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寒最近待在学校的日子,过得充实而又愉快。
这样的校园生活,倒是很容易让她,有意无意的,把某张冷峻的脸带给她的心动,抛在脑后。
好在,秦骁这人,最近并没有如同那晚的举动。
他待在陆家,除了必要说话的时候,平日里便恍如隐形人一般存在。
九寒来到江家,本是打算自己给江家两兄妹好好补补课,却不想,她竟坐在窗边发起了呆。
江月趁她不备,难得一文文静静的小姑娘,恶作剧的凑过头,冲她耳边突然唤了一声:“喂!九寒!回神了!你在想什么呢?”
江月朝她眨眨眼,等着她答话。
然而,九寒回过眸来,却只是朝她轻笑一声。
江澜端坐在江月身边,抿抿唇,神色不禁有些黯然的低垂下了眸。
但没一会儿,他心心念念的某个人,竟一下就凑到了他的身边。
还不等他满心欢喜,竟然就猝不及防的被人敲了个脑瓜崩。
江澜顿时痛呼一声,捂住脑袋,眸光有些抱怨的望向九寒,“九寒,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干嘛平白无故的对我下这狠手?”
九寒站在江澜身后,状若察觉到了他的小心思一般,眼神微微一眯,顿时冷哼一声,道:“江澜,你快给我醒醒吧!这大白天的,你是在做什么春秋大美梦?”
“快来看看,你确定这一张就是你最近一次期中考试的试卷?就你这零鸭蛋的成绩,你还真敢在我和江月面前理直气壮。”
江月听到九寒嘴里说的话,忍不住偷偷捂嘴,笑弯了眸,根本不顾自家哥哥那一张羞臊得快要跟猴子屁股一样红的脸。
只见,江月用一双充满打趣的眼神,在九寒和自家哥哥之间,时不时地来回望。
然后,她掩唇一叹,故作惊讶道:“呀,哥哥,你怎么能这样?上次考完你不是还专程跟我说,你比之前有进步,多对了两道填空。可是,这次成绩下来,你好像是比你考十分的那一次,多错了两……”
“江月,你闭嘴!你到底还是不是我亲妹妹?”江澜趁九寒不注意,干脆一把将放在桌案前的那张旧纸,一下给收起来,掩藏在了怀里。
然后,他羞恼着眼神,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暗自咬牙,瞪了江月一眼。
然而,九寒是在早前答应了江家奶奶,要专程来为他俩辅导功课的。
江澜这样算是渣到底的成绩,她不可能装作眼瞎没看见。
“你要是真一心想考出好成绩,老师上课的时候,务必认真听!”九寒站在江澜身旁,严肃下来语气,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瞅了他两眼,不禁抬手,再次敲了敲他的脑袋。
她抿了抿唇,随即对着江家兄妹继续严肃着脸,说道:“要知道,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
“你们若是想有朝一日,彻彻底底的走出陆家村,唯有不断的充实自己,丰富自己,才能在不久以后的将来,让江奶奶跟你们一起过上好日子。”
江家兄妹闻言,齐齐点头。
九寒却是抬眸扫了他们一眼,语气微微一顿,转而说道:“当然,这世上有很多东西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只是希望,你们若真的有心,就该趁机把握好现在,千万不要让江奶奶和未来的自己失望。”
“我懂你的意思,九寒。”江澜终是模样有些羞愧的低垂下头,为自己小声辩解道:“只是我们老师平时上课都讲得太快,我坐在底下根本就感觉不到这一学期下来,她到底讲了哪些重点,所以,我……”
“是啊,九寒,我和哥哥的脑袋可能是比别人有些笨,但我明明已经总感觉自己很努力的在学,可是成绩却偏偏一点都起不来。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甚至有时候班里成绩一下来,我都会压抑一整晚。”
江澜一开口,江月便紧跟其后的开始吐槽抱怨。
九寒在一旁默默听着,略微闪了闪眸。
她垂下眼婕深思,仿佛已经明白,江家兄妹他们比起别人来,到底差在了哪儿。
“这样,先把你们的书给我,我给你们勾个重点。然后,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你们别的什么都可以不做,但一定要把我给你们勾的那些重点,全部掌握!”
