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徜瞧着她神色间有松动的迹象,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变得好说话,可这态度让他微微看到一丝光亮:“若是她没有被下狱重点观察我自然也不会来麻烦侄女儿你,现如今也着实没有法子。”
“萧千城此人确实不是一个易于之辈,就算是我家夫君的面子也未必会给。”
虽然知道谢谨言和萧千城二人的关系,可言梓陌还是没有将话说得太满,因为她知道萧千城或许会听谢谨言的话,可对自己那是万分看不上眼,故而最终的结果着实难料。
“总归要试上一试。”
言徜的心神微晃,若是兄长在京城或许还有些办法,毕竟仅仅平西侯这三个字便是一种象征。
言梓陌送别了言徜便让人给萧家递了拜帖,萧千城的妻子她倒是见过几面,是一个弱柳扶风的美人,只不过身体看上去并不是很好。
其实她倒也能理解几分,一个不被丈夫所喜的女人,一个生来就是家族牺牲品的女人,这期间的委屈倒是难以言辞。
萧千城的发妻是他真正喜欢的人,可就是这样的人却一步一步被延平伯府的后院所吞没,小家小户终究是无法承受延平伯府的泼天富贵。
这位是先头那位的嫡亲妹妹,只是她虽然入了延平伯府的门却以另一个身份存在,而萧千城还有一位继室。
——一肩挑两门,俗称兼祧。
或许是自打原配发妻离世之后萧千城便没有了心,所以上一世这两个继室倒是也没有因为一个男人而互掐,只是安心地将自己的孩子将养长大、
只不过,这位小余氏却是萧千城身旁难得的能说得上话的人,毕竟她那位姐姐给她修足了道路。
另一位填房是继母做主下续娶的宗室女,可自打新帝继位后萧千城一飞冲天,这位填房直接搬入了佛堂,不管这续娶的宗室女是否自愿,如今的延平伯府内宅的掌控人是小余氏。
这一日天空稍稍有些放晴,可那沉重的云朵却并未走远,总觉得时不时就会杀一个回马枪。
萧千城这一日回府之后便朝着小余氏这边走来,小余氏名义上虽然是他亡弟的妻子,可实际上只不过是为了另开一脉诞下嫡子采取的手段罢了。
当年萧千城的继母咄咄逼人,迫使他不得不做出这等恶心的事情来,自己原配留下的孩子他终归需要一个放心的人。
——所以,才有了小余氏的入门。
听着里面此起彼伏的笑声,萧千城的脚步微微一滞,他多长时间没有见过她这般开怀大笑过了?
或许嫁给他不过是遭罪罢了。
“府里可是来了人?”
听着那陌生的女音,萧千城停下脚步询问身边侍候的女婢,那女婢忙着道:“是刑部尚书谢大人的妻子,她与夫人曾经见过几面,今日特地过来拜访。”
“是吗?”
萧千城眯了眯眼,他昨日打发了言徜今日言梓陌便登门拜访,这明白着是因为那英娘的事情。然而令他奇怪的是,言梓陌此人对于言家的感情谈不上多么深,怎么就要为言家出头了?
听着今日又外客前来,萧千城也没有去寻小余氏,去了另一个院子考究了长子的功课便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
言梓陌离开的时候婉拒了小余氏的相送,而走到水榭的时候被一个丫鬟引到了另一侧,然后一个唇红齿白的内侍急匆匆地走了上来:“谢夫人,我家大人有请。”
“好。”
那内侍听着她这般干脆的回应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不过很快便将眸光移了开来,这谢夫人难道都不问一下寻她的理由是什么吗?
他脑海里面有很多疑问,可这个时候也不好表现出来,忙着走在前面给她引路。
萧千城的书房很冷,言梓陌见过很多人的书房,可没有一个人的书房比他的更为节俭,书除了一张小几,几把椅子就没有旁的。
当然,细细瞅去的时候会发现不远处挂着一柄木剑,瞧不出什么材质,可应当是一种象征意义的物件。
她凝眸端详着这一切最终将眸光放在了萧千城身上,而萧千城也是端详着她。
两个人就这样直视着对方,颇有几分火花四溅的感觉,言梓陌甚至觉得萧千城那淡漠的眼眸下隐藏着深深的轻嗤。
“可是言徜让你来寻我?”
按理说言徜和萧千城同朝为官,官衔两个人的差距也不是很大,可奈何萧千城是天子近臣,代表的是天子。
——所以,这差距便一目了然了。
“就算我不来寻大人,这件事情也会平稳的解决不是吗?”言梓陌声音中的自信让萧千城眉头紧紧拧了起来,淡淡地道,“何出此言?”
“我父在西夷抵御外敌,帝王正是收拢人心的时候,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寻平西侯府的不痛快。”她顿了一下,忽然又笑道,“你一定好奇我今日为何会前来,我只不过是来提醒萧家表兄,有些事情莫要做得太显眼,天家又不是瞎子。”
“……你刚才说什么?”
萧千城原本微眯着的眼眸淬了不少的冷意,而言梓陌倒是没有被吓到,声音依旧平淡:“卫飒难道没有给你手书?他的身份似乎并不是什么秘密。”
“谁告诉你的?”
刚开始的时候萧千城以为眼前的人是想要诈和自己,可这样隐秘的事情她怎么会拿出来诈和?
显然,她知道了实情。
可这世上知晓谢谨言就是卫飒的人可以说寥寥无几,她为何会知道?
“他乃我的夫君,我知道他的秘密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她讶然的声音换来萧千城的一声嗤笑,声音冷的宛若寒冰:“你若是一般人家的女儿,这所谓的言辞或许还能说得过去,可你是言家的女儿,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告诉你?”
“言家和卫家是何关系,你难道不清楚?”
萧千城的声音里面带着无尽的嘲讽,而言梓陌却并未放在心上,这人对言家的怨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甚至这股情绪还直接波及到了自己的身上。
毕竟在他看来,若不是言家惹的趁火打劫卫家就不会出事,只要卫家还好好的,那么他的母亲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