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不回去呢。”
    “我不敢……”
    “王爷的休书还没给你，那你还算是那里的女主人，不妨先回琅王府。”墨点点的语气不自觉得里带了几分冷嘲热讽。
    “我也不敢，我只听他们说，王爷已经拟好了休书，我怕我一回去，王爷就会将休书递给我。我怕……”
    “你以为你不回去，王爷就不会把休书送来了吗？”
    “啊——”范凌雪显然没有料想到这个，往前走了一步，只觉眼前一黑，险些跌倒，幸而吴铭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装！给我装！”墨点点小声低估了一句。
    吴铭似有些不忍，走到墨点点边上，附耳道：“公主，凌妃自昨天拜访一直没走，晚上也是睡着这里的，也没好好吃过饭。”
    苏嬷嬷送客送了几次，范凌雪始终赖着不肯走，便也不再理睬，以为她过会自己会走，然后就忘了这茬。
    而范凌雪自小又是个受气包脾气，在娘家时，便是连侍女都敢给她眼色看，这驿馆里她人生地不熟，又不敢支使其他人，便缩在了椅子上眯了一晚上。
    看着范凌雪一发青的眼袋，一脸的疲惫，倒也不像做假，而且吴铭也是不敢骗她的。
    看着那娇小的身躯，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神，只比那怀里的猫儿更惹人怜爱，墨点点忽然想起自己流浪的那些日子，然后，她心软了，她竟然心软了。
    没有递出那封休书，而且说出了一句连她自己也像想不到的话：
    “你不是说为奴为仆都愿意，我这里正好缺个使唤丫头，你既然不想回去，就留下来好了。”
    范凌雪开心的一下子蹦了起来，又在跪在地上给墨点点磕了个头：“多谢公主。”
    看着范凌雪开心的笑容，忽而想到了自己的青春。
    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除了读书考试有点苦逼之外，正该是无忧无虑，享受青春的年纪，哪里是嫁做人妇，还陷入妻妾之争的这些乱七八糟之中的事情呢。
    “一天没吃东西了吧，吴铭你带她下去吃点东西吧。”
    “昨个夜里，吴铭哥哥给了我几个包子，倒也没饿着，不过今早的还真没吃呢。”
    吴铭转过了脸，不敢去看墨点点逼问过来的眼神，心中暗道，大小姐，这时候就不能不说话吗！
    范凌雪虽然是小姐之身，可是母亲并不得宠，单独住在一处偏院，老爷也没有配给她们丫鬟，所以简单的家务从小都是亲力亲为，虽然嫁到琅王府之后，有了侍女照顾起居，但是能自己做的事情，也愿意吗不劳他人。
    不过这驿馆里虽无王府那般奢华，却也有做饭洗衣的的下人，更何况墨点点现在身边还有个贴身的苏嬷嬷，端茶倒水，也无需自己动手。
    范凌雪很想表现自己的诚意，墨点点却也不知道让她做，便吩咐苏嬷嬷下去休息，让范凌雪伺候着。
    周大人找了苏嬷嬷，主要是要看住公主，不要让她乱跑，看着如今墨点点安分守己的样子，自然乐得清闲，退了下去。
    “你帮我研磨吧。”无事可做，自然要练练画技，当然这次墨点点打算画的是穿衣服的人。
    乘着研磨，墨点点随手理了理桌面，看到了昨日苏嬷嬷找的那几本小黄册子，顺手便翻了起来。
    果然民间的春宫图，与那大师画的十三势不可同日而语，无论是画工，线条，着色，还是人物的神态，姿势都差了一大截。
    范凌雪研好磨，还细心的帮她把笔润墨，搁在砚台上，取了一卷宣纸，平平铺开，用镇纸压住，转过头要叫墨点点，便瞧见了她手里的那本册子，忽然便涨红了脸。
    “公主，你怎么看这些啊，羞死人了。”
    “嫁人前不都要看这些的吗，难道你当年没看过？”
    成亲前，倒也是有嬷嬷给过她这样的册子，可是她只瞧了一眼，就羞得塞到箱底，后来便也忘了。
    墨点点忽然想到白夜箫说的成亲两年，却没碰过她，原先她还有些小小幻想，可是看了范凌雪，却觉得那个男人似乎不老实，于是她是试探性的问了句：
