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二人在这里折腾完,没过多久,陆任两家差不多都已经起了。
陆父陆母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能一大早上的在这里看到秦骁。
眼下,他们虽然招呼着这人过来跟他们一块儿用早饭,但实则私底下,却是把他盯得紧紧地。
那目光,应该是生怕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对他们家的九儿有所图谋不轨。
只是,在他们两家人凑在一块儿用早饭的时候,秦骁别的没多说什么,却是拧着眉多看了任若溪两眼。
任若溪被他那样的眼神看得有些奇怪,她在左顾右盼了一瞬之后,确定了秦骁是在看向她后,便同样拧眉,开口问道:“怎么了?”
“你这样看着我,是我身上有什么问题吗?”
同样,任若溪现在所提出来的这个问题,在九寒察觉到了秦骁微微异样的眼神之后,也不由得动了动唇,准备开口问。
秦骁察觉到她的视线后,不禁低眸,宽慰的看向九寒一眼,然后这才轻抿着唇,声音不轻不重的在那里说道:“从昨晚开始,楚航就在找你。”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现在应该在京大附近,等你一个解释。”
任若溪本来正好好的喝着粥,却一听秦骁嘴里这话,整个人便瞬间愣住了。
她在那里呆立一瞬,然后才佯装不在意的回答:“他莫名其妙找我干什么?我需要给他什么解释?”
任若溪在说这话的时候,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她不懂为什么,却总是止不住的心虚。
她闭眸想了想,干脆在片刻之后,放下了自己手里的勺子。
然后,她猛地一起身,竟是趁着张家的那三口这会儿还没过来,赶紧的,带上东西,先从这边给溜了。
任家舅妈见到自家女儿竟然当着秦骁这个外人的面这么冲动,心里就不禁在那里开始泛起牢骚起来。
她敛眸在那里想道:若溪她这干嘛呀?一听到别人嘴里说出来的那个名字居然就变得这样激动?
等等!楚航?
这个名字她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是不是就是之前好几回她都托了陆九寒他们一家的福,偶然见过几次面的那个臭小子?
任家舅妈越是这样想,越是觉得这后面的事情很有可能不对味儿。
于是,她连忙三两口的也用完了自己碗里的粥,然后拽着任家舅舅,就想要一块儿到京大那边去。
偏偏这一次,早就把某些事情看得很明白的任家舅舅并不愿跟她一起。
无法,任家舅妈这时就算已经着急上火得嘴上冒泡,也再追不上去。
她只能一边烦躁瞪眼,一边不停埋怨的在原地里一直打转。
而任若溪这边,她为了躲避张家母子,趁机这一溜,能去的地方,自然也只有京大。
尽管早前在饭桌上的时候,秦骁给她提醒过,说这时候的郑楚航很有可能在这里等着她。
没来由的,任若溪瞧着他们学校那块显眼的门匾,就有些目露迟疑。
不过,她在稍稍思考一会儿之后,又在那里叹道,怕什么呀?她反正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顶多也就是仗义执行的帮了人家一个忙而已。
再说了,她自认为自己可是没欠过郑楚航任何东西。
他欠她的,反倒多了。
当即,任若溪便觉得自己应该理直气壮一点。
现在,干脆趁着时间还早,她刚好回一趟宿舍楼。
而当她正怀抱着一沓书走到宿舍楼底下,刚一迈腿,要踩在那梯坎儿上去的时候,却不料,她竟然感受到身后有个人对她用力一拽,愣是生生将她拽离了台阶,眼看就要往地面上倒去。
顿时,她忍不住瞪眸惊声一呼,在赶紧倒退了三步之后,总算连忙反应了过来。
紧接着,还不等她回头,看一看这始作俑者是谁,便已经彻底感受到了一股向她靠近的炙热气息。
倏地,那人握紧她的手,就着她那纤细的手腕儿,用力一扯。
郑楚航靠近她的耳边,对她低声说了句:“走!”
