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腹鼓了起来,男子的体内还有剩余的鲜血,而我已经喝不下了,我将那人的尸体随手抛下,转过了头,然后看到了他。
他在我的背后已经站了那么一会,我不知道他何时来的,不过显然他已经看到了我做的一切。
没有畏惧,没有惊慌,我只是抬手擦去了嘴角残存的血迹,然后对着他笑了。
这是自母妃离开我以后,我第一次对别人笑,我以为这么多年,我应该已经忘了如何去笑,然而当我真的笑起来的时候,却发现是那么容易,因为此刻满足的我。
然而此刻,他的表情却与我恰恰相反。他没有笑,我总以为他脸上除了笑,便找不到其他的表情,然而此刻他却没有笑。他出神的看着我,我以为会从他眼里看到惊讶,看到厌恶,可是都没有,我看不懂他眼神里的东西,只是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母妃也曾这样看着我。
许久许久,直到乌云遮住了月儿,笑容才重又回到了他的脸上,他从容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将我带回到花丛附近:“你真像那些花儿。”
“因为红色?”
“不单单是……你知道,这些花儿为何在此能够盛开?因为我在泥里埋了尸体。它们血红妖娆,充满魔力,而今夜的你,饮了人血,也变得……”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想着措辞。
“妖”那是他们喜欢用来形容母妃的词。
我耐心的等着他的下半句,却什么也没有等到。有时候,我觉得在某些方面,他很像我的母妃,话总爱说半句。
然后,他转了个话题:“这花并非中原所有,所以也没有名字,不过,今日我却为他想了个名字。”
似乎是又怕遇到了冷场,他索性自己接下了话茬“我想,用你的名字为它命名。”
“修罗?”
“不,殷素。”
如同他当初硬将我的名字改为修罗,如今又将我的名字送给了花儿,其实我是不喜欢的。
可是很多事情,我只能接受。
然后他拉了我一起坐在月下看着那片花丛,他说;“花种只有一包,不够多,所以种出的花儿也只有小小一片,不过到了明年,这里便会成为一片花海。”
我没有问过他,那些花儿有什么作用,只是从他脸上的笑容,我知道,该是对他有很大的价值。
因为在不久后,离恨宫也开始进一步壮大。
大约是对我提供那些花儿的奖励,他又开始教我更高深的内功心法,比那一次更加用心,甚至允许我去他的书房随意的翻阅典籍。
书房不大,却有个暗格,推开暗格底下是三层的藏书,据说是这是几代人的心血,涵盖了医术,武学,天文,史学多方面,都是在外头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有难耐的骄傲,而我除了武学之外,对其他并没有任何兴趣。
我的武功渐长,身体也渐长,虽然个子依然娇小,却已和成年人无异,我成为了独当一面的杀手,而我修罗的名声随同离恨宫一起,在江湖上渐渐出名。
其实离恨宫原也是小有名气,不过做的终归是杀生的买卖,在江湖上入不了流。他却将它做大,招纳了江湖上的一批能人志士为他效力,又按照佛教六道设立了了几个部门。而我,便成了修罗道道主不二的人选。
我不知道他当初为我改名便是有了如此打算,还是因为我的修罗之名,给了他灵感,让他想到用六道起名。
其余六道,也找了四个道主。
天道是他自己,大概也唯有天才能满足他。
人道任天翱,听说曾是名门正派出身,后来发生了什么,被赶了出来,被宫主接纳。
鬼道鬼刹,我知道他原来的名字一定不是这个,哪个爹娘会为自己的孩子起名什么“鬼”的,
他的出生和我相似,也是宫主一手培养。
地狱道花媚,一个妖美如花的女子,她的胸很大,很像我的奶娘,却比她好看很多,她很喜欢笑,不是宫主那种婉约的笑,是那种咯咯发出声的笑,每每她的笑声一起,便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若是有妖道,我觉得她绝对当之无愧,便是这样一个于我扯不上半点共同点的女子,却在不久后成了我生命里唯一的一个朋友。
那是在正式任命的那次大会上,任天翱看着我,有些惊讶:“哎呀,你是修罗道道主,怎么是个小姑娘呀,那么小不点点的。”
新来的家伙,说话也拿捏着分寸,语气里只听到好奇,倒也没什么鄙夷。
其实鬼刹的个子比我更小,他的身体无法长大,永远停留在他的十二岁,在这一点上,我显然是比他幸运了很多,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女子的身份,他便特意的留意了我。
“离恨宫的人各有各的厉害,小哥可别看走眼了。”花媚咯咯一笑,瞬时便没有人再注意我了。
其实事情便当过去,他却在玉坐上发话了:“任道主,既然觉得修罗的位子做的有议,不妨与她比试一下,如何?”
他一出声,场上顿时鸦雀无声,大家不敢再看花媚,重又把目光移回了我们两身上。
我很怕人多的地方,因为我害怕被人注意,并非任务,并非训练,在这样的场合,其实让我有些无措,感觉像被人围着看戏。
我举着剑走了过去,他却突然把我叫住,我以为他又要说什么,他却只是一笑,说:“小心……别杀了任道主。”
那一场的结果无需再言。
事后,他拉着我的手,说:“我知你有些不愿,不过这一战却也为你树了威望。”
威望是什么,我不太懂,只是后来,他们看到我走来,都会主动的让开道,而我依旧如初,没有多少改变,完成着他给我的任务。
那一次的任务有些累,倒也不是对手的武功有多高,只是三个地方来回的奔波,骑了几天的快马几乎没有歇过。这便是道主要做的吗,我想,能者多劳吧。
我刚牵着马到了马厩,他便冲了过来:“这几天,你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