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骁就着九寒的手,伸手将其接过。
他将白粥一口饮下,喝完之后,却仍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你伤口还没好,现在天气又正转凉,你站在风口,这是不想要命了么?”
九寒一边皱眉出声,一边将手里的空碗递给了潘成。
偏偏这时的秦骁,就像是压根儿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继续笔直的站在那里。
然而,这时,陈穆风却见着他们这副相处融洽的模样,未免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他抿抿唇瓣,目光看向九寒,“既然我来这里已经见到清醒过来的秦少,那我就可以放心了。”
“我那边还有事,今天就不再多打扰。抱歉,我得先回去。”
陈穆风嘴里这么蹩脚的理由,在场的人除了九寒以外,几乎都察觉了出来。
偏偏九寒还十分相信的对他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送你了。”
“之后的行动,咱们就按计划行事。”
“好。”陈穆风在点头答应,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不免抬眸挑衅,向秦骁撇去一眼。
秦骁站在那里,察觉到他大着胆子看过来的视线,不禁薄唇微抿,目光微冷。
在陈穆风走了之后,秦骁立马就拉住九寒的手问,“你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计划?”
“难道你们的计划,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这怎么可能?”九寒被秦骁这话说得不禁抬眸,诧异看他。
她先是将自己的手腕儿从他的大手里挣脱而出,然后等她将人直接按到了一旁的塌上之后,她才出声跟他解释:“难道你忘了?这里是安镇。是之前你跟我一起来过的那座帝王陵。”
“现在的时间,马上就要是这第三轮古玩大比的开始。”
秦骁微皱着眉,面无表情地听着九寒在他面前分析。
“而就在那座慕葬里我从陈穆风那里得到一点消息,最近它里面发生了一点意外。如果我们不先去将它解决,在这之后,某些贪图利益的人,会在里面利用这个时机,做出一点什么危险的事情,我们谁都说不定。”
秦骁听到这里,他原本皱着的眉,这时总算微微松了那么一瞬,但很快,他又用自己微冷的声音,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因此,他这样一说,你就答应?”
“阿寒,你可不能这样就擅自孤身涉险。”
“你这是在担心我?”九寒后知后觉的反问一句。
一会儿后,她心情愉悦的勾勾唇,说道:“你放心,我当然不会是一个人。阿海和潘成他们会一路护着我。”
“但我还是不放心。”秦骁眉眼皱着,脑子里思虑一瞬,说:“对了,再过几天我会回一趟京城。这次我受伤脱队的事,还得汇报给我的上级。”
不得不说,九寒被秦骁这突然而来的消息给弄得愣了一瞬。
在她反应过来之后,却是张口出声问:“对了,我还差点儿忘了问你,到底是怎样危险的任务,才会让你这样厉害的身手,都受这么严重的伤?你身边的其他人,当时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秦骁静静听着九寒的话,配合的答道:“这本该是我一个人出来执行的任务,大部队自然都在营地等我。”
“至于我所执行的这个任务到底如何危险,抱歉,阿寒,原谅我……不能说。”
九寒听完秦骁的解释,自然也知道他这是说的实话。
她知道他身在部队的很多不得已,干脆直接改口问:“既然这样的话,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城?”
九寒说着,突然眉心一皱,似是想起什么一般,自言自语道:“对了,马上就要九月,这段时间快要开学了。恐怕没几天,我也得送我表姐来一趟京城。”
“你准备和我一起?”秦骁听了她的话,这时不禁眉梢悄悄染上一抹欣喜。
不料,他刚一勾唇,九寒却是在他面前摇头说道:“不一定,得看我们在安镇这边的进度了。”
“倒是你,现在伤都没有养好,至少得休养三天之后,才能准备回京。”
“三天?”秦骁皱眉思考,却是并没有在心里做下具体的决定。
这几天,在九寒和陈穆风在没有进到陵墓之前,一直都在古玩协会那群人的眼皮子底下,做着相关的准备工作。
同时,陈穆风已经试图约了好几次九寒出来,顺便把她带到了这里面其中一个存放着刚从陵墓里发掘出来的古物的营帐内参观。
九寒很明显对这些东西非常感兴趣。
当然,这其中最主要的是,她陪着陈穆风站在那里,不仅能欣赏到这些古物的刚发掘出来的原样,甚至,她还能恰到好处的利用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灵气修炼,
这可是不同于她平日里白天和夜里打坐所吸收到的灵气。
这些灵气,虽比不得那些天地灵气的纯粹,但却是足够的浓郁。
九寒不禁暗自运起体内灵力的感知,惬意的穿行在其间。
她略一回眸,却是轻勾着嘴唇,心情愉悦的对陈穆风说道:“看来这座帝王陵,在当时的朝中所享有的地位的确不错。”
“不然单看其它墓室的陪葬品也不会像它这样丰富。”
陈穆风听了九寒的话,不禁认可点头,抿唇说道:“这是当然。”
“不过,我们若是只单单欣赏这些,可就并不是我们专程来这里一趟的主要目的。”
“哦,那你觉得什么才是?”
