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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将军俏军师(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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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定下出发的日程, 皇上便遣散了众人。
    出了御书房,方行到僻静处,严元昭不由分说,一把将池小池拉走。
    众兄弟早已对严元昭跳脱的行事风格习以为常, 各自散了去。
    “行啊,时停云。”严元昭站住脚步道,“我昨日去将军府,你倒是沉得住气, 一个字都不同我说?”
    池小池说:“也不算晚。我昨晚收到父亲家书,才定下此事的。”
    “你……”严元昭左右环顾一番, 压低了声音, “你给我一句准话,南疆那里当真无事?”
    池小池淡淡道:“欺君之罪,时家断不会犯。六皇子言重了。”
    严元昭略松了一口气, 又自知失言,便转换了神态, 轻佻地扬一扬扇:“好, 我晓得了。……距你离城还有半月之期,想来你忙得很。那壶好花雕, 本是供你我坐画舫赏美人之用, 现在看来只能给你壮行了,倒也是不辜负它。”
    池小池着意看他一眼, 道:“一壶花雕, 何谈辜负不辜负, 别负了一腔青云志便好。”
    严元昭不接他的话茬,仿佛刚才在御书房中想要赴边的人不是他一般,金丝扇面一转,指向某处:“你有心同我说嘴,不如想想带那闷葫芦去镇南关的一路上该如何消遣。”
    池小池顺着严元昭扇子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严元衡立在不远处的杏花树下,正盯着二人看。
    注意到池小池看过来,严元衡神色微变,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旋即负手走近。
    他问:“你病症方愈,只半月便出发,于行军可无碍?”
    他既是公事公办,池小池自然毕恭毕敬:“无妨,十三皇子请安心。”
    严元衡还想说些什么,严元昭便不耐烦再听这二人你来我往的客套之言,挥一挥扇:“走了。”
    送别严元昭,严元衡与他并肩行于宫中。
    与严元昭不同,严元衡是真的话少又沉静,特地来寻他,只为问他赴边前需要作何准备。
    池小池来前听了他家先生的课,做足了笔记,自是一一作答,除此之外,他也没有自作聪明,画蛇添足地同这位十三皇子攀交情,相反还疏离了不少。
    严元衡问完自己想问的问题后,二人便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严元衡只好吃力地找了个话题:“你有心事?”
    池小池低头含笑:“是。”
    严元衡:“家事?”
    池小池:“算是……家父来信,在信上催我……哎,不提也罢。”
    严元衡刚刚隐约听到严元昭与时停云谈及“家信”,如今见他含糊其辞,脸色隐隐有点难看了。
    他从六岁便同时停云在一起,最是了解时停云,此人行事光明,心思澄净,鲜少如此作态。
    他故作轻松道:“有何不可说呢。可是有了心仪之人?”
    他只是随口一言,谁想眼前人竟承认了:“……是。”
    严元衡变色,立即追问:“是哪家千金?若是相看中了,为何不……不将婚仪早早办了,急于在此时赴边,又是为何?”
    池小池想,嚯,这不是会说话吗,小嘴叭叭的。
    池小池难堪地笑了一笑。
    严元衡联想到几日前他登门时时停云的古怪举止,心底越发不安,索性止了步,等他说个分明。
    池小池将犹豫的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元衡……”
    严元衡听他在这礼法森严的宫闱里唤他本名,心间微暖,发冷的神色也稍稍缓了一缓:“是。……你是时候结亲了。亲事是时将军为你择的吗?选了哪一家?户部曲尚书家的二小姐,或是瞿英的姐姐?”
    池小池:“元衡,我同你说件事……你莫要告诉旁人。”
    严元衡莫名有些紧张:“嗯。”
    池小池提一提气,压了压声音,道:“我恋慕之人……是一名男子。”
    严元衡:“………………”
    严元衡的手指骨节刺耳地响了一声,抑声道:“是谁?褚子陵?”
    池小池好奇道:“你为何觉得会是阿陵?”
    严元衡的身体都忍得发起抖来:“当真是他?”
    池小池安抚了一下:“你未见过的。”
    严元衡逼问:“当真?”
