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这些信息后,我们都觉得此案应该是有迹可循了,既然被害人忽然做出反常举动,那说明他有可能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对劲,或者说这时候有人故意想让他单独行动然后趁机下手,这一点也能从朱大壮离家之前对妻子的留言中看出。
根据调查员小王所述,案发当天他最后一次见到朱大壮本人应该就是在那个酒店门口,不过当时他以为朱大壮只是临时出走,所以并未追上去,毕竟他们的工作范畴只是抓小三,并不是真的像私家侦探一样调查此人所有详细行踪,既然那个少妇还停留在酒店内,对于朱大壮本人的追踪就不在工作目标内。
“那好,也就是说那天你并没什么其他收获了吧,自从确认朱大壮消失之后,你也就暂时手工了是吗?”我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关于那个少妇呢?她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你后来有没有对她进行跟踪?”
“没有没有,我刚刚可能没说清楚,虽然这最后一面是在酒店门口见的,但我依然继续跟踪了朱大壮一段时间,只不过在此期间并未见到他本人。”小王连忙解释道:“这件事其实本就比较蹊跷,也算是出于职业习惯的一种谨慎,毕竟之前也出现过一些被跟踪对象发现的情况,所以为了避免朱大壮为了掩人耳目而请人演戏作假,后来我又跟去了他的所在地。”
“等等,你说的好像有些矛盾,之前你说在朱大壮离开后你一直留守在酒店门口,而在这段时间里你应该早就丢失了跟踪目标,之后朱大壮究竟去了哪儿你又如何知道?”钟健摸了摸胡子,接着说道:“难道这地方有你们的严密监控网络,或者说你们散布的眼线很多?”
“钟队,应该没这回事,这种公司又不可能像咱们一样拥有大量公共资源调度权,所以这里面应该只是一点小小技术手段。”我提醒道:“别忘了之前柳泉说过,她曾监听了朱大壮的手机,既然这种事都能下手去做,那再安装一个定位软件自然不是难事。”
“没错的,之前没向你们提到这个,其实算是我们不太常用的一种非正常手段吧,鉴于雇主提出的奇怪要求,我们对朱大壮的跟踪也仅限于暗中进行。”小王挠了挠头,低声说道:“这个柳姐的业务要求确实比较奇怪,其他抓小三的妇女都恨不得当面撕破丈夫的脸皮,但朱大壮这么多次外遇,她却从来不为所动,只让我们收集信息。”
对于小王的疑惑,我们自然心知肚明,柳泉在昨夜哭诉中也算是交待了自己多年来的心路历程,在朱大壮步步打拼之中,这个家庭妇女卑微得有些可怜,而鉴于自己的面子和家庭稳固,她也只好忍气吞声接受这一切,所以这当然是导致柳泉心理畸形的主要原因。
不过别人的家事也并不是我们的关注重点,无论他们的家庭内部矛盾有多深,我们最好还是按照流程来慢慢调查。
“接着说吧,之后你又跟踪到了什么地方,而此地究竟有无朱大壮出现过的踪迹?”我继续问道:“如果仅仅是追踪到手机而没见到真人,那你依然有可能是被人摆了一道。”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总之我也只是按章程办事,不过在追踪的过程中朱大壮好像一直在移动,具体来说应该是在某一辆车里,我后来费了好大力气才锁定那辆车,估计问题也就出在这上面。”小王眨了眨眼,慢慢答道:“当时朱大壮从酒店离开后的半个小时,我就立刻找到了他的位置,而这时候他还并未出于移动状态,但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大概只有二十多分钟,这段时间也正是我赶到那个地点所花费的时间,所以按照时间差来说,他应当是在那地方停了三十分钟。”
“这个地方具体在哪儿?在此地你有没有靠近调查?”我觉得小王忽然说到了关键信息,立刻问道:“以你之见,朱大壮是不是在此地被害的?”
“那儿算是一个废弃工地,不过等我赶到的时候天色早就看不清了,所以当时并没有前去确认是不是朱大壮本人。至于他是不是在哪儿被杀的,暂时无法确定,而且这地方他以前也没来过,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他十有八九是被带到这儿的。”小王捋了捋思路答道。
“那之后呢?你说朱大壮此后一直在移动,而且你还追踪锁定了信号源发出的车辆,车辆信息你还能不能记得?有没有相关照片?如果你并未被他们发现,他们的路线又是如何?”钟健打开手机地图,在上面找到了小王说的废弃工地。
“可疑也就可疑在这辆车上面,现在想起来的确比较惭愧,信号是从车上发出的没错,但这也只能说明朱大壮的手机在车上,而他本人此时在什么地方并不知道,当时实在是疏忽了。”小王叹了口气,接着说:“车辆是白色五菱载客面包,但十分破旧,也没有上牌照,所以当时觉得拍下来也没什么用,我只是跟在后面想确认朱大壮的行踪而已。”
“没有牌照?而且很破旧……”钟健想了想,立刻取出电脑准备在车辆丢失备份系统里寻找一下线索,根据小王的叙述,这种车十有八九是被盗车辆。
“你接着说,之后的行动路线还能不能记得?而且是否可以保证自己并未被他们发觉?”我回过头问道:“在追踪过程中他们的行车方式有无可疑之处,最终又到了哪里?”