这个时候,任若溪在听了他那一番近似于命令的语气之后,竟是不自觉地抬腿,选择主动跟着他走。
直到任若溪被眼前这人拉到了他们校园里的一处偏僻之地后,他才在那里两手撑墙,把她独自一人禁锢在角落。
郑楚航不禁垂眸,认真凝视着任若溪的眼神,看了一瞬之后,沉声问道:“我问你,张臣让你把你父母从c省那边带过来见父母是怎么回事?”
“你故意骗我,却是真的已经和他在一起了对不对?”
“任若溪,张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说,你刚跟他开始接触的时候不清楚,那即使到了现在,你的心里,也没有半点感觉?你回答我,全部都回答我!”
郑楚航的这么一通直言不讳的逼问下来,说老实话,砸得任若溪整个人都感觉有点懵。
她不言不语的轻抿着唇瓣,不禁抬眸看着,这个时候的郑楚航已经陷入了焦虑状态。
倏地,她又垂眸,似是在那里仔细想了想,然后才不畏不惧的直视着他的目光,清声开口道:“咳,郑学长,原谅我,在回答你这些问题之前,我只认为我任若溪顶多也就叫你一声学长而已。”
“你觉得现在的我,对于你刚才所提的那些问题,到底应该站在一个什么样的角度来给你解释才算合适?”
任若溪在问这些问题的时候,心里不知为什么,同样止不住的在那里想,这人究竟是把她当成什么了?
一个听话的玩偶吗?
招之则来,挥之即去?
哼,更何况,他这样问,还是真把她当成了他的谁?
莫不是疯了吧?就凭他这副京城太子爷的德行。
然而,任若溪的心里正在纠结着,郑楚航在听了她的话之后,脑海里混乱一片,又何尝不是?
他的眼神此刻正一瞬不瞬的紧凝着她。
却是在认真看了她约莫半晌之后,竟是一言不发的松开她的手,然后主动倒退了两步。
任若溪黯然垂眸,瞧见了郑楚航这动作。
这人显然已经从一开始的焦虑,转变成了现在的颓丧。
任若溪现在的心里已经说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复杂心情。
但她却是在抬眸望向他的时候,察觉到了他眼神的躁动,然后不禁在那里拧眉抿唇,佯装不在意的开口问:“喂,郑楚航,你这样的态度是要干嘛?”
“怎么?你刚才一下子明明就逼问了我那么多,我现在也就才反问你两句,你就已经受不了了。”
任若溪的心里一烦起来,竟是连“郑学长”这个颇为敷衍的称呼也不叫了,难得的,直接出声喊了他的名字。
若是换了往常的状态,郑楚航就算面上不笑,但心里却是会暗搓搓的在那里遐想着把人家调戏好一阵。
但现在,他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情。
毕竟,他从昨晚听到那个消息起,便一心想着,他那位多年不见的亲生父亲竟然已经回来了!
而他这一次回来,并非是为了他母亲,也更不是因为他!
还是因为当年的那个女人!那个他口中所谓真爱的女人!
不,更确切一点来说,他这次回来还是因为他们的儿子!
就那个叫张臣的,恨不得把他捧在掌心里宠起来的儿子!
那他呢?这么多年,他郑楚航的存在到底又算什么?
他本来应该家庭幸福,出身优越,从一开始就过着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上人的生活!
偏偏正是他脑海里所谓的这些幸福,一切都被那个女人,和那两个姓张的男人给毁了!
而这一切的一切,也跟着全都变成了假象!
现在,那个男人,他又回来了。
在他伤害了他的母亲之后,是不是又该放任他的儿子,来肆意伤害另外那些无辜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凭什么就一定要把任若溪给被卷进来?
她不是张臣的,她没和张臣在一起!
他想……
他想什么,后面的内容,已经让郑楚航的双眸蓦地瞪大,在那一瞬间,惊愕得彻底不敢再去深想。
这会儿郑楚航的眼神,是毫无疑问的烦躁与痛楚。
任若溪看着这样的他,不禁低眸抿了抿唇瓣,却是久久的没有发话。
倏地,郑楚航这人猛一抬眸。
他那样的眼神,顿时,让这会儿的任若溪见了,没来由的害怕!
她赶忙的将自己一直以来抱着怀里的书,往地上一扔,然后准备从被他两手所禁锢着的侧面猛然蹿出!
