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颜子瑜他们赶路的时候,边境的一个城池。
这里常年被漫天的黄沙覆盖,可以说南明国最穷苦的地方之一,但因为无处可迁,所以大部分的人祖祖辈辈基本上都在这里生活,尽管他们也知道有能力都应该去往繁华的中州地区,都应该前往京城。
可是这一路上荒郊野岭猛兽出没,打劫的土匪数不胜数,即便是他们有这个心也无这个力。
因此很多人都只能留下来,继续祖祖辈辈的延续下去。
这里现在是数百年来最苦的时候,除了吃的和用水之外,就是因为这里发生瘟疫了。
府衙当中。
此刻一群高层全部聚在这里,一个个愁眉苦脸,在目之所及之处就看不到什么胖子,一个个都是瘦不拉叽的,脸色枯黄,牙齿发黑,那头发就像是一蓬枯草,即便是这里的知府老爷同样也是如此。
“朝廷那边的赈灾过来了吗?有派太医过来吗?”
面对底下人的询问,知府大人苦涩一笑:“现如今还没什么消息,倒是一些自称神医的大夫过来,但现在依旧没能解决问题,他们还染上了,现如今全部都已经隔离开,但情况并没有好转。”
“昨天死亡人数已经增加到了三百一十八个,今天病重的好像越来越多了,根据调查回来的情况,今天傍晚恐怕死亡人数会突破四百,感染的人数还在不断的增加,一些看起来并没有症状的人突然就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人事不醒……”
府衙老爷说着,那是一脸的灰败。
在他的统治之下,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他万死都难辞其咎,头上的乌纱帽能不能保住还是其次,关键在于这些可都是他的百姓,平日里大家左邻右舍的,在他的努力下,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起色,不至于每年过冬的时候死一大批的人,然而上苍还是没有给多的时间。
一场瘟疫,毁了他多年的成果。
“朝廷怎么还不派人过来?那些太医院养着都是吃干饭的吗?”
“这些普通百姓已经持续了几个月的时间了,人心惶惶不说,没有任何的劳作,如果再持续一段时间不用瘟疫,恐怕他们自己就得饿死。”
“朝廷那边可能也有难处?”
“青天大老爷,这是在敷衍我们吗?”
大家并没有给面子,在这个地方天高皇帝远,更何况现在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都不一定,说不定下一刻自己就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从此以后小命就没了呢。
既然如此那应当争取自己的权益。
“我听说京城的一些人每天大鱼大肉,我还听说那些高官府邸的家里鸡鸭鱼这些东西吃不掉的,全部都是喂了牲口,那些府邸里面养的猪,吃的都比人好。”
“是啊,我也听我侄子是这么说的,那些东西不求全部给咱们,一家省出来一点,这么多的穷苦百姓也不至于被饿死”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就是就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咱们这一些人每年那么多穷苦,还每年都要上税,结果到了现在危难时刻,朝廷居然连一个御医都懒得派出来,一点赈灾的银子都没有,粮食也没有,往我们平日里还如此的苦了自己接济朝廷,平日里说什么收税的时候,都是说前线在打仗,那些普通士兵没有吃的多么多么的可怜,现在咱们也可怜……”
底下的人说着说着隐隐有失控的趋势。
实在是大家压抑的时间太长了,这个时候完全控制不住了。
一个地方发生瘟疫,朝廷没有任何动作,就让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甚至远处大一点的城池这个时候都已经封闭了城门,任何人都进不去。
他们这里本就穷苦,不说现在粮食也没了,药材也没有,大夫也没有,什么都没有,完全就是让他们看不到一点点的希望,这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肃静。”知府敲了一下惊木堂,随后看着地底下一个个撞着胆子跟自己讲理的人,红着眼睛,说道:“诸位,我也在争取,本官来到这里当父母官十三年之久,从当初考上探花就来到这里当官,父母官父母官,我想这几个字你们应该听得懂,我也希望大家好好的。”
“这么多年在这里都没有离开,一是上面没有人,调不走我,二是因为本官想与你们同甘共苦,把这里创建的更好一点,本官来这里十三年,自问做的还可以,不敢说自己清正廉明,但最起码也是百姓爱戴,现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本官大可以一走了之,可是我没有。”
“我留下来陪着你们,大家都是人,真龙天子尚且会因为生病而死,本官同样如此,你们每天都活在惊恐当中,难道我不是吗?”
这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果然底下的人立马安静起来了。
想想其实和知府老爷说的也一样,大家都是人,都是肉体凡胎,这个时候瘟疫可不管你是当官的还是当乞丐的,该得病的依旧得死。
“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咱们现在只能祈求上苍,只能祈求朝廷那边快点派人过来,如果实在没派人过来的话,那本官也没办法,但我能给你们许诺的就是,我一定会陪着你们共同进退,你们死本官也死,这样够了吗?”
堂堂知府在这个时候没办法给出任何的许诺,只能同生共死,这是何等的悲哀。
他知道这些人想要什么水源,粮食,或者大夫,药材……
这些东西都是现如今边境急缺的东西,可是他没有,他自己府邸现在被搬的空空荡荡,底下那些府衙的钱财也被全部搜刮出来贴补,然而依旧是杯水车薪。
朝廷一日不派人过来赈灾,一日不派顶级的大夫过来,他们就只能在这里等死。
不是没想过逃的,然而能逃到哪里去?
边境这种地方难道还能逃到敌国去吗?
再说他们现在发生了瘟疫,说不定就是敌国干的好事儿呢,逃过去人家只会在第一时间射杀他们。
而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大城池,现在已经封闭了城门,拒绝了救援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