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奕骋的视线追逐着两个孩子,不时的跟袁梦交谈。虽然腿脚不便,但心情愉悦。“我小时候没来过游乐园,没想到三十多岁了来这里,还是什么都不能玩。你说,我是不是跟它八字相冲?”
“它又没有八字,哪里来的相冲?你要是真想玩,等你康复了,我陪你玩它三天三夜好了。”他像是在开玩笑,袁梦却听得心酸不已。别说去游乐园,这人压根就没童年吧。
庄奕骋低笑,转过头来看着她。“袁梦。”
“嗯?”袁梦微微放低身子。
“我前三十几年过得苦哈哈的,也许是因为我要遇见你。人生,不都是先苦后甜的嘛。”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当初的日子是否不会觉得那么苦?
袁梦对上他的眼睛,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发现,这人最近要么肉麻得要命,要么流氓得让人牙疼!总之,以前那个沉稳儒雅的庄奕骋是没踪影了。
在游乐园里玩了半天,一行五个人才从里面出来,打算到附近某家餐厅去吃饭。两个孩子玩得开心了,一直吱吱喳喳的讨论着,兴奋劲还在。
“果然,游乐园就是孩子的天堂!”庄奕骋看着前面小猴子一样的两孩子,忍不住感慨。庄寓棋总算过上了正常的日子,他心里的负疚感轻了许多。
袁梦微微笑。“等你腿好了,要不要也当一回孩童,到那个天堂去享受享受?”
“你陪我。”他抓住她的手,霸道的要求。短短的时间,他已经习惯了她的陪伴。
袁梦没有拒绝。“不过,要是被人看到了,会不会有损你高大威猛的形象?”她知道,他在公众心里的形象一直属于那种沉稳靠谱类型的。
“不会。他们只会羡慕,然后猜测我是不是返老还童了。你说,会不会有记者到咱们家伏击?”
袁梦忍不住笑,伸手敲了他一下。“大哥,你已经不是庄书记了,所以不会有记者伏击你的。”别人都把爬上高位当做成就,他却把卸去官职当做一种解脱。
“那我就放心了。”他装得似模似样地松了一口气。
袁梦笑着拧他一下。还没开口,突然发现迎面走过来的一个熟人。她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庄奕骋。
来的人是车安慧,还挽着一个年轻男人。
庄奕骋目不斜视,两个人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这么擦身过去了。就好像,谁也不认识谁。
倒是庄寓棋一直警惕地看着车安慧,像是怕她冲过来捣乱似的。
等那两人走远了,袁梦忍不住嗤笑。“你们好歹是订了婚的,这怎么见面连个招呼也不打呀?”她还以为车安慧会上来说几句难听的话呢,结果人家倒干脆,直接视而不见。
庄奕骋挑挑眉,微微眯起眼睛仰头看树缝间洒下来的阳光。“在我这里,她从来都是不相干的人,自然没有打招呼的必要。”
庄家和车家的联姻,庄奕骋从头到尾都不曾出面。车安慧倒是对他还满意,偶尔也会上门来跟前跟后的,他不胜其烦。还有过一次他烦得直接把她给斥责了一顿,人家哭着回家,父亲就打电话把他给训了一顿!如今,这个麻烦的女人终于跟他没什么关系了,觉着真舒坦!
“你们豪门中人有时候看着真觉得挺好笑的,婚姻也算是人生第一大事了,到你们这倒跟儿戏似的。难怪大家都说,豪门里是没什么爱不爱,只有利益关系。”这也是为什么看到某某女明星嫁入豪门的消息,大家就会下意识的来一句:反正没多久就会离婚的。
庄奕骋也微微一笑。“是啊,他们自以为高高在上,其实就是个笑话。以前我也是个笑话,但以后我不用当笑话了。”他当真有种冲破牢笼得以自由的感觉。
袁梦轻轻淡淡地笑,没多说什么。她从来就不是豪门中人,所以她没什么发言权。
他们选择的是一家茶餐厅,因为庄奕骋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茶餐厅主要是小点心,孩子最喜欢了。所以庄寓棋和鹰福安两位小朋友一坐下来,就脑袋挨着脑袋看菜单,吱吱喳喳地讨论着要哪个。听他们这个好那个好的,大有要把所有东西都点一遍的意思。
袁梦眼看着服务员登记了一排了,急忙阻止。“你们两别再点了,吃不了那么多。”
“没关系,他们高兴就让他们点吧,吃不了打包。”庄奕骋觉得只要孩子们高兴,怎么都行。虽然他不是书记了,但也没穷到那个份上。
袁梦瞪他一眼,慈父多败儿!“你别跟着他们胡闹,这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到时候他们也不吃就得扔掉!你们两个不许再点了!”又拿过服务员手里的单子,把认为不必要的划掉。
庄寓棋撅撅嘴,对着爸爸说:“首长,你女人真凶!”
庄奕骋摸摸鼻子,心想,如今有管家婆了,他的话都没分量了。不过,他乐得不用费心。重振夫纲什么的,都滚边儿去!
袁梦看过去,庄寓棋朝着她做鬼脸,她就气不起来了。“调皮蛋!”
“调皮蛋!”福安有样学样。
袁梦伸手揉揉他的脑袋。“你也是调皮蛋!”这两孩子都能折腾,每天跟看牛犊似的。
福安嘿嘿傻笑,又靠过去跟哥哥吱吱喳喳了。
庄奕骋凑到袁梦耳边,小声道:“有没有觉得,这一家四口的日子很幸福?我总感觉这种日子好像过了很久似的,悠然自得。”
袁梦斜睨他一眼,嘴边噙着笑。其实,她也有这样的感受。繁华落尽,只求岁月静好。“哎,你大学学什么专业的?以后不当官了,你干什么去啊?别看我,你以为你腿脚好了不用上班赚钱啊?看,这一大家子等着你养呢。”
“放心,我再不济,也不会养不起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他喜欢老婆训老公的感觉。过去三十多年没试过,如今越发的觉得不错。
袁梦上下打量他。“真的假的?我以为你只会当官呢。”
“放心吧,多不说,一个月几万块的工作我还是能胜任的。要不你晚上回去算算,咱们家一个月支出多少,我好努力朝着目标奋进?”他为官清廉,但他不穷。只不过,袁梦估计对他有多少存款没兴趣。而他,就爱她的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