不料,正是因着她有了这样的反应,郑楚航整个人此刻才像是被真正激怒了一样。
他二话不说的抬手紧扣着她。
伴随着重重地一声闷哼,他把任若溪抵死在墙上。
直到他们两人之间,离得近了,任若溪才后知后觉的闻到郑楚航这人身上的酒味儿。
她这才手忙脚乱的在那里开始挣扎。
她一边在那里推拒着此刻正覆盖在她身上的男人,一边在那里压低了声音,慌乱而又气恼的冲他喊道:“郑楚航!你奶奶个混蛋!”
“你现在是疯了吗?”
“你居然敢动你祖宗?”
“你……你也不看看这里到底是哪儿?你就不怕我在这之后,一个冲动之下,直接跑到你们军部里去把你给举报了吗?”
这个时候,任若溪用力打在郑楚航身上的拳头,只让他那样一双泛着腥红的眸,稍稍清醒了一点儿。
紧接着,他却是二话不说的手腿并用,直接一个锁喉的动作,便彻底压制死了方才还挣扎得正烈的女人。
然后,他用他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不言不语的看着她。
直到这会儿的任若溪被他那样的眼神,一瞬之间给看得愣了。
这下,他立马趁机一动手,直接就将人抗身上打包拖走。
顿时,任若溪整个人被强迫性的趴在郑楚航的身上,只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疯了。
她一时之间只能在那里用力捶打着他,想要让他赶紧把她放下来。
偏偏此时的郑楚航,仿若已经魔怔了一般,对她的话,半句都不肯听。
直到这整整一个白天过去,等郑楚航彻底放松掉自己的神经,好不容易才感觉到他整个人又重新活了过来的时候,竟然又快要到晚上了。
昏沉的夜幕里,任若溪那一双早就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这时看着他,早就没了别的半点感情。
若要说有,则只能是恨意。
彻底清醒过来之后,还没能放松片刻的郑楚航,在看明白任若溪那样的一双眼神之后,不由心里莫名慌乱一阵。
然后,他在用十万火急的速度穿好自己身上的衣服之后,便在那里“嘭!”地一声将这酒店的房门关上,二话不说的,直接扔了任若溪一个人就走了。
从那天之后,连着整整七天任若溪都没再去过一次。
要不是任家舅妈他们早就接到过她的电话,又因实在担心她,而专程跑到学校里看过,否则的话,这人都该活活担心死了。
对此,任若溪还算是聪明,她给他们找的借口是要准备学校的外贸考试。
这下,他们这边的几家人自然是觉得自家孩子们的课业要紧,也就没多打扰的,陆任两家便打算一起再回c省去。
任家舅舅他们这边给出的说法是,既然他们双方的家长都见过了,孩子们感觉上又相处得挺合适,只因着大家暂时都提不出什么太好或太坏的建议来,那么孩子们的事,也就暂且在他们几家人默认的这种状态下定下来了。
只不过,任家舅舅所想的这个“定”的意思,是还准备后期再多观察观察。
却是不知,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的任家舅妈,已经是一脸的欣慰加满足,只觉这么多年来,自家丈夫总算是办了件好事。
她们这一群人当中,恐怕唯独九寒,这时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只觉得这里面的事情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毕竟,打从她表姐回到学校的第一天开始,这么几天下来,她已经听秦骁给她说过,郑楚航那人已经好几天都没见到她表姐了。
他去她宿舍楼下找人的时候,她们室友说她在图书馆准备考试。
等他好不容易找到图书馆的时候,却是有人说她是在教学楼那边上自修。
这样诸如此类的推拒消息,这几天等郑楚航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想明白过来,则是已经听了太多。
偏偏任若溪这样的态度,她的家人一去学校里找她都是一找一个准。
不用旁人说,这样一来,郑楚航基本上也明白任若溪是在躲着她了。
可是,他一想到那天他喝完酒后所做的糊涂事,他又……心烦意乱得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有时候在心里颓丧的想,那天晚上他真的喝醉了吗?
喝醉了?还是没有?
如果真是醉了的话,又怎么会一直等一个人等到第二天早上呢?还可以那样理智的对她进行盘问。
如果当时他没醉的话,又是怎样才能跟个禽兽一样,做出那种事情来?
