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子喘着粗气的看着魏仁,而魏仁此时也有点犯愁看了一眼飞子之后转身就要走。
“哎哥们,好人好事你都做了这个时候要跑是不是多少有点不仗义了?”飞子笑呵呵的看着魏仁的背影喊道。
“跟我有个瘠薄的关系!”魏仁没好气的扔下一句之后转身就跑了。
当天晚上在吃晚饭之前,魏仁刚刚打好饭坐在门口准备吃就听见了监狱的电铃响了起来,一般这种电铃一天响两次,一次是告诉犯人们应该起床干活了,一次就是告诉你们应该睡觉了,可是这个吃饭的点响起来了就说明有事了。
魏仁也不好奇,但是心里还一直犯着嘀咕。
果然没超过两分钟所有人都走出了自己的监舍之后整齐的在走廊里面贴着墙站成了一排。
不一会独眼的监狱长背着手带着几个管教一起从走廊走了出来,随后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的这些犯人说道“你们这些新来的犯人里面有些人可能不太懂规矩,所以今天我准备让你们看看私下进行械斗的后果,来吧,你们都这么有活力就不用吃晚上饭了,两分钟之后外面操场集合……”监狱长的话说完之后转身就离开了。
而所有的犯人们全都狐疑的相互看了看彼此,随后被人带着排队朝着外面走去。
当魏仁走出来的时候瞬间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大西北的白天可能暴土扬尘并且异常的燥热,可是只要太阳下山之后的夜晚来临一定是带着刺骨的寒风的,这也是全国自然环境最为恶劣的原因了。
此时的大操场上面,从来都没有人用过的篮球架子上面并排用麻绳吊着四个人,这里面有三个是之前魏仁跟他们动过手的本地人,而另外一个就是飞子,四个人浑身赤条条的一丝一缕都没有,而且能够看见他们的身上全都是鲜血淋漓的。
监狱长迈着四方步走到了三个本地人的面前,随后伸手拉住了其中一个人的头发之后笑呵呵的说道“本地人我是非常尊重的,所以我给你们的优惠条件也是特别的好,可是你们为什么总是想要在外来人的身上卡油呢?到底是什么样的罪恶感让你们饱受这种折磨的呢?嗯?妈的杂碎……”
监狱长骂完之后转身来到了飞子的面前,伸手拍了拍飞子的脸之后托着他的下巴对准了整齐站着的那些犯人,随后轻声的问道“本地人说还有一个人参与了这场斗殴,是谁啊?”
飞子眯着眼睛笑呵呵的看了一眼监狱长之后眼神朝着人群扫去……
魏仁此时放在裤腿两边板板整整放着的双手顿时攥成了拳头!
“艹,破瘠薄地方哪有一个能帮忙的人啊?全都狗瘠薄不是……”飞子突然不屑的喊了一句之后继续低下了头。
“呵呵……”监狱长看着飞子的样子笑了笑,随后对着犯人们喊道“我喜欢他的性格,宁死不屈……但是你们记住了在这里一定要尊重我,尊重生命!我抓不到这个人那就算了,但凡是让我抓到了……”监狱长笑呵呵的没有把话说完,直接对着远处摆了摆手之后就继续迈着步背着手走了。
当监狱长离开了有一段距离之后立刻有人拎着高压水管走了上来,冰凉刺骨的凉水瞬间带着能够打断人骨头的气压朝着四个人的身上冲去。
“在这里其实水资源很不富裕,不过为了让你们的心灵得到净化我是愿意付出这些宝贵的资源的,毕竟我希望你们如果有一天能够活着出去还能重新做人……”
此时人群里面的魏仁还沉浸在刚才飞子跟自己短暂的一个眼神交流中,弟弟惨死街头,自己身陷囵圄的魏仁早就已经对于信任,对于兄弟,对于这个世界都绝望了,可是偏偏在这个地方还有人为了自己能咬紧牙关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一种完全颠覆一个人认知的东西?