    池小池无奈道:“……十三皇子。”
    严元衡方才回神,意识到自己有所失态,便深呼吸一记,平稳心神,低声道:“你是如何想的?一个男子,你与他……时家七代忠义,你要让时家无后而终吗?”
    “时家怎会无后?”池小池态度温和地气人,“家叔是家父同胞兄弟,亦属本家,只是二叔于武道上天分实在不足,祖父便将时家枪传与了父亲。”
    严元衡一张俏脸僵得发木:“是吗。那你此番前往南疆,是打算向时将军把此事挑明吗?”
    池小池说:“非是如此。他或许还不知道我的心意,我也无意叫他知晓。我若爱一人,不会希冀什么,只会将他永远埋在心中,一生许国,终身不娶。”
    严元衡没想到会听到如此坦诚之言,怔愣片刻,神色略略黯然下来:“素常用情深重……我并非是初次赴南疆,但仍有诸多不明之处,这些时日或许还要叨扰府上。……告辞。”
    他一拱手,转身而去,离去的背影是勉力维持的风度翩翩。
    池小池望着他的背影,无声一笑,与他相背而行。
    他对原主的梦不愿尽信,毕竟眼见也并非为实。
    所以他选择主动出击。
    一封凭空捏造出的家书,测出了两颗真心。
    ——六皇子表面纨绔,家国之心却不输旁人,虽然私下里与十三关系塑料得很,但在大事上却有意避免与他相争。
    ——十三皇子表面云淡风轻,对原主的心意倒是满满。
    这两日,池小池扮演时停云,确实积累了不少表演感想。
    时停云能受两名皇子厚待,虽不能排除起初相交的目的性,但经过这几日试探可知,时停云为人爽直,有一说一,是以真心换真心才能得来的朋友。
    严元衡其人颇重情义,又有少年人难得的豁达心胸,将分寸感把握得极强,与两个皇子只涉私交,绝不将国事公事混杂入内。
    这种自幼培育起来的情感反倒更见纯粹。
    所以问题来了。
    到底是谁能渣得了时停云?
    若是凡常的背叛,不会让原主说出那样自认为奴的话,也不会让他死后亦心绪难平,宁愿把身体交与旁人,也要回来复仇。
    因此,能伤他至深的,唯有一颗真心。
    时家这一代,只时停云一个身负将才。
    时将军让他回望城来,是望他留下子嗣家眷,他却违背父亲期望,回望城许久仍不事正业,成日和六皇子混在一起,作游戏人生状。
    但从阿书言语间透露的讯息判断,这位时小将军回望城整整一年,日日不忘练枪。
    昨夜,娄哥和他重新躺到床上后问过他:“或许是时停云无心于婚姻之事呢?”
    池小池撑着脑袋对他笑:“先生啊,时停云今年十九了,按古代人平均年龄算,这辈子都过了快一半了。传承血脉,谁需要他走心呢,走肾就行了。”
    时家虽然没有皇位要继承,但从家族重要性来说,也差不离。
    而时停云宁肯违背父愿,也不提娶亲之事,倒是真有可能在心中暗暗喜欢上了某个不能明说的谁。
    ……
    相较于皇城内的风浪,将军府内倒是一派的井然有序。
    时停云不是第一次赴边,此时又是两边太平的时候,他与十三皇子可与调兵送粮的队伍同行,共赴边关。
    家中管事的正在忙碌打点,池小池左右无事,索性去了后院校场,衔着发带,将束得好好的银冠扯下,长发向后捋起,用发带三两下束在脑后,又取了往日练习用的银·枪,简单操练几下后,突地听得身后传来一声破空声。
    池小池敏捷回身,横槊阻挡,银·枪格开一把铁·枪,发出铿然一声闷响。
    褚子陵本也无意伤他,虚晃一枪而已。他将铁·枪单手转绕到身后,微鞠一躬:“公子。”
    池小池干脆道:“来一场?”