更何况,别看他郑楚航花名在外,但其实整个人……咳,真是干净得很!
除了在外面他十分乐意跟人逢场作戏,但真正真枪实战的,可是只有这么一回。
不过,郑楚航也是着实没有想到,他这头一回,竟然就招惹上了这种事儿。
而他的开荤,那一次……也跟着稀里糊涂。
后面的日子,郑楚航想明白任若溪不乐意见他之后,便跟彻底死心了一般,除了仍旧在那里头疼着到底该怎样才能不伤筋动骨的把张臣这混蛋玩意儿给踢出去以外,其它很多时候,则是安安分分的待在部队。
哪怕是部队没事儿的时候,他也不再乐意出去看看。
而至于任若溪这边,自从那晚之后,她除了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比往常更安静了一点,另外那些时候,则是不知不觉的瘦了一大圈。
此刻已经除了九寒以外,已经回到了c省的长辈们不会觉得,而九寒却是往现在的任若溪面前一站,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天,九寒和秦骁两人再叫上任若溪一起,三人出来吃饭。
九寒先是看了看她身旁的秦骁一眼,然后又跟着望了望任若溪。
倏地,她竟是在那里拧眉出声道:“正宫桃花,怎么可能?”
“怎么了?”刚一手拿起汤勺准备往自己碗里添汤的任若溪,差点儿被九寒这突然出口的话一惊,险些勺子里的水都被她给弄洒出来。
任若溪此刻的惊慌,自然是被九寒无声无息的看在眼里。
只不过,这时的她却是在那里纠结的想,怎么可能会是正宫桃花?
她明明记得自己之前用灵气去看任若溪的面相,因着张臣那件事,她没犯桃花劫就不错了。
又怎么可能这才明明不过短短七八天的时间,这正宫桃花就给平白无故的冒出来了?
九寒因着这时有些猜不透,她那一双清幽的目光,则不自觉地停留在了秦骁那一张在外人看来冷峻无比的脸上。
同时,九寒却是在那里暗暗喃喃道:“如果若溪姐的面相真的是正宫桃花的话,那上一世他们任家后来所发生的那些事就不应该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有我的原因?”
秦骁端坐在九寒的身旁,却是不动声色的将九寒方才嘴里不经意之间所出口的那些话听进了自己耳里。
紧接着,秦骁看着九寒那一张细嫩的面孔,目光不禁深邃了一瞬。
不过,片刻之后,他却是轻勾了勾唇,甚至还伸出自己的一只手,往九寒的脸上放去,让她那一张看起来隐约有点严肃的表情,莫名的,在这瞬间变得温和而又乖巧起来。
这时的九寒被秦骁这样一弄,显然是一脸莫名。
她不由抬眸问:“怎么了?”
秦骁却是在那里低眸抿唇答:“没事。”
九寒闻言,不禁懵懂的看了他一眼。
倒是片刻之后,九寒在那里纠结着一张脸问:“若溪姐,你实话跟我说,你前几天真的是去参加学校的那场外贸考试了么?”
“要知道关键时刻,你这当事人一走,那些早前你所答应下来的东西,就算是假的,这个时候也改变成了真的。”
任若溪听了九寒这一番话之后,低眸思索,然后叹了口气说:“我怎么会不清楚。”
“但实在没办法,那几天我确实是抽不开身。”
九寒闻言一见自家表姐这副忧郁的样子,便不禁多看了她两眼,顺带还担心的问道:“嗯,是压力太大了么?”
这时候的任若溪只能顺坡下驴,简单答道:“是的。”
然而,这会儿的九寒却是一抿唇,微眯了眯眼,仿佛已经看透了什么一般,在那里说了声:“嗯,那我知道了。”
在九寒说完这句话之后,任若溪却是不禁诧异看向她,然后反问道:“九寒,你这该不会是生你表姐气了吧?”
九寒在看到自家表姐向她投递过来的这一抹关心眼神,心坎儿莫名一暖,不禁在那里弯唇笑道:“这怎么可能?”
