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寓棋还没到,庄家的人就到了。来的人不少,一下子就把病房给挤满了。
袁梦被挤出了门外。她并没有重新挤进来,只是坐在门外的长凳上。想到里面那些一脸关心的人,觉得真可笑。他半死不活的时候,谁都不来多看一眼。如今他醒过来了,一个个表现得多么急切热忱。说不定,到时候他们都成了照顾他的功臣,而没她袁梦什么事情。
庄寓棋果真打车来了,跑进来的时候气喘吁吁的。“袁阿姨,首长醒了吗?”
“是啊,他醒了。刚刚医生检查之后,他又睡着了。不过医生说了,他只是身体虚弱,但不会一直睡了。”袁梦摸摸孩子的脑袋,这孩子最近也瘦了许多。“你快进去看看他吧。下午我帮你请假,你在这等他醒来,好不好?”
庄寓棋用力地点头。下意识地拉着袁梦的手往病房里走。现在对他来说,袁阿姨是除了爸爸、妈咪之外最亲的人。病房里挤满了人,围得水泄不通。
“你们都让开!我要看我爸爸,让开,让开!”庄寓棋很大声地叫着,对于这些人,他幼小的心灵里充满了仇恨。他还太小,有些事情还不懂,但他很明白地知道谁对他和爸爸好。
一帮人居然真的就闪开一条路,看着庄寓棋。那孩子眼里的仇恨,让他们不由得怔了一下。
庄寓棋拉着袁梦的手来到庄奕骋的床边。他松开袁梦的手,抓住他爸爸的。“首长……”抓住爸爸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小孩子大颗大颗地掉着眼泪。
袁梦伸出手,摸着庄寓棋的脑袋。对于其他人像是要把她吃了的眼神,她视而不见。人情冷暖,她早就看透了。这些都是不相干的人,他们是什么反应,于她何干?
“袁小姐,这是我们庄家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是不是先回避一下?”说话的是庄奕骋的母亲。而她说出的话,是这里除庄寓棋和庄奕骋外所有人的心声。
袁梦缓缓地转过视线,看着这个打扮得端庄高贵的女人,带着审视。她从来不知道,天下竟然真的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她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却有人比她更先一步开口。
“你们才是外人!”庄寓棋站起来,一把抓住袁梦的手。“你们才是外人!首长昏迷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来?现在首长醒了,你们就想赶走袁阿姨是吗?”
“寓棋,不许胡说八道!”庄伯涛严令斥责。
有人则摸摸鼻子,讪讪地道。“寓棋啊,咱们都是庄家人,怎么是外人呢。你这孩子,可别让居心不良的人给教坏了。”
庄寓棋扬着脖子,扫了一眼说话的那个人。他年纪虽小,但是庄家人的那种凌厉的气势在他身上存在着。这一眼,让那个人下意识的缩了一下。然后,小孩的视线对上他爷爷的,仇恨更甚。“我没有胡说八道。首长昏迷的时候,你们都以为他不会醒来了,所以谁都不来看一眼。只有袁梦阿姨每天来照顾他,给他擦身体给他揉揉,陪他说话!现在首长醒了,那也是袁阿姨的功劳,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一定会告诉首长,除了我和袁阿姨,谁都不关心他的死活!”
小小的孩子,小小的身体,说出的话却是气势逼人。正是因为他还太小,否则他会直接动手撵人。
袁梦摸摸他的脑袋,笑了笑。这个孩子是在维护她呢。“别生气,你陪着你爸爸就好,别为不相干的人生气。”
有人很想反驳袁梦的话,但是庄伯涛不发话,他们也不敢说什么。说到底,他们心里虚得厉害。庄寓棋一个小孩都看得明白的事情,庄奕骋不可能看不明白。
“嗯。”庄寓棋擦擦眼泪,趴回床边,抓住庄奕骋的手。“首长,你看,现在房里这么多人,他们都是来看你的。可是他们真奇怪,你以前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他们谁都不来。现在医生说你醒了,不会一直睡了,他们就抢着都来了……”
那些所谓的庄家人被一个孩子说得眼神闪躲,原本的理直气壮都没了。但是看着袁梦的眼神,就跟刀子似的锋利狠毒。他们把这笔账,算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上!这些,肯定都是她教的!
袁梦懒得理他们,她走出病房,打算去给自己买点吃的。她没吃午饭,这会饿极了。之前心情一直不好,没好好地吃过一顿饭,现在正好可以大快朵颐。她笑了笑,迎着阳光走出医院。
医院附近有快餐店,袁梦随意找了一家,给自己要了男人分量的饭菜,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掉眼泪,掉着掉着,又自己笑了起来。
吃过午饭,刚回到医院门口,就见庄伯涛在那站着,显然是在那等她呢。呵呵,庄奕骋才刚刚醒来,所有人就迫不及待了。
袁梦笑了笑,手插在兜里,慢慢地走过去。停在他的面前,抬起头来。“庄老先生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他能说什么,袁梦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说到底,他之所以让她照顾庄奕骋和庄寓棋,不过是认为庄奕骋不可能醒来了。所以她照顾的是一个没有价值的人,对他们庄家来说没有任何的阻碍。如今庄奕骋醒了,她的存在就成为阻碍了。如果她自己不识趣,他们恐怕会动手除了她。
“袁小姐,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庄伯涛原本以为庄奕骋不会醒来了,所以才由着这个女人一直呆在医院照顾他。如今庄奕骋醒来了,那么她就不适合再出现在庄奕骋的面前。
袁梦微微笑着,迎上他凌厉的视线。“庄老先生请说,我洗耳恭听。”
庄伯涛微微皱眉,但只是一闪而过,让人以为只是错觉。这个女人变了,不再像当初那样战战兢兢。“我记得袁小姐说过,你和庄奕骋只是朋友,你并不稀罕庄家少夫人的位置。那么现在庄奕骋醒了,袁小姐已经尽到了朋友的情谊。接下来照顾庄奕骋的事情,自然有他的未婚妻来做,就不用劳烦袁小姐了。我的意思,袁小姐可明白?”
袁梦笑着摇摇头,笑容里满是讽刺。“我不明白。如果我没记错,在庄奕骋昏迷不醒的时候,车家已经提出了解除婚约。我没想到庄奕骋才刚醒来,庄老先生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利用他来为庄家谋取利益。这般的父亲这般的父子情,我没见过,也确实明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