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风浅笑着拂去了沐芙蕖情不自禁伸来的手,“嫂嫂,你若是男子,估计尚未及冠便要在牢里蹲着了。瞧你这手,往哪儿掐呢?”
“怎么?嫂嫂难道还不如夫君亲?他动得,我就不能?”
沐芙蕖讪讪收回了手,闲来无事又舀了一大勺花蜜往自己嘴里送去,“要不要来上两口?外敷内服,效果翻倍。”
“能吃嚒?”
“能!入口即溶,唇齿留香。往嘴皮子上一匀,还能丰唇。”
“那...试试!”
玄风浅被沐芙蕖这么一鼓动,顿觉口舌生津。
也不讲究,便也跟着嘬起了沾满花蜜的手指。
冷夜本打算等玄风浅的气消了些,再来看她,以免自己的紧要部位被她削成绣花针。
好巧不巧的,竟嗅闻到了清风殿中传出的馥郁香气。
出于好奇,他又鬼使神差地踏入了清风殿,朝玄风浅闺房的方向极目望去。
“倾舞给魔尊请安。”
被拒在玄风浅闺房之外的倾舞见冷夜径自而来,斜斜地瞟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红了脸。
她迈着细碎的步子迎了上去,一脸的谄媚同方才的阴郁模样大相径庭。
冷夜狭长的眼眸往她脸上一睨,不知怎的,竟觉面容姣好的倾舞,同那尖嘴猴腮的雷公有些神似。
特别是那张略显刻薄的小鸡嘴儿,乍眼一看,倒还得体。
再看,就觉得这张嘴尖得好似树窝上一张张嗷嗷待哺的鸟嘴儿。
“嗳...”
倾舞正打算向冷夜福身问安,脚下一崴,直愣愣地朝人怀中扑去。
冷夜眉梢微挑,刀锋般冷漠的眼神落在了倾舞即将摁上他胸口的纤纤玉手上,“胆敢污了本尊的清白,杀无赦。”
“啊?”
倾舞心里咯噔了一下,猛地朝后仰着,一屁股跌坐在地。
冷夜见状,这才目无斜视地绕过了她,站定在玄风浅闺房门口处,透着那薄薄的棂纸往里看去。
仅淡淡瞥了一眼,他只觉浑身气血上涌,燥得厉害。
同倾舞一道被沐芙蕖轰出来的无涯见冷夜这副模样,亦好奇地凑上了前,直截了当地用那尖尖嘴儿刺破了门扉上的棂纸。
“尊上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莫不是浅浅背着你我,在屋中偷食!”
正在兴头上的冷夜被无涯粗哑的声音一扰,喉头上下一滚,宽厚的大掌往无涯眼前一蒙,而后极其随意地将它往身后抛去,“本尊的宝贝,本尊看得,你可不行。”
“嘎?尊上的宝贝难道不是妾身?”
无涯一头栽进院前的水缸中,一番涤荡,又一回晕头转向。
这会子,冷夜已如疾风骤雨般闯入了屋中。
他随手捡起了玄风浅零落一地的衣物,旁若无人地给她套上,“别着凉了。”
沐芙蕖等人见状,识趣地退出了屋。
临走前,还不忘给神色揶揄地冲玄风浅做了个打气的手势。
“你...你怎么来了?”
玄风浅缩了缩黏腻不堪的身子,满脸窘迫地瞅着目光尤为专注的冷夜。
“闻起来,挺香。”
冷夜勾起她的下巴,倏地凑了上前,深嗅着她身上的香甜气息。
他素来不喜脂粉味。
总觉得呛鼻且俗气。
不过,涂抹在她身上的花蜜,他却觉得很好闻。
“全身都涂了?”
冷夜的手轻扶她的腰身,隔着薄薄的布料,依旧能感受到指尖的黏腻感,不禁哑然失笑。
玄风浅更显窘迫,鹌鹑般缩着脑袋,闷闷地道:“你快出去,丢死人了。”
“让本尊看看,都涂了哪些地方?”
冷夜眸中淬着浓浓的欲火,他从来不知,看起来冷若冰霜的玄风浅,私底下竟也会做这样的事。
虽然有些傻,但胜在可爱。
“别看了!”
玄风浅羞窘至极,见冷夜那双眼像是在她身上生根了一样,只得紧紧地捂住他的双眼,“故意的是不是?明知我怕羞。”
“那三个娘儿们为何这么对你?你自愿的?”
