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整个人都懵了。
    她刚刚还弯着腰在那儿假装要死要活。
    突然被沈东成给拉出来，老太太压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这怎么了——”
    沈雪刚才看的一清二楚。
    凌瑶难道是把他们当傻子糊弄？
    她气愤道，“奶奶，是凌瑶假装晕倒……她怎么能这么做？我看她根本就不想救小序出来，奶奶可要为小序做主啊！”
    “什么？她还装晕？”
    “我看的清清楚楚，她就是装晕的！根本就没什么事，凌瑶就是不想听您的话！”沈雪说的斩钉截铁。
    老太太没时间管这么多，一听这话就直接去敲门。
    “开门让我们进去！那丫头就是装出来的！快让我们进去！”
    一连敲了好多下，里面都没反应。
    老太太只得回头看沈东成，“快让里面的医生出来啊！他们把我们关在外面干什么？”
    “妈，等他们检查了之后再说吧……”
    沈东成可不想让这层楼的人都对他们有意见。
    老太太直接甩开沈东成的手，“还检查什么？没听沈雪说她就是假装的？快，让他们开门。”
    “要是我孙子真受了罪，我也不让你这个当爹的好过！”
    话音未落，里面就有个医生开门了。
    “你们吵什么吵？病人家属难道不想病人好过吗？要是你们再吵，就给我出去！这里是医院，又不是菜市场！”
    医生声音不大，但是明显很不耐烦。
    老太太扒拉住他的衣服，“医生，我那孙女怎么可能会晕倒？她根本就是假装的，你就让我们进去，我找她有大事！”
    “再大的事也没病人大！”医生掰开老太太的手，“是不是装的，我们检查了就知道，但是你们要是再吵，我就叫保安了！”
    “那我们要转院！”老太太回头看向沈东成，“东成，你去办转院手续，我们不到这医院……”
    这个医院是公立的，他们说不上话。
    只要转去私人病院，那些医生护士哪儿敢这么说话？
    “现在转院可不行，病人要是出事了，你们负责吗？”医生冷声反问。
    “妈，您就先等医生检查了之后再说。”
    沈东成这两天被一家子吵的头都快炸了。
    周惠芹和沈雪两个人叽叽喳喳就算了，现在偏偏还要加上老太太！
    “医院还是不要喧哗……”
    老太太狠狠地瞪了医生一眼，这才退后。
    沈东成赶紧扶着老太太坐下来。
    “你们俩也少说两句话。”他抬头看了眼跟在周惠芹身后的沈雪。
    “可是，爸，我真看到凌瑶是假装的了，她还特意按了那个铃，不信你问妈……”沈雪只觉得自己冤枉。
    周惠芹没有立马吭声，尤其是沈东成盯着自己看的时候。
    “咳咳……小雪，妈妈刚才一直在看你奶奶呢，没注意那么多……”
    沈雪惊讶地看向周惠芹，她明明看到周惠芹也盯着凌瑶的！
    周惠芹给沈雪使了个眼色，她才低下头。
    “我也可能是看错了……”
    “你这死丫头！这种事也是能看错的？”老太太一下就不高兴了，喘着气问道，“你刚才那么肯定跟我说凌瑶是装的，现在又不确定了？”
    “妈！”
    沈东成皱眉，“您也‘消停’一点儿吧……”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啊？”
    别人怼自己就算了，自己儿子居然也这样？
    “我要不是为了我孙子，至于这样吗？你倒好，什么办法也不想！凌瑶还是你亲女儿！是你跟那个女人生下来的！你办点事你还要求她吗？”
    沈东成深呼吸，“妈，您先别说这些……别的病房的人待会儿该有意见了。”
    老太太张了张嘴还想多说几句，但是病房门又再次打开，刚才那个医生冷眼看着他们。
    要再吵下去，恐怕就要在医院里丢脸了。
    老太太啧了一声，权衡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闭嘴了。
    病房门再次关上，这下老太太也不说话了。
    病房里，走流程似的检查了一阵之后，几个护士都被医生给支出去了。
    “他们还在外面？”凌瑶问道。
    “还在。”
    医生点头，“你放心，待会儿我就让他们赶紧走。”
    “谢谢。”凌瑶莞尔一笑。
    “别跟我客气，问雅可是跟我说了，你还救了她一命。”
