家什么时候可以展露出他不逊色于嫡子季中天的天赋，季中天的修为，又如何将他的名声宣扬出去，再确保自己能在季家立与不败之地，这些都是经过精心推演计划的，稍有差池就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将他所有的计划都毁于一旦。”
    说到这里穆其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季浩清在外给自己立的人设还挺有‘意思’，也不知季中天对他的态度是真如外界所传言那般的差，还是另有隐情？
    怕只怕季浩清从一开始打定的主意就是将季中天踩下去，他的目标就是整个北孙季家。
    “啧...倒是我小瞧了他，没看出他的野心这么大。”
    “奇门中庶出子嗣几乎没有任何的出路，难得他有天赋有修为，且心机手段样样不差，又同为季家主的儿子，凭什么季中天拥有的东西他就不能拥有，他有那样的野心一点也不奇怪。”
    梦想嘛，谁都能有，他为何就不能有。
    就算只是梦，不也可以想一想吗？
    说不准，万一就成功了呢。
    “倘若季浩清成功将季中天干掉了，那他的名字就足以载入奇门史册了。”
    奇门史册...穆其琛唇角抽了抽，捏了捏眉心当真是无言以对，无话可说。
    真有那一天的话，可不就正如顾琇莹所言。
    由一个庶出之子踩掉了嫡出之子继承了北孙季家，这事儿怕是会震惊整个奇门，想不载入史册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