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锅糖水,再加上碗碟,一大个托盘,破有些分量,范凌雪毕竟也不是真的粗活丫鬟,端了一会,便也手累,放在地上,甩着手,休息一下。吴铭远远瞧见,便过去,帮他端了进来。
范凌雪帮墨点点盛出了一碗,墨点点也客气的盛了一碗递给了她。
一旁的吴铭闻着香味也是食指大动,瞧着那双盯着锅里的眼睛,墨点点警觉的盖上了锅盖:“不行,不行,剩下的是要留给箫……是要留给王爷的。”
原来做那么多是为了送给王爷,范凌雪心里暗叹。
吴铭却有些茫然:“给王爷?要请王爷过来?”
“平时看着聪明,今天怎么就犯傻了。这一来一回,怕是都冷了,而且我估计王爷也不能随便过来。我听他们说这里离着琅王府也不远,你轻功那么好,就快递……就快点给他送过去吧。”
只怕盛出放在食盒易冷,墨点点找了条棉被直接将砂锅包了起来,递给了吴铭:“小心别撒了,对了,路上不要偷吃哦。”
看着墨点点离去的背影,范凌雪拉了拉他的衣袖,她看着吴铭帮了自己,却一口也没吃上,有些不忍,便将自己那碗递给了他。
吴铭慌忙摆手:“这是公主给你的,我可不敢吃,而且我得赶快走了,不然可真要凉了,公主要生气的。”
“也是,我下次让厨房多做一点,给你留一份。”
吃完了下午茶,墨点点回了书房,顿觉身心满足。然而这几碗的甜羹只是下午的点心甜嘴的点心而已,晚上的晚膳,她依旧没有少吃一口。
到了稍晚的时候,吴铭才回来。
“怎么样怎么样?王爷吃了没。”
“吃了。”
“都吃了?”
“都吃了。”
“你是看着他吃完的?”
吴铭点了点头。
“他说什么了没?”
吴铭取出了一封书信交给了她:
“点点的送来银耳羹的非常好吃。”
书信不长,墨点点却是读了一遍又一遍,这个没有手机的年代,谈个恋爱真是麻烦。幸而还有吴铭这个特快专递。
“他本就不爱吃,我不在他身边,他一定不会好好吃东西。我得好好把他养胖呢。”
然后每日午后的下午茶,便也成了吴铭特快专递的时候,墨点点自己尝过满意之后,便让吴铭快递给白夜箫,有时候是甜羹,有时候是小甜点。
墨点点也想过,跟着厨师学几手,自己亲手做一份,可是大厨知道公主的身份,愣是吓得跪在地上,说着,君子远庖厨,男女授受不亲,不敢造次之类的话,让墨点点颇觉尴尬。
每次吴铭回来却也会带给她一封书信。
“点点,听说最近你特别爱吃甜食,人家都说酸儿辣女,爱吃甜食,你觉得生的会是儿子还是女儿呢?”