    褚子陵也不含糊:“遵令。”
    话音未落,一道银光呈半圆状,直袭褚子陵面门,褚子陵也不怠慢,以侧边枪钩相迎,单以膂力将银·枪押至地面,腾身落于银·枪枪身之上,将枪·身压出一道弧线。
    池小池这具身体内仍有用·枪的本能,他侧了枪身,顺利从褚子陵的压制下脱离,银白的枪刃在地面划出一道光花后,枪身微抖,横起去挡褚子陵袭来的拳脚。
    二人战得旗鼓相当,约五十余回合后,褚子陵终是落了下风,铁·枪呈十字状脱手飞出。
    下一瞬,一线银光落在褚子陵颈前三寸。
    褚子陵举手,话中含笑:“公子饶命。”
    池小池收去枪势。
    刚才,他作壁上观,发现原主的枪势倒是收敛得很好,不像是要取他性命的模样。
    比了这一场,二人身上皆是微微出汗,索性并肩坐在校场边谈天。
    “你可知南疆之事?”
    褚子陵笑道:“不知。子陵只知公子去哪里,子陵便去哪里。此诺直到子陵死去,终身有效。”
    池小池叹了一声,单手掩面。
    他问:“你昨夜去哪里了?”
    褚子陵一笑:“实在抱歉,公子,我偷溜出门了。”
    池小池好奇地“嗯?”了一声。
    褚子陵说:“昨日听府内负责采买的苏妈说,南城门处有几株桃花开了,稀罕得很,是望城中开得最早的。子陵想让公子先于其他人瞧到第一朵桃花,便趁昨日公子睡下,偷偷翻墙去偷摘了几枝。”
    池小池侧身问他:“花呢。”
    褚子陵笑:“在公子发上。”
    池小池一抬手,发现马尾上确实不知何时多了一枝艳艳桃花,上面还沾着清露,看来他为了防止桃花枯萎,还洒了水,精心养到了现在。
    他取下桃花,把玩片刻,又是一声轻叹。
    褚子陵意识到他家公子心中有事,便侧身看向他:“公子?”
    池小池道:“镇南关出了些事情。……你还记得父亲的副将温非儒吗,他押运一批弓箭时,中了大青山上一股流寇的暗阱,受了重伤。”
    “温副将?”褚子陵吃了一惊,“那定远城怎么办?”
    “父亲来信提了此事,我正好在望城呆得烦了,索性写信回了父亲,去代守定远城,不然留张督军一人在城中,怕是智谋有余,武力不足。独木难支啊。”池小池垂眸道,“你莫与他人提及,私下里多备些上好的伤药,待到了边关,随我一道去探望温叔父罢。对了,千万要装作以为他是被南疆人所伤,不然以温叔父的性情……”
    褚子陵点头。
    他随时停云去过边关,见过温非儒,那是个五大三粗却死要面子的汉子。
    以他的性格,怕是宁可一头撞死,也要咽了这个闷亏。
    他道:“公子,我记下了。”
    同他交代完毕后,池小池去汤池中简单沐浴了一番,折返回屋中,却见阿书直直跪在他房前,直抹眼泪,娄影坐着轮椅,头戴遮光的幂篱,在他面前温言劝说着些什么。
    池小池好奇:“这是作甚?孟姜女哭长城还是杨白劳求黄世仁?”
    阿书听不很懂,膝行至池小池跟前,深叩一首,道:“公子,我……小的,也想随您去镇南关。”
    “你?”池小池蹲下来,一脸的哭笑不得,“你从小武艺便不足,去了能做什么?”
    “牵马坠蹬也好,伺候公子饮食起居也罢。”阿书抹泪道,“小的不愿在家等您了,太熬人了。您不知道,先前您上战场,递上来的战报一封接一封,小的整日在家提心吊胆,盯着那边境地图心焦,生怕哪一封战报上,就……”
    阿书说不下去了,哽咽两下,年轻清秀的脸颊上皆是泪痕,眼中却多了几分决绝:“阿书已把这些年来攒下的全副身家连夜送给了妹妹,虽不能保她一世衣食无忧,但已够她许配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阿书要跟公子上战场,哪怕回不来,也能求个安心……”
    池小池一拍他的脑袋,啧了一声:“说什么呢?今番与上次不同,又不是南疆造反,只是邕州城白副将不听号令,伤了……”
    说话间,池小池对娄影递了个眼神过去。
    娄影适时地阻止:“……公子。”
    池小池佯装失言,马上住口。
    阿书有点懵懂地抬头看向池小池。
    池小池窘迫地红了小半张脸,十足是个犯了错的学生模样:“……先生。”
    娄影忍不住想,他是怎么做到脸红都能红得这么真的。
    “邕州?”阿书诧异道,“公子,我们是去邕州?不是锦鸡陵?”
