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景霆的嘴巴一张一合着,风以樊听不清,耳边充斥着车轮摩擦地面的尖锐声音,循环往复,脑子却异常清醒。
“哥!你怎么了,哥?!”谷景霆紧张地看着风以樊,风以樊痛苦的模样让他揪心。
“走开!”风以樊头疼欲裂,突然狂躁起来,“你刚才叫我什么?叫我什么?”风以樊将桌上的文件推翻在地。
邱七元听到动静立刻推门进来,风以樊的办公室里一片狼藉。
谷景霆站在离风以樊一米远的地方,风以樊抱着头十分痛苦的模样。
“董事长!发生什么事了?”邱七元紧张地问。
“赶紧,叫救护车!”谷景霆看着风以樊痛苦的模样心急如焚,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想要近身,风以樊却不让他靠近。
“快去!马上通知司机!”谷景霆眼看着风以樊痛苦不堪,顾不了那么多,也管不得风以樊的不愿,抓住风以樊的臂膀就往外拉扯。
邱七元愣了几秒,刚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这时,风以樊一阵怒吼。
“住手!不准打!”
邱七元进退两难,刚停下手上的动作,谷景霆又嘶吼道:“别听他的!快打!”
“别,别闹出动静……阿景,阿景你听我的。”风以樊被头疼折磨地气若游丝,终于跌坐在椅子上。
“你叫我什么?”谷景霆整个人都僵住了,鼻子一酸,喉咙就硬了,他随风以樊的身子跌到地上。
“你叫我什么,刚才?”
风以樊朦胧的视线看向风以樊,缓缓道:“阿景,听我的,别,别闹出动静……”
“别打了,阿元!你去外面看着!”谷景霆迅速反应过来。
邱七元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瞬间眼睛也湿润了,一擦眼角转身出门去。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谷景霆和风以樊。
谷景霆扶住风以樊堪堪站稳,坐到椅子上。
“你先坐下,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风以樊拉住谷景霆,指着办公桌旁边的第二层抽屉,对谷景霆说:“我的药,就在第二层抽屉里面,你帮我拿一下。”
谷景霆手忙脚乱地从抽屉里取了药,帮风以樊服下。
过了一会儿,风以樊惨白的面容终于有了些血色。
看着风以樊慢慢转好,谷景霆这颗七上八下的心才缓过劲来。
风以樊闭着眼睛躺在椅子里面,谷景霆便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面容。
这是第一次,谷景霆第一次认真打量风以樊。
回忆起第一次在医院见他时,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直到此刻,谷景霆才终于知道这种熟悉之感是从哪里来的。
是血脉相承的心电感应,他们从小是最有默契的了。
谷英霆出事的那一天,谷景霆的半条命也丢了,原来那个真实的谷景霆便将自己亲手杀了,从此他活成了谷英霆,这世上再无“谷景霆”。
刚刚风以樊的一声“阿景”拨动了他多年未动的心弦,谷景霆做好了要赎罪用自己的一生来弥补对谷英霆的亏欠。
老天却生了怜悯之心,给了他可以弥补的机会,如此他愿意放弃一切。
风以樊缓缓地睁开眼睛,对上谷景霆的视线,对视了两秒后,风以樊坐起身来,谷景霆立刻上前去搀他。
风以樊却下意识地躲开,甩开了谷景霆的手。
谷景霆的手悬在空中,愣住。
风以樊低下头,沉默了片刻,说:“不好意思,我……这都是下意识。“
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才会对身体触碰有强烈的排斥反应,就像风以樊现在这样。
谷景霆看着风以樊这张跟自己完全不一样的脸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已经僵硬。
风以樊转过头来,凝视着谷景霆的面容。
渐渐扯起嘴角,眼底噙着一抹心酸苦笑,说:“你……变样了。”
“我做过一个梦,梦见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谷景霆……”
“我们原本长得就是一样。”谷景霆打断风以樊的话。
“我要去酒吧接……接洛扬,你要跟我一起吗?”风以樊循着记忆缓缓地说出这句一直在他脑海里不断重复的话。
谷景霆的眼泪无声滑落,那天晚上,最后一幕就像刻在了他的脑海里,同样的一句话在他的脑海里整整循环了十多年。
如果那天晚上,他说一起去,谷英霆的意外便不会发生……
“洛扬,有一个叫洛扬的人吗?”风以樊迷惘的眼神看着谷景霆,他不确定那到底是虚幻的梦境还是真实的记忆。
“有,她曾是你的未婚妻。”谷景霆回答道。
“未婚妻?”风以樊一惊,他竟然有未婚妻,那楚清月怎么办?
风以樊的心思被谷景霆洞穿,谷景霆接着说:“不过,她已经死了。”
风以樊又是一愣,“死了?”
“嗯。”
“是出车祸一起死的吗?”风以樊不确定地问。
“不是。”
风以樊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刚才他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刚刚鲜活的记忆又如潮水一般退去。
谷英霆的影子好像只短暂的出现了一下,此刻在谷景霆面前的,又变成了风以樊。
风以樊看向谷景霆的眼神渐渐变得陌生起来。
“哥,你想起了什么对不对?”谷景霆对风以樊说。
风以樊摇了摇头,头疼欲裂的感觉渐渐消失了,他恢复了正常。
“我只是做了一个梦。”风以樊恍惚地说。
“那不是梦。”谷景霆纠正风以樊,“是真实发生的,是出事那天晚上,我跟你……最后的对话。”
“最后的对话……”风以樊的神色更加恍惚了,“那不是梦,出车祸的人是谷英霆……”
“你就是谷英霆。”谷景霆说。
风以樊抬头看着谷景霆的眼睛,他的眼里写满了笃定。
“谷英霆……是我?”风以樊指着自己问,“不,我是风以樊,没有任何记忆的风以樊。”
“你凭什么认定我是谷英霆?”风以樊突然笑了,“你是不是在筹划什么?还是说这是你的伎俩?”
谷景霆起了身,将带过来的密封文件放到风以樊的面前,“你自己看看吧。”
“我哥脖子后面的胎记,你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