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怎么了?”迟南雪见越来越多的人看过来,忍不住蹙眉道。
迟晓晴心底也有点不忍,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那空盘,道:“你要不要再来点什么?”
“不用了,我就是……我就是心里难受。”陆薇薇低声道:“你拿着那钱包吧,妈妈虽然生了你,也带你进了迟家的门,但是这些年,我对你也不好,我心底也是知道的。”
迟晓晴怔怔地看过去,她从来都没听陆薇薇说过这样的话。
“迟麓麟……现在身边有不少女人,他手头毕竟还有钱,虽然没有了地位,但是还是有不少女人上赶着冲过来。”陆薇薇轻声道:“我也没什么法子,也就这样了。”
迟麓麟是故意在恶心她,陆薇薇太清楚了。
在家里有时候高兴起来,还会逼着陆薇薇演一下保姆,让那些女人看乐子。
现在的迟麓麟不像是从前,已经彻底不要脸面了,哪里还会顾及她的脸面?
他是拿捏准了,陆薇薇根本就无处可去,所以才会如此放肆。
那些媒体早就不理会陆薇薇的控诉了,迟麓麟是个烂透了的人,这样的人如何,已经不至于成为新闻了,哪里有人愿意看呢?
人们喜欢看的,是豪门秘辛,是那些站得高高的人被揭开虚伪的面纱,可是现在迟麓麟的名声已经烂透了,做出什么来大家都不意外。
更何况……大家也知道她陆薇薇是怎么进迟家的门的,现在纵使是看到了,也不过是一起看笑话罢了。
陆薇薇活了大几十年,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人生其实就是一个偌大的笑话。
她静静坐在那里,许久方才哑声笑了,笑得相当难听。
“迟祥龙现在和我也不亲,他肯定是挺怕我的,那天我去抱他,他还哭了,哭得特别大声。”陆薇薇喃喃地说着:“我有什么意思啊?我现在自己的女人也不喜欢我,我自己的儿子也不认我了,我啊……我还有什么意思。”
迟晓晴的嘴唇微微翕合,眼底有些许不忍。
“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告诉我,你之后就要在国外待那么久的事情?”陆薇薇看向迟晓晴,忽然问道。
“我以为……我以为你不在意我,”迟晓晴苦笑道:“母亲,你说这些时,我其实也会为你难过,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和你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因为之前你从来都没爱过我,我才会变成今天……”
“这个你收着,拿着……”陆薇薇没办法听完,只是神经质一样将那个钱包死命往迟晓晴手中塞。
迟晓晴怔怔地看着陆薇薇,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现在的陆薇薇看起来真陌生啊。
那个曾经拼命强撑着骄傲想要站在上流社会的陆薇薇像是一瞬间消失了踪迹,而现在的陆薇薇,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迟晓晴沉默良久,这才轻轻摇了摇头,她的动作相当温柔,将那个钱包塞回到陆薇薇手中:“我现在不缺少这个了,我曾经很缺爱,我也很期待能够有个正常的家庭。哪怕我是私生女,至少我还是有个爱我的母亲的,可是我没有得到。”
迟晓晴顿了顿,这才轻声说了下去:“后来姐姐对我好,我是真的很感动,因为姐姐对我没有任何义务,相反,她应该是最恨我的那个人,可是是姐姐将我从泥沼中拉了出来。那时候我缺少的一切,现在都补不回来了,这些我现在不需要了,您拿着吧,您现在的日子应该也不好过,有些钱傍身总归是好的。”
迟南雪看向迟晓晴,微微垂眸笑了笑。
她倒是没想到,有一天迟晓晴也会这样理性地处理问题了。
她的语气温温和和的,倒是有那么几分像迟南雪。
陆薇薇显然也怔住了,她看了迟晓晴良久,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她抹了几把,这才哑声道:“你现在是真的……真的长大了,我以前亏欠你的,我只是想弥补一下。”
“弥补不了的,如果不是因为姐姐,如果不是因为柏年,我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样子了,那妈妈就更没有弥补的机会了,日后……您也好好地过吧。”迟晓晴轻轻笑了一下,径自起身。
陆薇薇简直要崩溃了,可是她忽然发现,她甚至没有勇气伸手去拉一下自己的女儿。
曾经错过的那些年,的的确确是弥补不了了。
那些年留下来的心里阴影,哪里是现在用钱就可以补上的?
都过去太久了,而陪着迟晓晴走出来的人,并不是她。
“迟小姐……”见迟晓晴毫不留恋地离开了,陆薇薇只好哀求地看向迟南雪,低声道:“您帮我把这个给迟晓晴,好吗?”
“我其实不太明白陆女士今天来到这里的意义,刚刚我一直在想,可是现在……我似乎明白了。”迟南雪轻轻笑了笑,道:“你明明知道,迟晓晴现在根本不需要这些了,但是对你而言,这就像是心理的救赎,你将这东西交出去了,就可以放下心头的重担了,是吗?”
陆薇薇的脸色苍白几分。
“狼狈成这样也是,如果迟晓晴动了恻隐之心,或许还会拉你一把,让你不至于这样落魄。”迟南雪微微垂眸,道:“不必求我,我对你没有任何义务,相反,我看到你现在这样,心底很痛快。”
迟南雪的语气很是平静,甚至笑了一下。
“你……”陆薇薇的脸色变了变,咬牙道:“你怎么能这样说?你也是公众人物,说出这种话,不怕被人听到吗?”
“你在录音吗?”迟南雪淡淡问道。
“怕了?”陆薇薇轻笑一声:“迟小姐,你是需要公众形象的人……”
“我不需要,我只是想对你说,如果你有录音,尽管公开也无妨,我不认为睚眦必报是什么坏事,尤其是对你。”迟南雪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很惨,我也知道你现在过得很不如意,但是我觉得这是应当的,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陆薇薇面色如纸,几乎握不住兜里的录音笔。
而迟南雪已经起身,向不远处的司明远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