“点点,今天的小桃酥有个长得特别丑,是不是你偷偷捏得。”
“点点,这是别国进贡的水果,中原没有的,你也尝尝。”
“点点,我给你找来了柳道子的仕女图,你可以学习下。”
“点点,新婚凤冠正在打造,你喜欢什么宝石。”
“点点,我在院中给你造了个水榭,就像当初的思望厅一样,夏天开满荷花的时候一定特别漂亮。”
“点点,你天天这么喂,我都要胖了。”
……
“墨点点,你是不是不会写字,为什么本王写了那么多信给你,你却一封也不回给我。”
墨点点捧着那封书信,想象着白夜箫抓狂的样子,暗暗得意,心里却道,谁让你不来看看我,就不给你回信,憋死你。
然而白夜箫却还是憋住了,除了每日的书信和一些小礼物,真的一天都没来看过她。只是墨点点并不相信他真能憋的住。
她每日所做,白他似乎总是一清二楚,偶尔会在信中提及。
墨点点也是问过吴铭,吴铭点头称是,会向琅王汇报些她的动态,可是吴铭也明确表示自己绝对没有监视她。
而这次夜狼队只是加强了驿馆的防守,并没有人躲在暗中守护。
墨点点路过花园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抬头望望树上,也不知道白夜箫是不是躲在哪棵树上偷偷的看着自己。
白夜箫憋住了,可是墨点点却憋不住了。终于拉过吴铭,悄悄的做起了某项见不得人的事情。
范凌雪只觉得那几天公主有些奇怪,总是将吴铭的叫到书房,然后紧闭了门窗,不准其他人随便靠近,他问过吴铭,公主找他何时,吴铭却也是三缄其口。
她本也是无心之举,却哪里知道自己却也陷入了不义。。
那天猫儿乱跑,她追着猫儿来到了书房门口,本待抱着猫儿就走,就忽然听到房中,公主惊呼了一声:“不要。”
“公主你轻点,小心别被人听到。”另一个男声是吴铭。
“你也知道怕了啊。”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可是非同小可,你是公主,他们不敢为难你,属下可是担待不起。”
“哼!我瞧你也是大胆的呢,我当初叫你,瞧你乐的屁颠屁颠德行,也早已按耐不住了吧。此时还跟我装什么假清高,还不快点。”
“你不是不要吗?”
“不要了,你才要快点,别浪费时间,咱们每天也就这一个时辰,久了要被人发觉的。”
范凌雪并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隐隐觉得公主和吴铭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瑞国国风开放,她是知道的,瑞国皇太女落凤未婚先孕便产下几个子嗣,在那时早已沦为街头的笑谈,这落阳公主是她的妹妹,往日里作风也是豪爽不拘。她又想起公主桌案上大大方方放着的那几本春宫图,范凌雪不禁暗暗叹息,内心也有点小小欣喜。
若是公主失德,王爷或许也不会那么宠爱她了,或许也就不会休了自己。
可是想到与公主行那不轨之事的人竟是吴铭,心里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范凌雪抱着猫儿正待离开,屋内吴铭却呵斥一声:“什么人。”
她尚未反应过来,门豁开了一道缝隙,屋内伸出一条手臂,捂住了她的嘴巴,一把将她拽进了屋子。
范凌雪心里暗道不好,却是不敢睁开眼睛,只怕看见屋内什么淫乱的场面。
“小雪妹妹,你怎么那么不乖,不是说了不准靠近书房吗,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没,我什么都没听到。”她闭着眼拼命的摇头,“你和吴铭哥哥做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既然被你听到了,看来……”墨点点奸笑了两声,范凌雪心头一凉,想起那年意外落井不明不白死去的七姨娘,她始终觉得那并不是一场意外。
“堵不如疏,既然被你发现,只能拉你下水,咱们三个人一起玩吧。”
“啊!这种事情还有三个人做的吗?”范凌雪吓得睁开了眼睛,却看到墨点点和吴铭衣冠整齐,神态自若,屋内也整整齐齐,不见丝毫凌乱,只除了桌案上一堆散乱的奇怪的纸片,方才明白。
“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吗?”