    “你……有没有和他睡过？”
    范凌雪没有回答，却点了点头。
    啊，果然，白夜箫这个大骗子。
    合法的夫妻，又挺漂亮可爱，还睡在一起，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发生。
    除非那个男人不行。
    而那个男人又信誓旦旦表示，两年前自己还是行的，温香软玉在怀，男人就算心里不喜欢，身体却是会出卖自己的。
    那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男人骗她。
    墨点点气的脸都炸红，捏着的那本册子都被绞成一团，她可以不介意白夜箫以前跟其他女人睡过，可是却讨厌他骗她。
    范凌雪不知道公主为何会如此生气，与妾室同房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若是没有同房过，反而会落得别人笑话，会觉得不是丈夫那方便不行便是妾室有恶疾惹夫君嫌弃。
    不知道该不该讲，毕竟那事情若是传出，丢的是她的人，犹豫再三，最终却还是说了出来：“不过，王爷并没有让我侍过寝。”
    “侍寝？”
    “新婚之时，王爷也是来我房里留宿过的几次的，不过同塌而眠，却没有做过什么。”范凌雪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那些册子并未细看，不过她却也知道并不是单纯睡在一起就叫侍寝的，“只是一觉睡到天亮。”
    “王爷难道真的不行？”不可能，睡了几次都不碰，她不信。
    “不不不，王爷那个……应该是可以的。”范凌雪慌忙摇手，她和狼王现在并未和离，算来还是夫妻，怎能说自己丈夫不行，更何况还是在另一个妻子面前，任谁都会不高兴，“我听姐姐们说，王爷去她们那里还是有侍寝的，想来是王爷嫌弃我身子太瘦小，没有几两肉，所以并不喜欢。”
    果然白夜箫还是睡过其他女人的，不过为何单单这个正牌的侧妃却不理不睬呢，人家不丑身上看着也没啥毛病啊，不过再细着范凌雪那张娇嫩的小脸，墨点点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到：
    “对了，你今年几岁了？”
    “十四，不过下个月就要十五了。”
    “十四，两年前，也就是说你嫁给王爷的时候才十二。”
    范凌雪点了点头：“家中只有一个姐姐，但是爹爹又不愿把姐姐嫁给琅王做小，便也只有我了。因是嫁给皇族，所以十二也不算违礼。”
    不知为何墨点点脑中忽然闪现出一条法律条文：与不满十四周岁的女性发生性关系，无论双方是否自愿，都以强|奸罪论。
    十二，天哪，那简直就是犯罪中的犯罪啊。
    瑞国是十五岁可以婚嫁，不过十八岁才算成年，所以落阳公主直到十八才被琅王迎娶回家。
    难怪白夜箫说下不去手，幸好他还保留了一点良知，没有禽兽到见女人就上。
    墨点点感到了一阵欣慰。
    她忽然也想到了，白夜箫休书写的理由，便是七出之罪的无子，现在想来还真是冤枉人家小姑娘，白夜箫阿白夜箫，你都不给人家机会，人家怎么给你有子。好歹换个妒忌多嘴，也算合理啊。
    墨点点对范凌雪顿时产生了一种超越主仆的阶级友情，拍着她的肩膀：“难为你了。”
    “公主笑话我了，我都没有伺候好王爷。”
    墨点点有同她说了几句，转头见了桌上上已经研好的笔墨，觉得这小姑娘还挺细心，果然不像娇生惯养的样子。
    “公主，你要画什么。”
    人家黄花大闺女在，墨点点自然不好意思再临摹那些小黄图，看了看范凌雪：“你给我当模特吧。”
    “模特？”
    “就是你坐着，我来给你画像。”
    “您是公主，这怎么敢当……”
