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邵坤一听,便不由皱眉。
他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既然百分之三十不行,百分之二十五怎么样?”
九寒听罢,不禁摇了摇头,说道:“邵坤哥,百分之二十,已经是我能做出来的最大让步了。”
吴邵坤纠结,脑子里想了想,最后只能皱眉说:“好吧,百分之二十就百分之二十。”
总之,他们前期投入就算不大,后期还可以通过资本运作,将钱家的参与度再稀释稀释,而九寒恰恰防的就是他们这一点。
她最大的让步,则是必须要保证她自己对广聚堂的绝对控制权。
毕竟,这里面可不仅仅曾是钟叔一家的记忆,更是有她和翁爷在里面所付出的心血。
九寒一念及此,不由闪了闪眸。
不过很快,她勾唇一笑,在钟叔递过来的合约里提笔和吴邵坤一起,共同签订了这份双方认可的协议。
九寒把这里的事一办完,几乎是立马就把之前她和钟叔商量好的那些安排给交代了下去。
同时,她也没忘在逐渐收复他们县城里的一些小势力时,开始正式给钟叔任职。
“钟叔,这段时间接下来就要多辛苦你了。”
这天,九寒正带着钟叔过来江城熟悉这边古玩街的情况,她站在他的身边,不忘嘱咐。
钟叔站在她的身旁,跟着她一起望向那些牌匾,说道:“小老板,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
“我会大胆去把咱们的广聚堂做好做大!一定会尽我毕生最大的努力,让你看到我们广聚堂的牌匾从这江城挂到省城,再从省城挂到京城!”
“我钟某人这辈子感谢小老板的知遇之恩,定不会让你失望!”
九寒难得从钟叔的嘴里听到一番雄心壮志。
见状,她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欣慰的掀了掀唇角。
“有了你今天这番话,看来我带你走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了。”
“只是现在,我还有一件事必须得叮嘱你。在这过程中,遇到困难很正常,它并不会如你想象那般容易。”
“毕竟,咱们江城的这条古玩街,说来是属于我翁爷爷的手下,但实际,这么多年过去,产业什么的倒不成问题,反倒是附近新来的那些,定然会拉帮结派,互相排挤。关于这一点,钟叔你可得多担待一些。”
钟叔听到九寒的话,认可的点点头。
他想了一下,凝眸问:“吴家那边,小老板到底是什么打算?”
九寒一听,像是早知道钟叔会有这样的疑问一般,她了然一笑,说道:“你放心,吴家他们是不会白给钱的。而我也没有傻到让他们坐享其成的地步。”
“既然他们钱都肯舍得出了,那我们则更是要让他出力。”
九寒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着若有似无的算计的目光,抿唇道:“钟叔你放心,我之所以拉他们吴家人来,无外乎是因为这条街上有些老混混,平日里总爱打着我翁爷爷的名头逞凶作恶。而我们这边既然不好出手,那些人则不妨让吴家的人来收拾。”
钟叔听到九寒这话,心里不由一惊。
他眸子转了三转,半晌后,这才带着点叹服的说道:“不愧是小老板,难怪你前段时间一直催着我搜集这方面的东西。如今看来,这是早早地就抓住了他们的把柄。”
“这是当然。”九寒弯唇一笑,眼眸里不自觉地闪着一抹算计。
“在这些店面没有彻底收腹到我们名下之前,我们不妨先等着看吧。我想我拿出来的那部分诚意,吴家人不至于让我失望。”
九寒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钟叔面前摊着的那张纸上轻柔一指。
钟叔得到九寒的暗示,不由瞪大眸,心里一讶,当下就费了些心神,记住了那几个被九寒食指无意划过的几个名字。
钟叔把之前自己捧着的那张纸一收,再继续跟着他家小老板在江城的古玩街这边逛了一圈就准备回去。
只不过,九寒虽是说是跟钟叔那样说,但这条古玩街终归是见证着这一世她成长的地方。
眼下,她要把这里之前钱家放出去的那些权收回来,这着实不容易。
更别提,在这里面还是有好多他们青帮南派原本那些属下如今做的小生意。
然而,九寒预计的吴家动手那天,却是来得很快。
这天,做丝绸生意的一位老板正跑到平云阁那里去看一个青花瓷瓶。
那玩意儿,可是他想了好多年的好东西。
“元朝的青花瓷,我这儿要数做工最好的可就这件了。”平云阁的掌柜,这时候眼见自家店里难得来一条大鱼,这次,他定然得好好的把他钓牢。
“我给你讲,别的元青花,你别看咱们把它做的这么旧,但它实际上也就是个仿的。”
“啧啧,你看这个大件可就不同。”掌柜的这会儿让人把一半人高的瓷瓶给小心翼翼的展了出来。
他一边在那里欣赏得啧啧感叹,一边极力的向他身旁的那位丝绸老板推荐。
“李大哥,我知道你们最近几年生意没落了。”
“唉,但就凭我们这么多年的这份交情,还有你这对青花瓷瓶的喜爱,再怎么我这当掌柜的,也得照顾你一二不是?”