    医生是向问雅的同学，准确来说也可以说青梅竹马。
    俩人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班同学，从小到大联系都没断。
    凌瑶促狭道，“我救了问雅姐，跟梁医生有什么关系？该不会是梁医生对问雅姐有意思吧？”
    医生笑而不语。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
    “ok。”
    凌瑶不太清楚梁医生跟向问雅的事，但是现在向问雅都离婚了，要是俩人能在一起，倒也不错。
    毕竟傻子都能看出来，梁医生对向问雅有点意思。
    几个护士陆陆续续从病房出来，但是对于检查结果三缄其口。
    梁医生拿着病历本从里面出来，周惠芹第一个问道，“医生，瑶瑶没事儿吧？刚才晕倒是……”
    “刚才晕倒是受了刺激。”
    梁医生冷着脸说道，“现在病人还没有醒，你们想要看望病人的话，还是等她醒了再来吧，不过要是再刺激病人，她情况可就不太好了，你们也知道，病人先前是挨打了，打到的地方还有头部……”
    老太太撇撇嘴，“医生啊，真的不能进去看看么？我孙女哪儿有这么脆弱……我们这还有很重要的事找她呢……”
    能够救自己的孙子，老太太怎么也想把握这个机会。
    “你们要是再闹腾，我就真的叫保安来了。”
    梁医生拿出手机，“虽然你们是家属，但是作为病人的主治医生，我也是需要保证病人的健康问题……等病人能出院了，随你们怎么折腾都可以。”
    老太太还想说什么，又被沈东成给拉扯住了。
    “医生放心，我们等人醒了再来，不会再闹腾了。”
    沈东成说着就要带老太太走。
    “我们走了那沈序怎么办？你有别的办法？”老太太不乐意走。
    她来的时候都下定决心了，要是凌瑶不愿意给沈序做个证，她就不走了！
    现在怎么甘心！？
    “我再想其他办法……”
    沈东成说出这句话，老太太才愿意离开。
    周惠芹心里也着急的不得了，可是她要是插嘴，指不定要惹得两个人都生气。
    因而只能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等出了医院，老太太便一直追问沈东成想到了什么好办法，或者找到了什么人可以帮忙……
    沈东成回答的很是敷衍，只能用自己正在开车搪塞过去。
    沈雪很不耐烦，不想再听老太太闹下去，中途就要下车。
    老太太也不认为沈雪帮得上忙，她走了就走了。
    倒是周惠芹，还特意小声给沈雪说让她去李家。
    “你刚才给沈雪说了什么？”老太太突然问道。
    “没什么，让她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周惠芹面不改色。
    老太太冷哼，“这种时候了倒是不去找那些男的帮忙了！”
    周惠芹小声辩解，“我跟他们不熟……”
    老太太没再搭理她。
    车子一停下来，沈东成就吩咐周惠芹道，“去给我把行李打包好，这次出差要好几天。”
    周惠芹愣了一下，随后还是答应了。
    沈序都出事了，当爸爸的竟然还想着出差。
    她愈发觉得，现在沈东成根本就不拿她当一回事……
    “行李？什么行李？”
    老太太站在车门前，跟没听清沈序刚才的话似的，“你难道这个时候还要出去？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你儿子？！”
    沈东成叹了口气，“妈，就算要把沈序带出来，那也要找到人才行……我明天要出差，工作上的事情耽误不得。”
    “工作就不能请几天假？”老太太一下就纠结起来了。
    一边是自己的孙子，一边涉及公司家产。
    “不能。”沈东成蹙眉道，“这是个很重要的项目，要是我不去，董事会的人也会有意见，他们不放心……”
    “那沈序怎么办？我孙子就随他被关起来？”
    “妈，我会联系人的，您先别着急……而且沈序这次犯的错太严重了，媒体都知道他是杀人未遂……要真没办法，就只能让他在牢里待两年了……”
    “那怎么行？”这句话是周惠芹说的。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难不成自己儿子还要多一个坐过牢的污点？
