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猩红了眼,仅凭着最原始的欲和念,一味地去索取。
之所以这么急着想将生米煮成熟饭,倒不是因为他等不起,也不是因为他色欲熏心满脑子只有榻上这么点事儿。
他不过是在担忧,再不抓紧些,当真会永远地失去玄风浅。
即使,她从始至终都未曾爱过他,也须得乖乖地留在他身边,当他一辈子的禁脔。
“冷夜,你可知现在的你有多恶心?”
玄风浅知自己难逃一劫,眼里满是绝望和不甘。
“恶心你也得受着。”
冷夜算是发现了,她气人的功力正可谓是一流。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她还不打算讨饶。
倘若,她乖乖地向他道歉,并主动求和,他又怎会伤她?
可惜她就是不长记性,总想着忤逆他的意思。
不过,生气归生气,他尚没有疯狂到将她往死里整的地步。
说白了,他还是不忍心弄伤她。
沉默片晌之后,冷夜稍稍缓和了脸色,耐着性子同她说道:“乖,放松些。”
“别碰我!”
“你别这么绷着,会受伤。”
冷夜双手捧着她的脸颊,轻吻着她的唇。
此刻,他心里已经急得冒火,可他的动作却趋于轻柔,“阿浅,给本尊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只要你答应永不离开本尊,本尊势必会宠你一辈子。”
玄风浅早就受够了自以为情深不寿的冷夜,冷声质询着他,“你所谓的宠,就是将我捆在榻上,百般折磨我?”
“明明是你折磨的本尊,是你啊。你以为你一直处于弱势?实际上,主动权一直紧握在你手里。你只需给本尊一点甜头,本尊便会心甘情愿地为你赴汤蹈火。”
“我若是有一丁点的主动权,至于被你绑在榻上,任你摆弄,任你玩弄?”
“本尊从没想过玩弄你。”
冷夜瞅着她被绸带勒出红痕的手腕,特特为她松了绑。
他能感觉得到,她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
他也深知再这样下去,就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思虑再三,他终是决定放了她。
可玄风浅却趁他晃神之际,摘下了发髻上的紫玉玲珑簪,猛地朝着他的心口扎去。
她下手极狠,没有片刻的迟疑。
只听得“哧”的一声,冷夜胸膛上的伤处于须臾间血如雨注。
他温热的鲜血溅了她一身,也染红了她缀满恨意的双眼。
“冷夜,是你逼我的。”
“玄风浅,你究竟有多恨本尊?”
冷夜心痛得几近窒息,他猛地拔出了扎在胸口处的簪子,狠狠地扔到了地上,“本尊都决定放过你了,你怎么就这么狠呢?”
“我都说了,我不愿意。你为什么非要逼我?”玄风浅歇斯底里地道。
“这就是你对本尊痛下杀手的原因?”
冷夜刀锋般寡情的目光中藏着无尽的伤痛。
下一瞬,他猝然起身,将轩辕魔剑狠狠地扔在了玄风浅身上,“你不是想置本尊于死地吗?本尊便给你这个机会。”
“你讲点道理行不行?我不过是为了自保。”
玄风浅确实想过一剑结果了他。
不过,她终究没下得去手。
迟疑片刻之后,她不动声色地将轩辕魔剑推至了他跟前,声色中满是疲惫,“倘若,你仍旧不打算放过我,就给我个痛快罢。别再逼我做那些恶心人的事,行么?”
“本尊是疯了,才会被你迷得五迷三道。”
冷夜猛地夺过轩辕魔剑,怒气腾腾地摔门而走。
玄风浅颓然地瘫在榻上,全然不知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眼下,她已将冷夜得罪地透透的。
再者,浮尘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她须得步步留意,唯恐一不小心落入他的圈套之中。
也许,只有嫁给帝俊,才能暂时摆脱进退两难的困境...