“斗地主啊,哦,就是那些纸片。”墨点点瞧着范凌雪的表情,忽然反应过来,“呀,小雪妹妹,你脑子里不会在想孤男寡女共住一室,然后那些男的女的不好的事情吧。”
“没,才没有。”范凌雪嘴里说着没,可是那张泛红的脸也实实在在出卖了自己。
墨点点哈哈大笑起来,不怀好意的又在她红彤彤的脸颊上摸了一把:“哪个少女不怀春啊,理解,理解……”
范凌雪低垂着头,臊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公主你别欺负凌妃了。”吴铭看着范凌雪如此窘态,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
墨点点瞧了瞧两人神色,忽然感觉有点微妙,终于正了正神色,坐在了桌前,整理起那些扑克牌:“吴铭你过来,跟小雪说下怎么玩。”
简略讲解,范凌雪也明白过来,这是一种新式的游戏,却也奇怪公主为何要偷偷摸摸。
“这不是国丧期间嘛,这周大人也假正经的很,万一被他知道,虽然不会去告密,不过估计又要找七大姑八大姨来烦我了,好容易赶走了苏嬷嬷,我可不想再被人缠着。”
范凌雪就这样莫名的被拉下了水,初时有些窘迫,出个牌也要想半天,又怕不小心赢了墨点点惹得公主不高兴,后来还是吴铭跟他说了几句,她才放开了胆子,终于也玩的如鱼得水起来。
于是每日午后例行便有了喝茶吃点心打牌的下午茶娱乐时间,小日子优哉游哉好不快活。
直到那天一个不和谐的人突然到访。
当下人来传报,太子求见的时候,墨点点着实吃了一惊。
琅王和太子不合,是启国人都知道,墨点点也不知道太子此时来找她是什么事情,还是单纯的找晦气。
但是没过门之前,算来她跟太子也没有什么关系,想起以前白夜箫说的种种,墨点点便在心里已经下意识得讨厌他,所以并不想见。
不过来人说,白夜刹是以启国太子的身份求见瑞国的公主,而非白夜箫的王妃,是两国友好的邦交往来,墨点点便也不好推辞。
白夜刹倒也做的有模有样,还带了些礼物,说是启国的特产。
那是墨点点第一次看到白夜刹,在曾经白夜箫的描述里,太子应该也是一头白发,不过她见到的太子,头发犹如五十岁刚开始迟暮的年纪,乌发里夹杂着丝丝白发,却也并非犹如白夜箫中毒时的那般满头白雪。
头发虽有些花白,不过太子的面容却并不苍老,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点。
或许并非一母所生,他和白夜箫长的并不像,不过除了一双眼睛略有些轻佻不停在自己身上打转,太子也算仪表堂堂,并不像墨点点曾经猜测的一脸猥琐。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花香,有点熟悉的,应该是在哪里闻过,可是却又分辨不出具体是哪种花,仿佛三四种不同的花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颇有点现代香水的感觉。
若是这味道出现在一个女人身上或许会很优雅,可是在男人身上却有些令人讨厌。就像是用了女士香水的男人,不过太子长的却并不女相,也不娘气。
因是接待贵客,驿馆的周大人也陪在一边,太子简单客套几句,墨点点懒得搭理他,周大人便在一边为她接话。
接了几句,太子倒是恼了:“公主殿下在此,怎容得你个小使官插嘴。”
“今日身子不太舒服,容本宫不能相陪。”墨点点便也找了借口,下了逐客令。
然而白夜刹并没有生气,反而笑嘻嘻的道:“我看公主面色红润,不像是不舒服的样子啊,难道是看了本宫讨厌。”
在不要脸这点上,白家兄弟倒是挺像,不过白夜箫只在私底这样调笑她,即便以前作为戈薇,他在公众场合对自己还是有所礼数,没想到太子当着周大人还有几个侍卫的面竟然说出这样失礼的话,也确实如传闻一般,纨绔成性,不惹人喜。
对付不要脸的人,墨点点一向觉得要比他更不要脸,于是笑了笑:“是女人的事情,太子殿下,自然看不懂。”
“若是女子的事情,本宫的爱妃,倒也知晓,公主不妨和她谈谈。”
说到爱妃,墨点点才注意到太子身后还跟着一位美姬。
那美姬一身华贵打扮,虽然已经开春,然而气春寒乍暖,依旧寒冷,那美姬衣料看着却十分轻薄,她高挽着云鬓,斜插着珠玉,两只碧玉耳坠长长挂下落在肩头,微微敞开的衣领,露出雪白粉颈和好看的锁骨。
她一双碧色眼眸,眼睛大而深邃,鼻梁高挺,盖着浓密的睫毛,并不像中原人士,应是胡姬。胡人相貌本就更符合现代人的审美,这女子的五官更是配合的恰到好处,连墨点点也不禁夸赞。
因是国丧期间,不能着红挂绿,墨点点想,那样的女子若是一身红色,定然美艳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