江家兄妹十分听话的把自己手里的书递给了九寒,随后便一脸懵懂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九寒一脸认真地给他们勾画完课本里的重点,然后犹豫抿唇,似是仍觉得这样不行。
她仔细想了想,再次开口道:“以后每天下午放了学,咱们就在院子里集合。要是平日里遇见什么不懂的,你们一定记得及时问我。这样,一直到期末考试结束的时候,我会始终观察你们平时的成绩,以此来判断你们按照我目前的方法,到底有没有进步。”
江澜江月在九寒给他们分别勾完重点之后,看向她的眼神,顿时如同看向救星一般。
她交代完这边,刚回到自己家里休息没多久,翁爷就派人过来传话,说是让她赶紧去一趟县城,他那里有重要的事情交代。
九寒在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并没有立即回话,只见她眼神复杂的抿了抿唇,神情在望向不远处那抹孤寂背影的时候,明显有些犹豫。
九寒的眸色变幻半晌,终于,她难受的轻吐一口胸腔里压抑许久的浊气,选择留下秦骁一人,独自前往了县城。
而她,并不会知道,就在她这一走之后,她的身后,便多了双黑色的眼睛,护送了她一路。
“翁爷爷,这次这么急着叫我来,是又出了什么事?”九寒一到了钱宅,就迈步走进了翁爷房间。
只见他面色沉着,负着个手,整个人浑身上下的气势,倒是如同阿海被邪气侵蚀的那次一般,冷然而又严肃。
“寒丫头,你过来了!”翁爷压抑着语调,低低唤了声。
九寒点了点头,一双漂亮的眼眸,闻言疑惑的望着他。
“这次我专程叫你来,是a市的安镇那边,忽然传出来了一个消息。如今已经收到这个消息的陈家小子穆风,他已经赶过去了。”
翁爷一双精明有神的老眼,这时颇为认真的望向九寒,他沉吟两声,理了理思绪,说道:“这个消息,是关于我们古玩界的各层面人物十年一次的大比!”
“当然,这次大比只是陈家小子前往安镇的目的之一。更为重要的是,今年这次十年大比的地点,之所以选在安镇,十之八九是因为就在前不久,这里挖出了……帝王陵!”
翁爷负着个手,语气幽幽的说完他这番话的最后几个字。
九寒疑惑拧眉,不负所望的惊讶出声:“什么?帝王陵?是谁的帝王陵?”
“目前,那座帝王陵的墓主是谁,现在尚未调查清楚。目前,据收到这一消息的人而言,咱们唯一能了解到的,便是它们的发掘地,是在a市的安镇。”
翁爷眯了眯眼,叹声道:“简直不用怀疑,这个消息一出,对古玩这方面感兴趣的诸多高手,必定会立即奔赴。而至于我会接到这一次的邀请帖,虽不是意外,但若要推辞,许多人情世故,便绝不能免。”
“因此,经我深思熟虑一番,想了想,便决定将这件事交由你去参战。”
翁爷这时眸光认真的看向九寒,对他说着心里的期望,“寒丫头,你作为我钱翁的孙女,年纪虽小,却已接手我博古斋两年!这短短两年里,你不仅将我博古斋发展得很好,你自己手底下的广聚堂,更是做得不错!如今,你这次若替我前往,顶多只是受邀参与一下古玩鉴别。我不求其它,只希望你能在这一次历练中,多涨涨见识,会对古玩多一些更深层次的了解。”
九寒深了深眸,认真想了想,终是重重点了点头。
她不禁抬眼,直视着翁爷,用心保证道:“翁爷爷,你放心吧。你既然决定把古玩界这么重要的十年一场的大比,交由我出面,那我定然不会让你失望。”
“只是,我能不能先问一下,这次古玩大比大概会持续多长时间?若是在年底,恐怕……”
翁爷听到九寒答应自己之后,便不觉松了口气。
随即,他目露期待的眼神,落在九寒身上,却是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丫头暗自的纠结。
“寒丫头,你这么犹豫,无非就是在担心到底该怎么准备向你的父母解释,然后还有怎样跟你的学校请假?你放心,既然你答应了我,那这些小忙,我肯定也得帮你!”
