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鲸的内心已经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就像知道前方是万丈深渊,她却孤立无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跌入万劫不复之地方。
她这个模样真的很像精神病院的逃犯,反而是陆鹤唳西装革履,一副斯文败类的社会精英模样。
没有人愿意插手。
林长鲸在无尽的绝望中被陆鹤唳带下了飞机。
凌晨的城市已经沉睡下来,疾驰的而过的路虎速度令人咋舌,从这死亡般的速度就可以看出主人此刻不平静的心情。
林长鲸蜷缩在后座,像是等待上断头台的死刑犯,无尽的绝望与恐惧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这狭小的空间令人喘不过气来。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烈狱中煎熬。
为什么?
明明就差一下就可以结束阮棉的生命,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逃走了。
这下是真的完了。
命运弄人。
车子最后停在郊区的一栋别墅前,陆鹤唳面色阴沉,拽着林长鲸犹如拽着提线木偶般,将她拖到了一楼的画室里。
这画室与林长鲸曾见到的大体相同,里面摆满了云栖各种各样的画像,白炽灯只照亮了半个屋子,气氛显得十分诡异。
陆鹤唳一扫之前的卑微,又恢复那副矜冷清贵、令人生畏的青年模样,他对着林长鲸的膝盖就是狠狠一踹,强制她跪在了一副云栖的画像前。
“是你自己交代,还是我来帮你。”
陆鹤唳触摸着画像中云栖,脸上的表情近乎痴迷。
林长鲸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容,“交代什么?啊,我是假的云栖哦,一直都在欺骗你,目的就是为了骗取你的钱财。可笑的是,你竟然瞎了眼,真的把我当做云栖了,看你在我面前只会问怎么办,卑微得一无是处的废物模样,真是搞笑,跟条老狗似的!”
这话就是将陆鹤唳的脸狠狠地踩入泥里。
“啪——”
林长鲸被一巴掌扇倒在地,嘴角流出一抹鲜血。
陆鹤唳一把拽住她的头发,胸膛剧烈地起伏,字眼从牙缝儿里蹦出来,“说,你怎么知道云栖的,谁教你的!”
林长鲸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诧异道:“你竟然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是云栖教我的呢,是她教我如何扮演云栖骗过你,这一切都是她主导的!没想到吧,被心爱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真心被人践踏,这滋味不好受吧。”
陆鹤唳手一松,身形一踉跄,止不住后退,眼中布满痛苦,面色恍惚,“不…你在骗我……一定不是云栖……”
就是现在!
林长鲸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操起刚刚在地上摸到的画刀快速利落地往陆鹤唳眼睛上刺。
然而陆鹤唳虽神思恍惚,但身体的本能还在,迅速偏头躲过她的攻击,只手躲过她手里的刀子,将她按到在地,狠狠刺入她的掌心,再猛地拔出,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啊——”
林长鲸发出痛苦地惨叫,握着手腕,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
陆鹤唳在她面前蹲下,把玩着着沾满血的画刀,犹如从地狱走出来索命的修罗,“云栖在哪儿?”
林长鲸咬紧牙关,面色痛苦,看向陆鹤唳的眼神却带着一丝怜悯,“我死都不会告诉你的!你永远都猜不到。”
“既然这样,那你就去死吧。”陆鹤唳面无表情,嘴里吐出来的话轻飘飘的,却令人不寒而栗。
“不过在死之前,我要让你知道,你连云栖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陆鹤唳眯起眼,刀子在她脸颊徘徊,“所以这张脸,你也不配带走。”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阮棉一样心慈手软。
陆鹤唳的狠毒丝毫不下于林长鲸,他找来一面镜子,让林长鲸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她光洁的额头、脸颊、下巴上一笔一画地刻下“贱人”两个字。
这就是个疯子!