就算她要生气,也绝对不可能是生自家表姐的气。
毕竟,她已经在短时间内联想到了最近秦骁所告诉她的关于某个人的消息。
似乎,她表姐的身边只要一有他,那就准没什么好事。
九寒想到这里,便不禁抬眸望了一眼坐在她身侧的秦骁。
而这时的秦骁却只是低垂着眼婕,不动声色的给她把菜里边的肉夹了一块。
九寒嘴唇上所扬起的那抹笑,立时,不由得更真实了一瞬。
他们两人这会儿之间所流露出来的美好气氛,仿佛外人谁也插不进来。
突然,任若溪就这么来了一句:“九寒,你跟秦骁两个人是认真的?”
“家长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关于这件事,九寒实在已经不好瞒着任若溪。
本来,她只是打算对于她跟秦骁正式在一起这件事,还是等她上大学了再真正对外说,但是无奈,自家表姐这个时候就已经完全看了出来。
任若溪看着九寒那样的表情,似是已经猜到了现在的她,究竟在想什么。
于是,她在那里不禁抽了抽嘴角说道:“我得是愚昧无知到什么程度,才会把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直都看不出来?”
“既然父母长辈们都已经同意了,那你们俩就好好的在一起吧。”
任若溪在复杂着语气说这番话的时候,不由多审视了秦骁几眼。
而这时的秦骁也绷着个模样,在那里任九寒的表姐打量。
等任若溪看了一会儿,便收回目光之后,秦骁却是在那里低眸望向九寒的眼睛,对在场见证的任若溪做了个保证,说道:“你放心,我是真心喜欢阿寒的。”
“其他夸张的话我不多说,在你这里,我只想再次告诉她,我会用尽我的全部心神来用力保护她,并且爱她。”
“所以,若溪姐,你会支持我们的,对吗?”在秦骁把话说完了之后,九寒好像是生怕她会不同意一般,赶紧抢着把这结尾的话给说了。
任若溪坐在她的对面,竟是有点被她这样的举动给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这时的任若溪除了支持的话以外,其它的,一时之间,倒是有些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紧接着,她却是眼神一转,暗叹自己在这一瞬,竟是十分机智的转移了话题。
“我爸妈和你爸妈他们这次可是都回c省了,哦,还有陆不离那一只蠢蠢的小家伙。”
“九寒,你现在就算已经跟秦骁正式在一起,但是你可也不要忘了,你好歹是一个学生。你这次请假来的吧?为什么咱们长辈他们都回去了,你还留在这里,不回去销假?”
九寒和秦骁两人这次在长辈们走后,特意叫任若溪一起出来吃饭,便已经猜到她定然会有这样一问。
不过,对于九寒来说,倒是并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难答的。
她认为,事实是怎么样,她就怎么说。
于是,在她准备对任若溪开口的时候,不禁回眸望了秦骁一眼。
她在得到了他的同意之后,不由在那里眸光认真的看着任若溪开口:“若溪姐,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知道最近京大在整个京城闹腾得沸沸扬扬的那一件事吧?”
任若溪一听自家表妹提起这茬儿,便不禁低眸想了想,然后点头。
九寒在看她点头之后,这才又缓缓说道:“最近,我留在这里,就是在配合秦骁调查这件事。”
“不单是秦骁,就连我,也单方面认为,哪怕京大的易教授赌石玩儿脱了,但他也绝不可能会是一个瘾君子,也绝不可能是那种倒卖肮脏东西的生意人。”
任若溪把九寒的话听到这里,抿了抿唇,在那里问道:“九寒,那你对那位易教授凭什么这么相信?”
“我会相信他是因为我是京大人,而你,我很好奇,你怎么会这么肯定?”
“不因为别的,就凭他是易老先生的儿子。他们易家有出了名的气节!”
当然,更多的原因,则是来源于九寒憋在心中所不能说的那句话,当年,她在参加十年一次的古玩大比的时候,可是有幸见过那位易老。
而那位易老,当初的她,就已经看出,那是个一生都在与人为善,最后临到死,都是寿终正寝的那一类人。
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教导出一个品性恶劣的儿子。
再者,连外行人都说,父债子偿,这句话,倒过头来,焉知,会不是同样的道理?