“况且,不说别的,你还是我钱翁亲口认下的孙女!”翁爷展了展原本皱着的眉,这时不禁朗声笑道。
九寒同样跟着展了展颜,顺道长舒口气,缓了一下原本紧张的心情。
九寒在翁爷这里又待了半天,直到她婉声拒绝在这里留宿,坚持要回家的时候,阿海这才一手提着个灯笼,为她领着路,一路护送着回到了陆家。
彼时,陆父陆母疲惫了一天,是直接歇在了县城的厂子里。
唯有秦骁,就在这样漆黑的夜晚,仍坚持着,独自为她留了盏壁上的小灯,在暗色投影下,正泛着浅浅昏黄的光晕。
“秦骁,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九寒借着壁上微弱的光,迈步走进屋里。
她一朝里走,便瞧见,就在壁上那一道浅浅的昏黄光晕下,正独自坐着一个孤寂得连四周的空气都快容不下他的少年。
九寒的心里,蓦地一滞。
她微一皱眉,随即重重抿唇,不禁强迫自己努力按捺住这种莫名被动的情绪。
这时的秦骁,他挺俊的身体,正屈坐在一只看似巴掌大的木凳上。
他恍然眯眸间,好似听见了九寒的声音。
秦骁这才如同暗夜里骤然蹿起的猎豹一般,猛地晶亮起来眼神,动作迅速的回转过身。
却又很快,在这只猎豹即将挥下爪子的那一瞬间,骤然收手。
秦骁终是只牢牢地站在原地,如同入了定的桩子一般,低低唤了声:“阿寒……”
他这样唤的时候,九寒微动了动鼻子,垂下自己的眼婕,竟莫名觉得这样的一幕,令她心里一酸。
尤其是,这种心情在看见他脚边的那一个兔笼时,不由变得更甚。
本来到了嘴边,她想说出口的是关心的话,却不知怎么,一不小心,竟然就变成了,一种带着别样委屈的怨怼,“秦骁,你好端端的这样唤我干什么?阿寒,这两个字,到底谁允许你这样叫了?”
“你又不是真的犯了傻,难道你不知道你大半夜的等在这里,我……”
九寒把肚子里的话,一股脑的说到这里,登时像是猛然反应过来什么一般,眼神微变,幸好及时住了口。
她随即不禁暗自打量了一眼,此刻正深邃着眼眸注视着她的秦骁,面色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唇。
索性,她又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的,直接偏过了头,故作矫情的冷哼了一声。
“阿寒,那晚的事,是我不好,怪我太冲动。”秦骁听到九寒的话,整个人如坠冰窖般,僵在了原地。
他抿紧了唇,只能隐下眼婕的微颤,抓紧时机,给她道歉。
“如果不是那一次,可能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阿寒,你竟然对我是这么的不满。”
秦骁凉了凉削长有力的指尖,暗夜里,他默默攥拳,“尽管如此,阿寒,我仍是会做到之前向你承诺过的,我会护着你。不论什么时候,不论什么地点。”
只要那个人是你,阿寒。
秦骁眼神深深地看了一眼九寒之后,便不发一言的,带着一股冷然的风,转身大步往屋里走去。
九寒的心尖,却在这时仿佛被人用开水一烫!
她在微愣一瞬之后,张了张唇,立马便想要大声呼喊叫住他,让他站住,把话给解释清楚!
但微风一吹,很快又扰乱她的心情。
她觉得自己在某些还不足够确定的事情里并没有太多立场。
毕竟,未来感情上的事,现在谈还太早,谁又说得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