    池小池略急促地打断了他:“阿书!”
    阿书一噎。
    池小池命令道:“若你想要随我去,不许对任何人提起此事,这是军中机密,你可明白?”
    阿书惊喜:“公子允小的同去了?”
    池小池一摆手。
    阿书欢天喜地起身,说了声自己去收拾干净再来伺候公子,便匆匆钻回自己的小屋,去收拾自己的仪容。
    池小池笑骂一声不稳当,掀袍登登登上了台阶,来到他家先生身前,推着他在廊下遛弯。
    娄影回头,轻声道:“一封根本不存在的信,也能被你用成这样。”
    “谁说不存在了呢。”池小池趴在轮椅上方,心情愉快地滑来滑去,“信可都在他们心里了呢。”
    与时停云最亲近、最得他信任的人,无非严元昭、严元衡、褚子陵与李邺书四人。
    他们四人,又能分为两拨。
    六皇子与十三皇子是皇族,如果是他们二人要搞事牟利,无非是争权夺位、篡谋大权那一套。
    起初,池小池是比较怀疑六皇子的。
    然而六皇子明明想去南疆,却并没有去抢夺这个把握兵权、在军中树立威信的宝贵机会,甚至在十三主动申领后不再请求同去,显然是对他有所避让,不像是憋着一口气要和十三相争大位的样子。
    十三皇子虽然心中对时停云有意,面对边疆之事,也是主动请缨,未曾推辞。
    至少从目前看来,二人即使小节有损,大节也无亏。
    对两位皇子初步的试探过后,下一步便是时停云的身边人。
    池小池并不担心他们是哪位皇子的眼线,只担心他们的心思,是否大到怀有吞天之志。
    在昨晚,他已修书一封,通过家中豢养的信鸽寄送给远在镇南关的时父,还特地用了一张“送必达”卡片,确保这封书信只可能被时惊鸿收到和打开。
    信中,他写道:“家中生变,盼父相协:定远温叔,邕州白叔,孰地来敌,佯伤诈败。”
    池小池不能排除身边两名小厮都是奸细的可能。
    只要他们私下接了头,交换了信息,便会马上意识到时停云怀疑了他们的身份,到时候定然会采取其他措施,要么狗急跳墙,要么溜之大吉。
    自然,也不能排除那奸细警惕性高的可能,即使得知消息后也按兵不动,白白放过打个胜仗的机会。
    但池小池相信,他们当中若真有异族探子,潜伏到自己身边,隐忍多年,总要选准时机,做些事情证明自己才是。
    再说,他们按兵不动,对池小池而言是于己无损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池小池推着轮椅,含笑道:“定远温非儒,邕州白镜湖。就看哪边会受袭了。”
    ……
    主神空间,“须臾之间”内。
    暗红色的主脑缓缓蠕动,密切关注着池小池那条世界线。
    只是它的心情实在算不上愉悦。
    在看到趁着夜色从望城内飞出的又一只信鸽后,主神真的很想把那只鸽子打下来。
    然而这种涉嫌严重违规的行为,它也只能想想作罢。
    ……真是个蠢货!这么沉不住气!
    它正暗骂间,陡然听到“须臾之间”外传来一通乱声。
    这些日子它已经被一桩接一桩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不由气道:“怎么回事?!又在乱什么?”
    “须臾之间”的大门被砰然推开,跑进来一个一脑门子汗的系统,吁吁直喘气,脸色煞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主神急了:“说话!”