任若溪在听完九寒这番话之后,不禁心绪复杂的点了点头。
他们三人散场之后,九寒和秦骁两人把任若溪送回了学校。
等到任若溪平安的回去,留下他们两人在原地商量一阵后,九寒便跟着秦骁先去一起拜访了那位传说中的易教授。
只是,当他们两人走在路上之时,秦骁告诉九寒:“阿寒,我其实怀疑这件事京城的陈家在背后有过插手。”
“你知道吗?现在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个人参与进来了。”
九寒一见秦骁这样的眼神,便直觉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她在那里低眸想了想,能参与到这件事里来,又能让秦骁这样口气说话的人,总不能是陈家大少陈穆风。
当然,如果不是他的话,那岂不是就只有陈穆宁这一个可能了。
难道真的会是她?
不论是当年,还是现在,都一心想对她通下杀手的那个女人?
九寒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和秦骁一路走到了那位京大易教授的家。
还没等他们两人相携着一起进门,九寒便已经眯着眼感受到了一股几欲冲天的煞气!
顿时,九寒的心一凝,努力镇定下来了心神。
然后,他们两人在互相对望一阵之后,便是由秦骁抬腿打了头阵。
他把她主动护在身后,这才安心等着人来开门。
隐隐约约的,九寒站在门外能听到一阵拖鞋的踢踏声,紧接着,便是一声“哎哟”地痛呼。
然后,又是一阵拖鞋的踢踏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屋子里面的人似是一边在走,一边在喊,“来了来了!不要催!千万不要催!”
这个时候的九寒还不太懂从那位易教授嘴里所说出的“不要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而这回,等那位易教授将自家门从里往外打开一看,待得秦骁出示完证件,表明了一番自己的来意之后,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九寒,这才从地上那一片堆积得堪称混乱的酒瓶当中回过神。
不得不说,九寒在亲眼见到当年那位易老先生的儿子的时候,还是免不得心中有些吃惊的。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脸上那一团所盘踞着的黑气,便心中隐隐开始有些不确定这人对那些邪恶的东西到底有没有沾染。
那位易教授显然是没有想到军部的人惯常派人到他这里来调查也就算了,这年轻人的身边竟是会跟着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
这会儿,他不由得打起精神来,睁起一双被酒气熏染过后的迷蒙双眼,在那里十分客气的说道:“小姑娘,呵呵,他们都是我不是个好人。”
“你这第一次来我这里可要小心了……”
未等他们眼前这位易教授把话说完,九寒竟已经不顾她身旁秦骁的脸色,率先一步走上前去给他把脉。
而在这之后,九寒皱了皱眉,那位易教授却是忍不住瞪大了眼,十分惊愕地说道:“少少少……秦少!”
“你身边跟着的这位小姑娘是个什么意思?嗝!”
“我明明只是让她好生一些,小心她的脚下,可千万别跟这些酒坛子们犯冲了。她怎么这就……一上来就把我擒拿……我……事情不是都还没彻底调查清楚吗?”
显然,就这位易教授眼前这副模样,不用说,在九寒和秦骁两人过来之前,可一定喝了不少的酒。
而这会儿,他身上的酒劲儿应该刚醒,所以他的说话吐词,还有些显得僵硬。
在九寒听到他嘴里的后面一句的时候,便不由得在那里和秦骁对望了一眼。
九寒不禁抿唇,暗自肯定了自己心中早前的那个想法。
不用说,他们军部的另外一批人,这一定是在早前就把这些事情交给陈家的那位大小姐了。
而她,显然,这些日子过去从他们眼前的这位易教授这里并没有审查出来什么干脆利落的结果。
之所以会导致眼下的这个局面出现,这还是因为秦骁他们派了人对这位易教授实施了一定程度上的保护。
九寒在给这位京大的易教授把完脉,确定他只是暂时的宿醉之后,身体虚弱,便已经让秦骁跟她一起去了一趟这屋子里的厨房,想办法给他熬了一碗除寒醒脑的醒酒汤。
因此,没一会儿之后,九寒和秦骁两人所熬制出来的这么一碗醒酒汤下去,不消多久,那位易教授脸上因着宿醉所泛起的潮红总算是彻底退下去了。
他们两人在这里再等了约莫半个小时,这位京大的易教授才算是从他这多日来的醉生梦死之中,彻底回过味儿来。
等他回神之后,却是眸光复杂而又恭敬地看了九寒两眼,说道:“啊哈,这位小姑娘,单是一碗素手所熬制出来的醒酒汤都这么了得,不知师从咱们京城里的哪位国手?”