没有麻醉,林长鲸中间疼晕了过去,接着被一盆凉水浇醒的,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战。
陆鹤唳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镜子,“看,这才是真正的你,多么丑陋。”
镜子中的女人半脸苍白如纸,半脸肿得老高,泛红的伤口衬得字迹愈发清晰,林长鲸死死盯着镜子中的陆鹤唳,浑身颤抖,却无能为力。
陆鹤唳看着窗外微微泛白的天色,“天快亮了,该送你上路了。”
忽然,他像被人隔空点了穴道一般,刀子贴在林长鲸的脖颈处,动作却生生顿住,整个人砸在了地上。
林长鲸睁开眼睛,顾不得想那么多,情急之下冒出杀人灭口的想法,理智又阻止了她。
别墅里肯定有摄像头,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来,如果真杀了他,这辈子也就毁了。
她摸走陆鹤唳身上的车钥匙与钱包,临走前对着他的脸狠狠踹了一脚,逃之夭夭。
------------------------------------------------------------------------
林长鲸逃走后,阮棉带着人潜入别墅中,将晕倒的陆鹤唳带走,抹掉了现场的痕迹。
而这边林长鲸从别墅逃出来以后,就往曾经的家中奔去。
人在最惊慌无助的时候,下意识地就想回到记忆中最安全的地方。纵使林母对林长鲸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这个家仍给她一丝温暖。
只是林母已经被她亲手杀了。
林长鲸一路狂奔回家,颤抖着双手打开家门,迅速反锁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林长鲸靠在门上大口地喘息着,两条腿止不住的颤抖,身体顺着墙壁缓缓滑落,直到瘫坐在地上,脸上的汗水与血水混合在一起,蛰得伤口生疼。
但这些都比不上劫后逃生的庆幸,只要还活着,一切都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林长鲸慢慢平复了呼吸,打算喝口水,清理一下伤口,再好好计划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此时天色刚蒙蒙亮。
林长鲸撑着胳膊,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厨房里打算给自己接一杯水,突然发现厨房的东西被人用过,水池里还有未刷的碗筷。
她突然变得戒备起来,有人潜入家里了。
“长鲸,你终于回来了。”
一片静谧的夜中,一道阴森森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林长鲸惊醒猛地回头,看到熟悉的面孔,瞳孔骤缩。
“啊———”
手里的玻璃杯掉在地上发出清冽的破碎声,林长鲸后退一步,刚平复的心脏又剧烈地跳动起来,她努力克制住颤抖的声线,“你是人是鬼?”
林母阴森森地咧开嘴笑,“你当初不是把我杀了,我当然是鬼了。”
林长鲸在慌乱之中瞥见地上的影子,确定她是人,却没有感到丝毫轻松。
她为什么还活着?
当初喂了她这么多安眠药,不可能醒的,到底是谁救了她?
现在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一夜未睡,身体与精神又饱受折磨,林长鲸已经濒临极限,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要沉睡,她身体晃了晃,勉强扯开一抹笑容,“妈妈,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母冷笑一声,“怎么,没把你母亲杀死,你很失望?”
林长鲸面色僵硬,“妈妈,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想杀你。”
林母刷地上前,握住林长鲸的手,将她往外拽,“你没想杀我,那你心虚什么!跟我上法庭!让法官判断你想没想杀我!”
“不!”林长鲸挣脱林母的双手,惊慌失措地摇摇头,“妈妈,虎毒尚不食子,你不能这么对我。”
林母根本不吃她这一套,“你当初想杀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是我我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的。”
趋利避害的本能反应使她下意识地摸到一把菜刀,往林母身上砍。
只不过她的右手之前被陆鹤唳拿刀刺穿,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处理,估计废了,此时拿着刀的手更没有多少力气,被林母轻飘飘一挡,就再也没有反抗之力。
林母反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你个死丫头,现在还想杀了我,真是养了一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你给我过来!”
“送你去法庭真是便宜你了,我养你这么大,你还没报答我呢!”林母钳制着林长鲸的双手,将她往外拖,“你这张脸算毁了,那就只好用你这身子来回报你老母亲了!”
眼瞧着到了门口,林长鲸找准机会,使出最后的力气,在林母手上狠狠一咬,几乎尝到了嘴里血腥味还没松口。
“啊——”林母惨叫一声,倒吸一口冷气,猛地甩开了林长鲸。
林长鲸趁机夺门而出,连滚带爬地下了楼,仿佛背后有厉鬼在追她,一路逃到了车上。
拉开车门却发现陆鹤唳正坐在驾驶座上!
“还想逃到哪儿?”他的声音犹如一道催命符。
林长鲸呼吸一窒,明显感觉心跳停了两拍,随即体内肾上腺素飙升,心脏又开始疯狂地跳动,身体应激反应已经达到了她承受不住的地步。
她不由得后退一步,刺眼的灯光突然从侧面直射过来,紧接着响起紧急鸣笛的声音。
林长鲸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而要撞到她的那辆车却在距离她两米远的地方刹了车。
阮棉从车上下来,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将林长鲸带走。
陆鹤唳看到阮棉,眼神空洞无神,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麻木地叫了一声,“主人。”
阮棉调出控制面板,点了一个按钮,陆鹤唳顿时像被抽走丝线的木偶,倒在了地上。
“把他也送回去。”
*
林长鲸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vip病房里。
挂钟上的时间显示是下午两点二十五分,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户落在病房的地上,一片斑驳。
屋内的暖气已经停了,有些许的冷,按照时间推算,春天已经到了。
林长鲸抬起手,伤口已经处理过了,掌心密密麻麻传来的痛楚让她清楚地知道她尚在人间。
除了脸上与手上的疼痛,浑身发软外,身体并没有其他异样。
看来那辆车没有撞到她。
是谁将她带来这里的呢?
陆鹤唳恨不得杀了她,肯定不会这么好心。
“咔擦”一声,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