冷夜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削薄的唇贴上了她浸润在花蜜下晶莹剔透的锁骨。
“你都不知这花蜜有何效用,就敢下口?”玄风浅深怕冷夜棱角分明的薄唇被花蜜整得过于丰腴,作势欲避开他愈发灼热的唇。
“有何效用?”
“丰润美白增加弹性,兴许还能使唇色更加红润。”
“……”
听完玄风浅这么一说,冷夜心里突然打起了退堂鼓。
光是润泽唇色这一点,他就已经无法接受。
可一想到沐芙蕖的手曾在他的宝贝身上游移过,就很不是滋味儿。
“往后别在身上涂这些有的没的,你不需要这玩意儿。”
“嗯。”
玄风浅听出了他话里行间的责备之意,情绪愈发低落。
她早有预感,冷夜不会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平心而论,她也不喜欢往身上涂这花蜜。
可冷夜的态度未免太冷漠了些,他的神情也太过严肃了些。
她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他至于虎着脸凶神恶煞地对她?
玄风浅明显有些不开心,拢了拢因花蜜的缘故正紧紧贴合着肌肤的衣袍,“还有什么事?要是没事的话,我去沐浴了。”
“别走。”
冷夜轻轻地扯开了她的衣袍,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酸意,“不瞒你说,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尊真想剁了那三人的手。为什么让她们碰?为什么让她们看?”
“你还会在乎这些?”
“怎么不在乎?你是本尊在榻上都舍不得用力的宝贝,怎么能那么轻易地让他人窥觑你的熠熠光华?”
冷夜如是说着,又觉得自己的表述有些问题,旋即又补了一句,“本尊倒也不是想着兴师问罪。就是心里实在是堵得慌,大概是因为骨子里的劣根性使然。”
“既不是兴师问罪,为何还板着脸?冷夜,我不求你能为我放低你永远高高在上的姿态,但还是希望你能对我和颜悦色一些。你看不出我现在也很尴尬很窘迫?”玄风浅鼓囊着脸,闷声道。
闻言,冷夜下意识地放松了过于紧绷的面部神情。
他原以为他的克制能使她少受点伤害,却忽略了他过于冷淡的态度也有可能伤害到她。
“本尊确实该罚,学了这么久依旧学不会温柔,总惹你生气,还不知好歹。”
“可不是?”
玄风浅心软,听他这么一说,转眼就消了气。
冷夜轻扯开了她的衣袍,再不去考虑她恢复记忆之后会不会后悔云云,“那...就罚本尊顶着烈焰红唇遭万人调笑,如何?”
他徐徐地俯身探了下来,灼热的鼻息洒在她的颈窝间,微痒。
“别...烈焰红唇若搁你脸上,想来一定会很违和。”
“本尊乐意。”
“可...”
玄风浅话音未落,就因突如其来的疼痛而拧紧了眉头。
她双手轻扶在冷夜孔武有力的手臂,指尖不自觉地颤动着,尚未回过神来,竟晕死了过去。
待她转醒之际,已是傍晚时分。
“阿浅,你总算醒了。”
“我死了么?”
玄风浅下意识地掐了冷夜一把,轻声问道。
冷夜摇头,哑然失笑,“还疼不疼?”
玄风浅疼得泪花直飙,又怕吓着他,轻声细语地道:“下次,我应该能坚持得久一些。”
“抱歉,是本尊太急了。”
冷夜内疚不已。
方才,他纯粹是因为太过亢奋,才会那般急躁冒进,全然忽略了她的感受。
不过他在发现她晕死了过去之后,亦被她吓得瞬间“无力”。
当然这么丢脸的事,他绝不可能说出口。
这辈子都不可能说出口。
叩叩叩——
正当此时,屋外传来了一阵御宸朗润低醇的声音,“帝姬可是醒了?”
冷夜随手拉上了卧榻前的帷幔,这才不疾不徐地给御宸开了门,“何事?”