魏仁看着飞子此时低着头想要避开水箭的样子咬着牙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可是下一秒魏仁就听见飞子猖狂的笑了起来。
“这点逼水流你杀了我啊?啊?”飞子瞪着眼珠子喊道。
监狱长点了一支烟之后笑呵呵的说道“水流不能杀了你,但是给你浇透了之后经过一夜的风干,你大难不死的话可能会因为肺炎,气管炎等等后遗症就出狱了,但是这么多年了能用这个办法出狱的人只有一个,这个人没等到家就在火车上死了,你慢慢享受吧……等你想说的时候会有温暖眷顾的!”监狱长笑呵呵的抽着烟转身离开了。
魏仁看着飞子的惨状,又听着监狱长的话实在忍不住的想要冲出去,可是这个时候身边的一个人伸手拽了魏仁一下,这让冲动上头的魏仁突然清醒了过来……
虽说是清醒了过来,但是魏仁到底是怎么回到的监舍他自己都不知道了,一墙之隔的大操场上面水流的声音一直都没有停止,这让魏仁一宿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魏仁在起床铃结束之后立刻就跑出了监舍想要出去,但是没等他离开走廊就看见两个管教拖死狗一样的拎着飞子回来,随后直接扔在了走廊里面。
“留下一个人照顾他,捡回来一条命不死就算是老天爷关照了,以后别踏马惹事了可!”一个还算是好说话的管教清冷冷的扔下了一句话之后转身就离开了。
魏仁马上跑到了飞子的跟前伸手拽起了浑身紫青色并且冰冷一片的飞子。
“艹,还真他妈冷!”飞子嘴唇颤抖着说出来一句话之后直接晕死了过去。
后来飞子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周才算是彻底的缓过来,不少老犯人都说飞子确实命大,之前跟他一起吊着的当地人全都死了,而且只要是监狱长发现了这种斗殴的情况一定会用这一招,所以现在私下里犯人斗殴的事情很少发生,因为谁也不愿意不清不楚的就在这死了,最后连尸骨都回不了老家。
每每听人谈起此事之后,魏仁都不胜唏嘘的觉得飞子这个人非常够意思,而且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接触,魏仁这才知道飞子原来跟自己也算是半个老乡,之前在人群里面拽了自己一下的男人叫做老乔,跟飞子一个地方的人,但是老乔为人比较鬼精鬼伶的,干什么事都讲究一个礼仪,所以老乔的人品大多数人都不看好,可是他唯独跟魏仁和飞子能玩到一起去。
“大魏,要是有一天能出去了,你准备干点啥啊?”飞子一遍浇灌着面前的棉花地一边对着魏仁问道。
“如果要是能出去的话我就想给我弟弟报仇!”魏仁眼神发直的说着一句当时完全就是痴人说梦的话。
“艹,冤冤相报何时了啊,你呢老乔?”
老乔叼着烟伸手不停的摆弄着棉花根,抬起头看着高墙之外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踏马觉得最起码我得去南方溜达溜达吧,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大老板之类的收留我一下,我这一身文武艺不货卖帝王家的话我不是白活了嘛?”
“艹,三句话不离钱,行啊!要是有一天能出去了留下一个联系方式,最起码咱们哥们也算是一个苦窑里面蹲出来的了!”飞子笑呵呵的说完就蹲下来伸手点了一支烟,抽了两口之后递给了魏仁。
“如果要是我出钱的话,你们帮帮我到时候!”魏仁突然抬起头对着两个在里面相识的哥们说了一句。
飞子和老乔对视了彼此一眼之后都没有说话。
其实很多人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人都是此时已是彼一时……
很多当兵的战友在一起摸爬滚打之后天涯海角的离别,随着岁月的沉淀之后再相见的时候已经忘记了那种血溶于水之后火里来水里去的感觉了,彼此相望无言,更别说对比之后社会阶级是否相同了。
而这种监狱里面建立起来的情感,其实说白了你是什么人这辈子就还是什么人,当时三个人相依为命的时候看似如胶似漆但是真的有一天要出来了,他们不一定还是好哥们好兄弟了。
这叫什么?有人说这是现实,有人说这是人心,也有人说这是真实,刘老师感觉大家说的可能都对,但是对于我来说,这可能就是梦一场吧,或许这就是魏仁的梦一场。
魏仁坐在市局的台阶上,朱启明皱着眉头看着依旧陷入沉思的魏仁说道“还不走啊?”
“呵呵……这一走够呛就能回来了!”魏仁伸手摸着自己的脑袋说道。
“大魏,你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怎么看谁都跟当初那些人一样,唯独看不透你呢?王明林你到底就没整死他?”朱启明笑声的对着魏仁问了一句。
“哈哈哈哈……他命不该绝呗!”魏仁笑着说了一句,随后转身一摆手说道“我还说给人家饭店关门呢,走了!”
说完之后的魏仁一瘸一拐的朝着远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