    “其实我之前也在民间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也并不喜欢宫中那些繁琐的礼仪，你就当我是你姐姐好了，随意一点，不用那么拘谨。”墨点点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范凌雪也不敢再违抗，僵直着身子坐在了墨点点对面，墨点点瞧着那好像小学生排排坐的姿势忍不住要发笑，找了本书卷，让范凌雪拿在手里，摆了个低头看书的姿势。
    “我以前有个朋友也叫小雪，说起来，你的口鼻还有点像她呢，而且皮肤都那么好。”墨点点说着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脸，还真是又嫩又滑，好似一块玉豆腐。
    墨点点如今的样貌虽然美丽，不过皮肤却一般，想是以前作为杀手的修罗风里来雨里去也没有去好好保养过，后来入了阑珊馆墨点点虽也涂些那个时代的护肤品，可是那抢救性的修补，终归成效不大。
    真是好羡慕。
    摆放姿势的时候，墨点点无意触到范凌雪胸前，厚重的冬衣遮挡并未看清，如今触手才发现这少女年纪不大，还是有点资本。于是她毫不要脸得又捏了一把，确定不是垫的，心里暗暗叹息。
    不是说瘦弱无肉，王爷不喜欢吗，怎么感觉比她的还大那么一丢丢呢。
    范凌雪见着墨点点摸了摸她小脸，倒也不觉得奇怪，之前王府的姐姐们有时也会捏捏她小脸，可是没想到墨点点竟然袭胸，若不是因为对方是个女子，她差点就要大喊非礼的了，羞红了一张脸：“公主你……”
    心里对她没了敌意，又见她所做，墨点点对范凌雪又产生了一些好感，而且看到那娇羞模样，她忽而想到了以前的江南，其实她与江南并不想象，可是明明小小的年纪，却故作老成的口气却是很像的，不过范凌雪毕竟小时候的生活也不如意，小小年纪又嫁做人妇，也算的上琅王府女主人之一，也不得不早早成熟起来。
    看到她如此反应，墨点点也忍不住想要逗她一逗，故意有捏了一把反问她：“王爷是不是喜欢这里大的。”
    “我哪里知道这些……，王爷很少跟我说话，他喜欢什么，我也并不十分清楚。”
    范凌雪也不敢推开墨点点，只能使劲低垂着头，“公主您还是快画吧。”
    “看你急的。”墨点点在她小脸上又摸了一把，便坐回到座位上，画了起来。
    墨点点毕竟也是画过漫画的人，白描线条也是练习过，又有模特在前，比之前凭空想象强了许多，她在古典绘画手法里，还融入了漫画技法，将人物的比例美化了许多，画出的人物别有一番特殊的风味
    “真好看。”
    墨点点看得出范凌雪不是讨好，而是由衷的夸赞，心里也是美滋滋的：“你喜欢就送你好了。”
    “谢谢公主赏赐。”范凌雪便要磕头领赏，墨点点一把扶起了她。
    “说了别跟我客气，没人时候，不用行什么礼，别扭。”
    范凌雪便福了福身，将那画卷小心。
    午后，墨点点又画了会画，忽而觉得嘴里发淡，也不是饿，就是那种馋虫突然钻出的感觉。按她平时习性，无肉不欢，可是这次却特别想吃甜食。
    吩咐厨房，准备些甜食，不一会儿范凌雪端来碗最普通的银耳羹，驿馆里本有厨师，可是白夜箫知道墨点点爱吃，便暗中请了御厨过去只为墨点点掌勺。
    墨点点平日里虽不怎么爱吃甜食，不过好坏还是能尝出来，银耳羹一入口，眉头便扬了起来，绵软糯滑，甜而不腻，跟她印象里学校食堂那加了白糖的甜水截然不同，真真美味。
    难怪自己以前不爱甜羹，原来学校食堂的太坑人。
    三口两口把银耳羹吃了个干干净净，墨点点意犹未尽，舔了舔勺子：“还有吗？”
    那一碗甜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本也是下午点心，范凌雪并没有料到墨点点的胃口，也没有让厨房多准备。
    “这……公主若是喜欢，我让厨房再去做一碗。”
    “好啊好啊。对了，多做一点。”
    范凌雪也不知道多做一点是多少，便直接让厨房煮了一砂锅，因为方才刚刚煮过，食材都是现成，做起来也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