李老板懵懵懂懂的听到他这话点头。
然后,他又继续一心扎进这青花瓷瓶里去。
掌柜的眼见他对这青花瓷瓶是如此的爱不释手,他的眼睛,这下不由变得更亮了。
掌柜的这会儿偷偷一舔唇,接着向李老板介绍:“你可别看这件比起旁的那些,像是崭新,但我偷偷给你讲……它可是刚从墓里弄来的。”
掌柜的在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凑近了李老板的耳朵。
而李老板一听他这话,便不由得整个人颇觉瘆得慌的往后猛然一退,然后,他一惊,瞪大双眸开口道:“什么?从墓里弄来的?”
刚贴身过去站在李老板身边的掌柜,这一时半会儿显然也是被他那突然一惊给弄得吓了一跳。
他也连带着赶忙往后退了三步,然后在听到他说出口的话后,脸色不禁倏然一变。
这下,他几乎是赶忙跑过来把他嘴把伸手一捂,接着,又把自己食指放到唇边,快速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做出一个“嘘”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掌柜的总算眼见周围没什么异动,这才赶忙讪讪的松了手。
他抬眼瞧着那位李老板冲他盯过来质问眼神,掌柜的抿了抿唇,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他在脑子里似是仔细想了想,才开口说道:“哎呀,我的李老板你放心!”
“刚才那件事,我绝不是骗你的!”
“买卖不成,仁义在!你可不能往偏了处想我。”
李老板模样静静地站在一旁,听了这家掌柜的勉强能称之为解释的话。
他不由眉眼一深,手指着刚才掌柜的让人捧上来的那元青花,继续问道:“赵掌柜,你我这么多年的朋友我当然信你。”
“可是,你知道的我几乎爱元青花成痴,老实说,你这个摆件,真是从那里面弄来的?”
李老板这边皱眉,赵掌柜那边却是听到了他的话瞪眼:“千真万确!”