九寒这时的反问一句,倒是让陈穆风适时地引出了他这次准备和她一起探讨的话题。
“你看到那边的一幅工笔画了么?这是我在摸索了这边上百件陪葬品之后,脑子里所刻画出来的认为和这座帝王陵最为有关联的一件作品。”
“这是一抔鴞尊,用来饮酒的器具。”
九寒跟随着陈穆风的脚步,来到了搁放那副工笔画的桌前。
她凝住眼神去看它,耳边却是听着陈穆风继续说道:“这是凭借着我目前从那座帝王陵里已经出土的器具和早前那副碑文上的镌刻来看,应该是将这座陵墓主人的性格,能诠释得最为贴切的东西。”
“而如果我们在明天晚上,想要直接去到这座帝王陵的主墓室里去探寻,我认为,我们要做的最重要的一步工作,是除了必须得了解那座陵墓的地形以外,还有便是最好能彻底读懂这座陵墓的主人。”
“无疑,咱们眼前现在从慕葬里发掘出来的东西,正是了解和熟悉他的其中一个手段。”
“而我从我大脑里的臆想当中,通过仔细用心的勾勒这抔鴞尊,则更是能感受当时这墓葬主人痛快畅饮时的心情。”
“我想,这会是明晚我们在下到墓葬之后,成功开启它的一把钥匙。”
陈穆风将这番话缓缓说完,便目露期待的留意着九寒这时的反应。
九寒眯眸,不负陈穆风所望的,认真仔细地将他用心勾勒的这幅工笔画,看了不下好几遍。
直到最后,她来了句总结。
她微凝着面色,直说道:“或许从情感上出发,按照你那样说的办法来做没错。”
“但我却总觉得你所能想到的这个办法太过抽象了,它并不能给我们在行动中带来太多实际的帮助。”
“不,你错了。”陈穆风一等九寒把话说完,他就立即张唇,否定了她这个答案。
“九寒,你仔细想想。”
“如果咱们眼下这墓葬的主人是你,你会不会争取把所有你能想到的东西,都按照你自己的喜好来布置。关于这一点,虽然咱们在勘测地形上体现得不够明显,但这谁又能保证,它其中所隐藏的那些机关,不会跟这些东西有关?”
“包括现在就拿那主墓室里莫名出现的沉沙和暗水来说,谁敢打赌肯定这不会是这些墓葬机关里的其中一环?”
九寒站在陈穆风的身边,却是被他这样的反问,险些弄得说不出来话。
不过,好歹,九寒也不是傻的。
她在有了陈穆风的这么一番提醒之后,脑海里转念一想,便紧跟着蹙眉答道:“如果真要按照你这么说的话,墓葬主墓室里的机关,现在应该是保存得尚且完好,才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只是,你究竟能否确定,我们到时候的行动,按照你这样来真的有用。”
“况且,你知道的,我们的这个计划,并不适合拿来开玩笑。”
九寒的意思,陈穆风当然懂。
当然,他从来也是一个为人处世十分谨慎的人。
他说话做事若是没有至少七成的把握,那便是从一开始就不会着手去做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你放心,我从来都惜命得很,是绝对不会拿咱们之间的身家性命来看玩笑。”
“再者,不瞒你说,就在前天晚上,我已经独身一人避开了他们那边看守者的视线,进到了墓葬的中心地带勘察。”
“我从里面带回了一捧沙,正准备趁着这两日赶紧送回京城让人研究一下。”
“只是……京城?”九寒突然出声,打断了陈穆风这时的思绪。
“你也要去一趟京城?既然如此……今天是咱们约定好的第三天。距离那些人到安镇这边来,我们约莫还有七天的时间。利用这个时间差,我们赶紧回京城一趟,然后又迅速赶过来,再立马去一趟那边的墓葬,行程上应该来得及?”
九寒蹙眉,在心里谨慎思考的同时,不忘把她自己的规划说出来,准备再听取一下陈穆风的意见。
陈穆风对九寒的话不疑有他,毕竟正巧,他也是这样想的。
不得不说,他们三人之间这要突然从安镇出发,临时转战去京城,这是早前他们谁都没有料到的。
不过,九寒他们在这趟来的时候,就已经惊动了泠墨然他们,不可能走的时候,还能背着他们眼睛,离开得悄无声息。
况且,他们这次出发去京城的队伍里,比起之前,又多了两个人。
一个秦骁,一个陈穆风。
至于前者倒还好,那位据说是真正的年少有为,这才多大点儿就已经混成了他们官场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就连他们这群平日里没事儿就爱咀嚼一下晚辈们八卦的老学究,现在可都是不敢招惹他。
而至于后者陈穆风,那可就又不一样了。
他们虽然也是把他当成一个天赋不错的晚辈在对待,但他们心里所拥着的那份敬意,自然是要比起秦骁来少了不止一点半点。
尤其是,这次当他又给他们提出他要回京城一趟的时候,在场的很多老学究都恨不得能自己把着他的手不放了。
毕竟,他们可是已经发生过了这孩子一回京城,而差点儿又没能跑回来的事。
就凭如今京城陈家骑在他们古玩协会头上的势力,他们虽然不敢对此轻易造次,但终究是有点舍不得就这样放过一个如此有天赋的晚生。
于是,陈穆风无奈,只能给他们再三保证。
然后他们这一行人在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才在双方都心照不宣的情况下,一起奔往京城。
与此同时,陆父陆母和九寒舅妈他们一家,也正从c省出发,准备坐飞机前来京城。
一天之后,九寒他们乘坐着大巴车,已经成功抵京。
毫无疑问,陈穆风和九寒二人自然是一起办正事要紧,至于,一路跟随他们而来的秦骁,则是在匆忙之下到了京城,说是要顺便回一趟部队。
这期间,他跟九寒只来得及粗略交代几句。
然后等他们一行人很快在车站分散,便只有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
在陆父陆母和九寒舅妈他们一家到来这边之前,九寒先跟陈穆风一起相约着去了一趟京城的检验中心。
他们拜托了一下内部人,最好能用目前国内最顶尖的手段,最快检测出这捧沙土里的成分含量,并且希望在这个检测结果出来之后,除了他们两人以外,任何人对此都不要再告诉。
好在,在这样苛刻的条件下,人家许是看在他陈家的面子上,终于肯点头答应了。
紧接着,九寒等这边事情大致一办妥,便立马去了机场去接她这刚来京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