    沈东成瞥她一眼，倒也没生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你们放心，我会争取让他快点出来的，可能顶多就是坐一年两年，绝对不会多……”
    老太太还是不放心，跟着两人到客厅又问，“那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要是让别人知道了……”
    “不会的！”沈东成说道，“以后他还要继承公司，他都是老板了，谁会再提这件事？沈序性子急躁，这次让他受到教训也好！”
    听到沈东成说的头头是道，老太太也不由地安静了下来。
    自己儿子说的没错，这事就当给沈序一个教训，等他出来了，以后又不是没有工作……
    看老太太被说服了，周惠芹哪里会愿意？
    她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要是不能看到自己儿子平安出来，她哪儿还睡得着觉？
    “东成——”
    “你也不用再说了。”沈东成态度冷了几分，“说到底，沈序也是为了给你出气才这么做的……”
    周惠芹闭嘴不言。
    “去给我收拾行李吧。”
    “好。”
    周惠芹答应了后，就直接上楼去了。
    可是她不甘心，自己儿子要真坐实了罪名，以后凌瑶拿这事做文章怎么办？
    “妈，您也冷静点儿，这事您放心，沈序要真杀了人，那肯定不好办，现在只是杀人未遂，会没事的……”
    老太太没读过几年书，年轻时候听丈夫的，老了就听儿子的。
    沈东成说的有道理，她没理由不听……
    ————
    下午，趁着沈东成又回公司，老太太也被管家带出去遛弯儿了，周惠芹又再次去了医院。
    凌瑶知道还有人会来医院。
    如果是想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太太，她肯定是不会见的。
    不过门口是周惠芹，她还是让对方进来了。
    周惠芹一进来，还没坐下就开门见山道：
    “你想要我们怎么做才愿意帮忙给小序作证？”
    “作证？”凌瑶扯了扯嘴角，“你是让我做假证？”
    周惠芹不答反问，“你想要多少钱？一个亿？两个亿？”
    “阿姨能拿出这么多钱？还是说我爸爸……从公司转的钱？”凌瑶眯了眯眼。
    一旦周惠芹回答后者，就说明沈东成挪用公款。
    “都不是……你想要钱，我可以去借，只要你愿意放过小序……”
    周惠芹说着说着，就想要掉眼泪。
    “阿姨，眼泪在我这儿不值钱。”凌瑶淡定道，“而且不是我不放过他，是他不放过我才对。”
    “你是不打算放过小序？你是不是想要逼我鱼死网破！”
    周惠芹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难道阿姨还想威胁我？”凌瑶侧目而视。
    周惠芹抓紧了包里的刀。
    她确实是想要威胁凌瑶。
    因为她不相信，凌瑶就这么不怕死！
    然而，就在周惠芹快要拿刀出来的一瞬间，凌瑶反问，“阿姨觉得……媒体都知道凶手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为什么没有人查到这个少年是谁？”
    “你什么意思？”周惠芹迟疑了一下。
    “我只是想要惩戒一下沈序，他就算进了局里，不也很快能出来？可是要是阿姨今天想要威胁我，杀人凶手的身份，马上就会公开，而且……我会让他们说是阿姨您指使的。”
    凌瑶冷笑，“让我想想，阿姨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出气，为了我爸爸，还有我手里的股份！阿姨觉得外人会不会信？”
    当然会信！
    周惠芹一下就急了，“别……”
    这下，她是刀也不想拿出来了。
    自己的名声重要，还是儿子重要？
    周惠芹想了半晌。
    可是就算牺牲自己的名声，儿子也不一定能出来……
    “我现在就走，你就当我没来过……”
    丢下这句话，周惠芹就心虚地跑了出去。
    凌瑶微微挑眉，她还以为周惠芹有多在意她儿子。
    结果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