—
九幽,噬魂殿
冷夜失魂落魄地盯着手中的泥塑,眉头紧蹙,面色阴沉到了极点。
无涯乖巧地立在他的肩头,嗲声安慰着他,“尊上,别难过了,强扭的瓜不甜。”
“她为何就是不肯给本尊一个机会?”冷夜声色喑哑至极,满眼尽是寥落。
“尊上,妾身看过许多凡间的话本子。但凡是被强迫过的女人,十有八九是会想不开自寻短见的。你别逼阿浅了,她要是真死了,最后伤心的人一定是你。”
无涯想着替冷夜处理伤口,可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刺猬,愣是不让人碰。
“就连你也认为本尊在逼她?”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无涯轻轻地蹭着冷夜的脖颈,低声细语地道:“阿浅笑起来的样子,真真是好看至极。尊上,你若真喜欢她,就别让她掉眼泪。”
一开始,无涯尚能保持着清醒。
可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却不及玄风浅的一颦一笑,哭得心肝直颤。
它微微曲着双翅,轻勾着冷夜的脖颈,嘎嘎哀嚎,“妾身究竟哪点儿不如阿浅?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正眼看看妾身?”
“……”
冷夜心烦意乱,冷声道:“别再本尊面前哭,聒噪。”
“嘎嗷~”
无涯哭岔了气儿,又一副半蔫的模样,耷拉着脑袋,埋在冷夜的颈窝处小声地啜泣着,“尊上,你可知妾身为何那样喜欢阿浅?说起来,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妾身一开始就知道你喜欢她,你看她的眼神与看别人时不一样,会发光。”
“连你都看出来了,奈何她就是对本尊不屑一顾。”
冷夜将泥塑小心地纳入广袖之中,一杯接着一杯地灌着自己。
他恨不得将自己灌醉,恨不得一醉不复醒。
只有当脑子不清醒的时候,这个世界才有可能对他和颜悦色,玄风浅也才有可能回心转意。
他宁可一辈子都活在虚假和欺骗当中,也不愿被她冷眼相待。
“尊上,你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别喝了。”
“滚开,少管本尊。”
无涯作势欲拨开冷夜手中的酒壶,却被他粗鲁地扔到了一旁。
此刻的它再顾不得矫情,眼瞅着冷夜的情绪愈发失控,便想着去仙界走一遭。
想来,也唯有玄风浅才能劝得住他。
说实在话,它确实十分嫉妒冷夜对玄风浅的那份偏爱。不过,除却嫉妒,它更希望冷夜能得偿所愿,得以抱得美人归。
此时此刻,它甚至想着豁出这条鸟命,以死相逼,绑也得将玄风浅绑来,让她亲眼瞧一瞧冷夜此刻失魂落魄的模样。
“尊上,你这是怎么了?”
无涯刚飞出噬魂殿,玄千凝恰巧迈着细碎的脚步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
她端着一张芙蓉秀脸,似蹙非蹙罥烟眉下,那双碧水盈盈的眼眸里藏着道不尽的情意。
“尊上,喝酒伤身。”
“谁让你来的?”冷夜眉头紧蹙,猛地抬头,语气不善地质询着玄千凝。
“莫不是浅浅又惹你生气了?”玄千凝轻声细语地询问着他。
她本打算像往常一样坐到他的大腿上,冷夜却显得有些抗拒,不动声色地侧过了身子。
玄千凝见状,双手紧攥成拳,心下愈发不甘。
她就不明白自己究竟差在哪儿。
要知道,她才是六界之中血统最为尊贵的女人,玄风浅那狐媚浪荡货怎可同她相提并论?
可让她深感困惑的是,近段时日,不止冷夜跟中了邪般一门心思往玄风浅身上扑,就连曾苦追她数千年的帝俊也莫名其妙地移了情,这会子正满世界吆喝着要将玄风浅明媒正娶迎入妖界。
玄千凝不愿服输,异常执拗地往冷夜身上靠去。
早在一炷香之前,她就收到了清风殿眼线的密报,说是玄风浅不愿同冷夜欢好,还动手扎伤了他。
她心下暗忖着,冷夜求欢被拒,欲火无从发泄,现在肯定十分需要女人的慰藉。
故而,她又大着胆子,褪去了身上的外袍,一跻身便坐到了冷夜的大腿之上。
“尊上千万要保重身体,可别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气坏了身子。”玄千凝轻靠在冷夜的胸膛之上,小心地避开了他仍在汩汩淌着血的伤口,娇声细语地道。
“起来。”
冷夜不想对玄千凝说重话,但他实在不愿意同她发生任何的肢体接触。
“尊上,不嘛~”
玄千凝轻晃着她凹凸有致的身体,几乎使尽了浑身解数,寄希望于冷夜得以回心转意。
“再不起来,别怪本尊对你不客气。”
冷夜淡淡地扫了一眼她玲珑有致的身体,突然间竟觉得有些恶心。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被他人强迫是何等的滋味。
他终于有些理解玄风浅为何会那么激动。
说实话,倘若他被其他女人强吻,又或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做了不该做的事,他确实也会同玄风浅一样浑身都透着抗拒,恶心到反胃...