“要不是为了你,我今天能冒这么大风险吗?”后面的话,是赵掌柜咽在嘴边,小声嘀咕,然而却还是被李老板给听到了。
李老板听到他这话,这才松了松眉。
他不由把唇愉悦一抿,对赵掌柜说道:“既然这样,那今天我可无论如何都得给你个面子。”
“你说吧,开价多少,我把它买了。”
几乎是李老板这话音一落,他们这平云阁的店门口居然就响起了有人叫嚣着要打砸的声音。
这下,赵掌柜脸色一变,里面即将要谈好的生意,在如今这个态势下,他却已经是顾不得了。
于是,他大踏步地迈出门,一脸愤然的对外面的人说道:“你们这些人都是谁?谁给你们的胆子居然敢来这里闹事?”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儿?哼,不怪我没警告你!你要是敢在我们这里动手,后果可是绝对没有你好果子吃。”
外面这时候正叫嚣得起劲儿的人们,这下一听赵掌柜的话,不由全都笑了。
尤其是吴邵坤手底下的那些小崽子们这会儿可是笑得咯吱一乐,模样嚣张得压根儿就不顾赵掌柜那越发难看的脸色。
眼看着,他们这还没出招,就已经把眼前的人气的够呛,这时候,吴邵坤不由得从半坐着的地面上站起身。
他迈开腿,几乎是三两步的就走到了赵掌柜的面前。
“呵,没有我们好果子吃?”吴邵坤眼神邪吝的站在赵掌柜面前,这时,他的嘴里正叼着根烟。
饶是这会儿吴邵坤的气势做得十足,可真若要论起来,他赵三也不是个被吓大的人,更何况,他们这里可是钱家的地界。
这些混混贸然得罪那群土匪,怕是他们年轻,连“怕”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赵掌柜一想到这里,不由眯了眯眼,挺了挺自己胸膛。
他脸色渐渐缓和,声音却是不忘警告的说:“是又怎样?难不成众目睽睽之下,你还真敢打砸不成?”
赵掌柜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只感觉兀自憋了口气。
尤其是,当他那双瞪大的眼睛,对上吴邵坤那双挑衅的眼神的时候,他不由觉得那口原本憋着的气,这会儿更加不顺。
“是吗?”这一次,吴邵坤只反问了两个字。
然后,他趁着赵掌柜不备,手一招,便专程来暗示自家那些兄弟进去。
赵掌柜原本还打算和眼前这人僵持着,可这会儿,他眼见形势不对,立马便从吴邵坤的面前三两步撤向后。
然后,他赶紧趁机拉住一人试图及时阻止他们这番打砸的动作。
这时候,赵掌柜只觉自己的胸口燃起了一把怒火。
他眼神愤然的瞪向那群混混,向他们质问道:“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
“这可还是青天大白日呢,众目睽睽之下,你们别欺人太甚!”
“赵掌柜,你居然说我们欺人太甚?”
赵掌柜这时已经被那群人的野蛮,给气得当即就瘫坐在了地下,而这会儿,却是让他被吴邵坤居高临下的提溜着衣领子,用力抵在墙上,眸泛怒火的质问了一句。
“你们这群生意人!真他娘的恶心!哼,赵掌柜敢问你还记不记得前些日子卖给我手下人的那个青花瓷瓶?”
“当时的你,恐怕也像今天这样口口声声的保证,你卖出去的那个绝对是真的。”
“甚至,你还怕我那兄弟不相信,居然连专业的鉴定证书都拿出来了。”
有了吴邵坤的这番有理有据的质问,按照常人的思想,怕是抵赖都不行。
偏偏这位赵掌柜还想再努力挣扎一下,并没有开口直接承认。
他这时虽是被人抵在了墙上,但他却是模样不畏不惧地舔了舔自己的唇。
他朝他冷然一笑,强自辩解道:“我真不知你这是打哪里听来的故事,我半个字可都不会信。”
“小子,我告诉你,若是我这平云阁的掌柜拍了胸脯保证过的那是真的,那必决然是真的!无半点说谎可能!”
“而你今天……哼,若是想无凭无据,仅凭这番暴力就制住了我……我可告诉你,绝对不可能!”
“哦,是吗?”这一次,吴邵坤再次直视着赵掌柜的眼神反问了一句,而没来由的,赵掌柜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心里竟然莫名一“咯噔”。
这时,他不由警觉了几分,慌忙反问:“你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吴邵坤听到赵掌柜的问话,这一次,并没急着答。
他只冷笑着回了他一个眼神,然后朝身后一杨手,说了句:“差不多了,把人带上来吧。”
赵掌柜明显被吴邵坤这话弄得一惊,伴随着他的指令,他的眼神几乎是下意识的跟着他往自家店门口望去。
“天杀的,混蛋!你还我丈夫!还我儿父亲!做生意,怎么能像你这样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