御宸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面色如常的冷夜,心中骤然生出一丝怜悯之意。
其实,早在玄风浅陷入昏迷之前,他就已经来了。
他原以为像冷夜这样强健的体格,起码得折腾上一天一夜。
正愁着不知该如何打断他们之际,没想到仅弹指的功夫,冷夜就完事儿了。
由此可见,冷夜那方面当真是不太能行。
这时间短的,竟同凡间农户的土鸡一般。
冷夜总感觉御宸的眸光有些古怪,好似带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同情。
他委实想不明白,他有什么地方值得御宸同情的。
让他更为纳闷的是,紧跟着御宸身后步入了屋中的惊蛰,惊阙二人,亦显得十分奇怪。
惊蛰满眼担忧,惊阙长吁短叹。
这架势,就好似他患了不治之症命不久矣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冷夜终是忍无可忍,不耐烦地询问着御宸,“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兄弟,我懂你的痛。”
御宸心下腹诽着,冷夜之所以这么暴躁,十有八九是因为身体上的缺陷所致。
话音一落,他就给了冷夜一个大大的拥抱。
冷夜匪夷所思地瞅着对他又搂又抱的御宸,周身气场骤冷,尤为抗拒地道:“本尊的宝贝有洁癖,你休想玷污本尊。”
“噗——”
玄风浅瞅着冷夜一本正经地拒绝御宸的模样,差点儿笑岔了气。
她随手撩开帷幕,笑意炎炎地看向了精气神十足的御宸,“莫不是你和小烟的好事近了?我听绮鸢说,你和小烟看对了眼,可是真的?”
御宸满脸喜气地道:“千真万确。三日后御某大婚,望迄届时莅临。”
“有情人终成眷属,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玄风浅接过烫金的请帖,瞅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冷玄夫妇”四字,唇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一开始,御宸还因为玄风浅被雷劫所累而自责不已。
但见失去记忆的玄风浅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心里头总算踏实了一些。
“帝姬,这颗定魂珠你且收着,权当是御某和小烟的谢礼。”御宸接过了身侧随从手中的金丝楠木盒子,转递到了玄风浅手中。
“定魂珠这般贵重,我如何能收?”
玄风浅摇了摇头,全然没有收下这旷世宝物的打算。
众所周知,定魂珠乃西海镇海之宝。
既是人家用来镇海的宝贝,她又岂能心安理得地夺人之好?
御宸不容商榷地道:“若不是帝姬鼎力相助,御某又岂能这么容易地就俘获了小烟的芳心?帝姬若是不收下这定魂珠,御某和小烟心下实在难安。”
“不成。”
玄风浅笃定言之,正欲将金丝楠木盒子回传给御宸,没成想,一溜烟功夫他便跑得无影无踪。
冷夜心下暗忖着玄风浅上神劫在即,又身怀有孕,若有定魂珠的庇护,必当更为稳妥。
如此一想,他薄唇微微翕动,沉声道:“暂且先收着。等你生下纯美之后,再还他也不迟。”
“纯美?”
“本尊的宝贝闺女定然像你一样绝美,绝对配得上这个名字。”冷夜自信满满地道。
“美不美的,还不好说。我就怕腹中宝贝随你一样冷冰冰。”
玄风浅倒是希望肚子里的小宝贝能完全复制冷夜俊美无俦的容貌。
虽然面容偏冷,但胜在好看。
冷夜误以为玄风浅是在怪他不够温柔,轻轻勾起唇角,冲着她甜甜一笑,“本尊还不太习惯如何笑得自然些,不过本尊愿意学。”
身后的惊蛰,惊阙二人见冷夜这般肆无忌惮地卖萌求宠,总觉得莫名滑稽。
说来也是。
谁能想到声威赫赫的九幽魔尊,私底下竟是这副傻憨憨的模样。
玄风浅仰着头,深深地凝望着他略显不自然的笑颜,却觉得十分的感动。
“夜,你笑起来真好看。”
“浅...”
四目相对,气氛于顷刻间又变得十分暧昧。
冷夜红着耳根,微醺的脸颊上显出同平素里完全不同的神采。
玄风浅满眼是他,纯粹美好的样子同灵魂渡口初相遇时分毫不差...
惊阙见冷夜变得这样温柔,冷不丁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连戳着惊蛰的胳膊肘,压低了声道:“魔尊莫不是因为身体机能上的障碍才变得这样反常的吧?”
“榆木脑袋!魔尊不过是开了窍,才会一洗之前的戾气。”
惊蛰眼里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既是为冷夜感到高兴,也在为自己万年前那段无疾而终的恋情而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