“我不太清楚那天有没有被发现,而且要说他们的可疑行为也不太确定,总之一路上这辆车都在高速移动,有好几次都差点跟丢,要不是有定位系统,估计早就被他们跑的没影了。”小王耸了耸肩,觉得自己那天的追逐的确很费神,虽算不上惊心动魄,但对方不怎么好对付。
“这个也很好判断,比如在弯道之后再次转回,一直在某个地方兜圈子,或者抢行红绿灯,甚至忽然加速。”我提醒道:“如果这辆车有过以上类似行为,说明当天你很有可能被发现了。”
“这么说的话,我应该是被发现了,被你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那辆车有过很多次绕远路,还企图在灯光昏暗的市郊将我甩掉。”小王点了点头。
“那最终呢?你跟去了什么地方?”钟健叹了口气,知道这个结局已经没什么研究价值,毕竟对方已经知道后面有人追,就一定不会向着自己的预定地点行驶。
“哎,还是很惭愧啊。最后那辆车在东岸大桥上忽然加速,再然后就无法追踪到卫星定位信号了,那时候我看了看地图提示,才发现朱大壮的手机已经被遗落在东郊的路上。”小王瘪了瘪嘴,示意自己所能提供的所有信息就是这些了。
“你说东郊?在这场追逐中你们有没有经过城东的那个食品加工厂?”我这时候忽然反应过来:“之前你说那辆车曾在灯光昏暗的地方试图甩掉你,也就是说东郊的某一段路上这辆车已经消失于你的视野了是吗?换句话说,这时候就算车上人做什么动作,或者抛下什么东西,你应该都无法知晓了是吧?”
“没错的,我干这行也算有个底线,那就是不必要以身犯险,在前天夜里那种情况下,要是我追得太急,很有可能会让自己陷入危险,所以既然他们想要提速拉开距离,我就暂时不急于跟上,而且最后信号的定位也就在那片区域附近,朱大壮的手机应该也是在那时候被人丢弃的。”小王咬了咬牙,最终也没能在说什么。
当钟健详细询问了那天的追逐路线后,我们发现事情的确如我所料,朱大壮的尸体正是在这场追逐途中慌忙抛弃的,他们既然发现了有人跟踪,就一定不可能前去原定抛尸地点,这样一来,被丢弃的死者外套和手机也就有了解释。
通过今日走访,我们的收获还算不小,看起来如今还需要一个有力物证,只要有了朱大壮的手机,这个案子就十分接近真相了。从小王的叙述中,我们了解到当天朱大壮原计划是出门与情人私会,但在到达预定地点后却又忽然离开,这说明有人曾通过朱大壮的手机与其联络,而且从朱大壮与妻子的临行对话中能看出,他其实对这件事有了一定心理准备。
这么说,朱大壮是被临时骗走,而凶手则在他的单独行动中将其杀害,虽不知道此人为何要谋害朱大壮,但我们至少知道凶手十有八九与朱大壮有过某种交易或联系,否则朱大壮也不可能说走就走,连专门约好的情人也不管不顾。
后来我们专程去了朱大壮约见情人的酒店,从前台的问询中得出那个情。妇当天的情况,好像就在朱大壮出事不久,此人就反复来到前台询问朱大壮是否来过,直到当天夜间,这个少妇最终败兴而归,看样子她应该对案情不太清楚。
随后我们通过调查员小王提供的照片,并在户籍信息网中查到该少妇详细信息,上面显示这女的离过一次婚,目前仍然处于婚后单身状态,看样子她对朱大壮的真实家庭情况并不了解。而且我们从调查员们口中得知,朱大壮的约会对象更换十分频繁,这个少妇应该也算头一次见朱大壮。
了解到这些信息后,我们便直接电话联系了该少妇,并传唤她前来市局做笔录,虽然这项工作显得有些多余,但我们也只是想确认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一番交谈,此人的确对事情真相丝毫不知,他甚至不知道朱大壮是个已婚男人,只不过由于自己长久的寂寞,才被人介绍来与朱大壮私会。
我们问了很多关于当天二人进入酒店后的细节问题,她表示自己记得不太清楚,但大致发生了什么还算有印象,本来二人已经天雷勾地火,但朱大壮接了一通电话,就说有事要忽然出门一趟,但他这时候并未让少妇离开,只是叫她暂等片刻。
我们还了解到这个酒店内配置的电话并不能与外网接通,这也就是说事发当天朱大壮的确是通过手机才得来嫌疑人的欺骗信息,这样一来,手机的找寻工作算得上是迫在眉睫了。
由于小王这边已经无法找寻到那只手机的卫星信号源,我们只能假定手机因电量问题而关机,看起来现在也只能出动大批人手慢慢搜索了。不到半个钟头,专案组的众人几乎都被叫去了抛尸现场,对于一个巴掌大小的物品,这种搜寻工作的确不太容易,更何况我们并不知道手机是在什么情况下被丢弃的,只能从小王的大概叙述中得知,这东西很有可能出现在东郊这一片,至于距尸体有多远,谁也不知道。
搜寻工作一直持续到下午时分,但我们依旧没有任何收获,在这半天里我们几乎将东郊那片旷野找了个遍,队员们连金属探测仪都用上了,最终依然没什么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