“哦,对了,难不成你是前不久刚医治过我儿子的那位杨国手的弟子?”
“真是想不到啊,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才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作为!实在是让我们这些一把年纪的人,惭愧!惭愧!”
九寒和秦骁两人显然没有想到这位京大的易教授在醒过来之后,别的不提,竟是对着九寒莫名其妙的感谢了一番什么救子之恩。
不得不说,九寒在他把话所说出口的那一瞬,的确给弄得一脸莫名。
但却当她把自己的眼神和秦骁对望了之后,才渐渐的想起来,这位京大易教授口中所谓的杨国手,莫非是多年前自称要和她在医术上一较高下的那位?
这么多年过去,要是这时候没人来提,她几乎是早就已经将这人给忘在了脑后。
只不过,现在九寒和秦骁两人要更多关注的,显然不是这个。
这会儿,九寒只得匆匆的和这位京大的易教授随口解释了几句,说道:“易教授,您误会了。我并不是您口中那位杨国手的弟子。”
“我的师傅其实另有其人。”
“哦,是吗?”易教授在听了九寒给出的这个答案,不由失望的在这里反问一声,然后几乎是瞬间,整个人又再度变得颓丧的,在那里说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确实是有些遗憾了。”
“只不过,两位朋友,我这宅子里你们已经查了许多次了,既然什么东西都没有查出来,那恕我多嘴,能不能容我问一句,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还我一个清白?”
九寒在一听这位易教授开口这样说之后,不由当即便觉得查清事情的真相,从这里作为切入点兴许有门路。
于是,她在那里耐着性子,继续追问:“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易教授你能不能将整件事情的原委完完整整的告诉我?”
“多的不说,我就想听你关于赌石那一段的。”
那位易教授最近俨然已经见过不少军部的人来他们家里盘查的。
但就他眼前这两位,他却是不禁在那里单方面的觉得,那个年轻小伙子可能还好,就他面前这位小女娃,莫怕不是真的来玩儿的吧?
不过啊,也没关系了。
既然军部这边是打定了主意要将他拖着,那他这些天来压在心底,反反复复不知道品味了多少次的事实,也算是难得的能找到个可以倾听的人开口说。
于是,易老在那里木然着脸色,眼神空洞的轻笑一声,然后又凝眸仔细望了九寒一眼说:“事情的真相,你真想知道?”
“万一,你可被我弄得引火烧身怎么办?”
关于易老嘴里所提出来的这个疑问,九寒还没来得及回答,秦骁就已经把话给主动接过去了。
他模样冷峻的站在那里,神色却是十分认真地看着他们二人说道:“易教授,你不管什么引火烧不烧身。”
“军部派我们过来,本来就是必须要查清事实真相的。”
“而关于她,你不用管,她是我的未婚妻。我的阿寒,我会护着。”
不用旁人多说,易教授坐在那里以他过来人的眼光,便已经看出来了秦骁的这双眼睛中所包含的坚定。
他先是在那里兀自苦笑一声,然后才叹了口气道:“哼,这个年头拉帮结派,我早就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也不明白从我这嘴里所说出来的,到了你们那里又究竟能不能成为你们口中所要求的真相。”
“现在,我只知道我难得的找到了一个让我欢喜的倾听者。只要这小姑娘愿意听,我就愿意把我的事情当个故事一样给她讲下去。”
易教授这般说着,便不自觉地望了九寒一眼。
而九寒则是对他弯唇浅笑着点头。
在易教授终于放宽心之后,他这才复杂着眼神,缓缓开口:“这一切虽然说来话长,但我却是可以长话短说。”
“当初,我一个教历史的,其实并没有想过去玩儿什么赌石。最开始,还是我身边的朋友主动带着我一起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