玄千凝并未听明白冷夜的话中之意,娇滴滴地应了一声,“尊上无需对妾身客气,能够伺候尊上,是妾身的福分。”
眼见着玄千凝鲜妍欲滴的唇越凑越近,冷夜忍无可忍,一手将她推至了一旁,冷声言之,“本尊不需要你伺候。你若还想留在九幽,就安安分分地当你的魔后。本尊的事,你最好少管。”
“尊上,妾身可是做错了什么?”
玄千凝趴伏在地,仍在有意无意地卖弄着风情,未语泪先流。
“你别以为本尊不知道,三生石上玄风浅的名字是谁划去的。”
事实上,冷夜曾下令彻查过玄千凝被投毒一事,也早在梦魔所造的幻境之中得知了玄风浅彻头彻尾就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真正的作乱者,实则是贼喊抓贼的玄千凝。
只不过,那时的他恨透了玄风浅,这才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玄千凝胡来。
现如今,他既明晰了自己的心意,又岂能让玄风浅稀里糊涂地蒙受不白之冤?
即便她亦如上辈子那般,终是会对他挥刀相向,他也不容许她被玄千凝欺负了去。
玄千凝吓得身子发软,连声求饶道:“尊上恕罪。妾身不过是太爱你,才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
“从今往后,若是让本尊得知你又去找她的麻烦,就别怪本尊不念情分。”
“尊上,您怎能这么对待妾身?浅浅心里根本没有你,你为什么就是看不透?”
玄千凝最怕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她和玄风浅比了数千年,凡事都不甘输给玄风浅。
可这一回,她确实输得好惨。
冷夜却道:“这话本尊也想问一问你。你为什么就是看不透,本尊根本没有喜欢过你?”
“尊上莫不是喝醉了?您难道忘了妾身曾救过您的性命了吗?”
玄千凝显得尤为惶恐,她胡乱地拭去了脸上的泪痕,忙不迭地捡起被她扔在地上的外袍,深怕再多说一个字,冷夜便会不顾往日旧情,一纸休书将她休弃。
她实在无法想象,被逐出九幽之后,她该何去何从。
若是再回仙界,势必要被那群嘴碎的仙娥冷嘲热讽。
如此一来,她这辈子也别想抬起头,更妄论处处力压玄风浅一筹。
冷夜瞅着玄千凝仓皇逃窜的狼狈背影,自嘲地扯起了唇角。
想来,玄风浅对他的厌恶程度,应当不下于他此刻对玄千凝的嫌恶。
“尊上,妾身可以进来么?”
稚末站在噬魂殿外,怯生生地探入了大半个头,小心翼翼地道。
冷夜微微抬眸,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这么一号人物。
“稚末?”
“嗯。”稚末重重地点了点头,因冷夜记住了她的名字,脸上骤然浮现出一抹笑容。
“什么事?”
“妾身想为尊上排忧解难。”
冷夜嗤笑,对她所言不屑一顾,“就你?不可能。你还不如本尊手里的烈酒管用。”
“起码,妾身比你更了解女人。”
稚末轻抚着已然显怀的肚子,寄希望于肚子里的孩子能给予她勇往向前的勇气。
此次前来,她只是单纯地想替冷夜解忧。
尽管心里还藏着几分惧意,但她实在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她生命里唯一的男人,意志消沉地躲在殿中喝闷酒。
片晌之后,她见冷夜并未答话,索性大着胆子跨入了噬魂殿,规规矩矩地跪在他身前,“妾身听紫幽宫里的魔姬说了,你似乎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