    “老板,我们上周递交的报告……”那系统吃了一吓,说话反倒顺畅起来,“就是,就是说明系统被异常能量闯入的报告,被修改了……”
    “……修改?!”
    系统哭丧着脸,哆哆嗦嗦地把显示屏上的内容投射到公屏上。
    原本白纸黑字的严肃报告,被篡改成了一个经过高度磨皮柔光的男人表情包。
    “你好骚啊.gif”
    ……还tm是动图。
    ……还tm布满了一百页。
    一百个人同时开口说你好骚啊,精神污染可想而知。
    主神心神俱裂:“发送过去的时候为什么不检查?!”
    这个系统是专门负责撰写报告的,看样子也被荼毒得不轻:“昨天发过去前……我检查了……可是,主系统发了回信,问这是什么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东西有问题……”
    “你是废物吗?!”主神动了真火,“查!给我查!昨天谁进过你的办公室?有机会碰到你的电脑?”
    “有……”系统颤抖道,“129,872,399,737,121,还有089……昨天是我值班,所以进来问事情的有很多……”
    主神勉强冷静了下来:“089先不用管他,把剩下的人都一个一个调查清楚!”
    系统颤声:“不,老板……主系统说,我们最近总是出事,要派监察系统再来进行一次全面审核……”
    主神一窒:“滚出去!”
    那系统便满头大汗地滚了。
    门一合上,ai就开口征询主神的意见:“您好。我们扣留的那条未发放的世界线……”
    主神声音愈发冷了,几乎是在咬牙切齿:“装作延迟!能扣一段时间是一段时间!”
    事情很快传开了。
    坐班的023心情不坏,光脚架在桌子上噼里啪啦打游戏:“管写报告那个马屁精总算倒霉了。”
    089握住芒果,操纵着能量把芒果皮削掉:“他干什么了?”
    “你忘了?”023瞥他一眼,“当初61格式化的时候,他说61的记忆没清理干净,跟脑花报告了,把他扔进去第二回,忒不是东西了。……哎,我说,就你这记性还当人爸爸呢。”
    089一乐,拖长声音:“啊——”
    023张嘴:“啊。”
    089会意,拿小叉子扎了新鲜的芒果块投喂给023,同时在自己的备忘录中删掉了那个马屁精的名字。
    在那马屁精上面,还有七八个已经被删掉的系统编号。
    089一直以来的人生信条是,只要你成为一个安详的废物,就没人能利用你。
    但他也会把那些混杂在系统中、负责给主神打小报告的狗腿标记出来,记在备忘录上,等待着某个时机,拉他们出来挨一下雷劈。
    他相信,主神不管对061和池小池动了什么手脚,最快今晚,最慢拖到主系统来视察前一天,都得给撤回去,一切都将回到正轨。
    而他的预想没有出错。
    因为系统内外的时间流逝速度不同,池小池在即将动身前往镇南关的前夜,突然犯起剧烈的头痛来。
    这次,世界线是毫无预警地塞进他脑子里的,接收的过程格外痛苦,有那么几秒,池小池眼前一片昏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被惊醒的娄影从背后紧紧搂着,身体蜷缩,牙齿咯咯地发着抖,过了许久,眼前才浮现出一个少年的影像。
    他坐在被血泥污染的山坡上,微微喘息,腿往前支着,小腿迎面骨微微凹陷,像是断了,他脚下扔着一个被砍烂了的银盔,身侧倒卧着他奄奄一息的白马。
    他身侧插·着弯了的白银·枪,沾满已干涸的鲜血的睫毛看上去格外长。
    风从他身后刮到身前,撩起他的发带,让他看上去像是噙咬着染血的发带,在发呆。
    那是十三皇子严元衡第一次赴边疆时,看到的战场上的时停云。
    他看到自己,摇摇晃晃地起身,拖着伤腿下拜,眼里尽是少年人的清光。
    他笑得灿烂,一如既往地没什么礼节:“元衡,你来啦,见到你真好。”
    严元衡上前搀扶:“是父王派我前来支援……”
    时停云与他双手交握,抬起眼来,笑颜晃人得很:“那便谢皇上,恩赐十三皇子于末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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