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在赵虎惊讶和呆愣的表情中,唇轻轻触了他的脸颊,如蜻蜓点水般,不顾身后一阵低呼声和齐贵妃嘲讽的笑声,看着赵虎涣散的目光里又变得有晶亮有神,他说:“如果有辈子,赵虎一定还给老板酿酒,那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啊”
我笑笑,手抚在他的脸上,我凑近他的耳边,低声说道:“与其让这些肮脏的人玷污了,不如,让我送你一程.”
说着,我毫无征兆地将发丝上那根金钗拔,动作迅速而精准地插入赵虎的胸口处,再抬头的时候,赵虎脸上没有一丝痛苦,惊讶或是不解,他带着近乎满足的笑看着我,似乎早就料到自己的结局。我的手又在他脸颊轻轻抚了抚,赵虎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鲜红的血从他的唇边流出,脑海中有什么闪现,我想起了当年的王凉。
无声地叹息,韩晓月,又一个好男人就这样因你而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四周静得有些诡异,满子的人,却听不到任何人喘息的声音,他们已经被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了吗?
赵虎的眼神越来越无神,但脸上的笑意却一直没有消散,那是一种带着满足的幸福感。看着他眼内最后一丝生气消失,我俯身,将那根插在他胸前的金钗拔出。
自从那次被林馨儿和冷倾若药之后,我就喜欢在头上插一根尖锐的发簪,而这发簪,似乎每一次都起到了它该起的作用。
拿着那块手帕将这带血的发簪随意擦拭了几,重新带在头上,我转过身,面上却笑得灿烂,看着皱着眉强作镇定的齐贵妃,忍不住讥笑起来,她连那么残忍的大刑都能得了手。又何必因为死了个人而露出这样惊吓害怕的样子!
我淡淡地说:“贵妃娘娘还准备了什么,一并拿出来吧。要不,一次,我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耐心接待娘娘您了。”
齐贵妃冷笑,伸出长长的金指扣凌厉地指向我:“大胆黎王妃!就算不追究过往。就你刚才那些动作。本妃都足以让你从皇室除名!”
“贵妃娘娘太客气了。”我笑得越发灿烂:“您尽管追究过往,可千万别浪费我这难得的耐心,呵呵。”
“都给本王滚!”
蓝锦黎突如其来的一声低吼,声音没有歇斯底里,嘴角挂着冷笑,却让满子的人齐刷刷都跪了去,我看到齐贵妃的脑袋上的吊坠也微微一晃,我想,她若不是坐在椅子上,这个时候恐怕和其他人一样。也被蓝锦黎这一声近乎寒冰的吼声震慑在地,颤抖不已吧。
“还都跪着干嘛?你们这些没用的奴才!还不来扶本妃!”齐贵妃的声音还是那样颐指气使。但语气里的嚣张却明显减退了。
两个宫女上前扶住齐贵妃,我看到她撑着宫女的那只手随着她的脚步在一点点震颤,即使她握得那样紧,却还是抑制不住她内心恐惧的外泄。
大概是见惯了蓝锦黎发怒的样子,或者是根本不在乎了,即使感觉到了蓝锦黎身上的阴寒之气,我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觉得胆战心惊过。
走到门口,齐贵妃又突然转过头,脸上露出得意而讽刺的笑。她说:“看黎王妃气色不太好,有时间还是找大夫瞧瞧吧。”
蓝锦黎在听到这句话时。身体微微一僵,但他却什么都没有说,甚至没有再看齐贵妃一眼。我侧过头看着那边躯体已经彻底冷掉的赵虎,感觉头又开始疼了起来,那碗醒酒汤似乎不怎么管用了。见蓝锦黎仍旧一动不动地呆在那,没有一丝要走的意思,眼见着子里的人越来越少,最终我还是选择妥协,准备跟着那个大夫一起出去,等蓝锦黎走了,再来处理赵虎的后事。
“你们俩留。”
就在我要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蓝锦黎又精准地捉住我的手腕,阻止我进一步移动,离我没几步的大夫在听到这话时,有些不确定地转头,战战兢兢地看着蓝锦黎,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王爷是在说草民吗?”
“给她把脉。”
蓝锦黎冷冷地丢这句话,直接拽着我的手,将我的袖口微微撩开露出手腕处的脉搏,伸到大夫跟前。
虽然齐贵妃临走那句话让我疑惑,可我并不觉得我的身体有什么不对劲。而且,我不觉得在黎王府如此森严的守卫,能有人有机会给我毒。但这个男人的霸道我一直都是知道的,他坚持的事,我没有机会说不。
大夫似被吓了一身冷汗,擦了擦额头,欲把脉的手抖了好几次,那两根指头才轻轻地搭在我的脉搏上,慢慢凝神诊断。
没一会儿,那个大夫的脸上突然露出略带焦急的奇怪表情,似高兴又似害怕,他收回手,向蓝锦黎低头行礼,说:“王爷可否让王妃坐,让草民再细细把一遍。”
蓝锦黎的眉头敛起,又拉起我,将我按在最近的一张椅子上。那个大夫显然注意到蓝锦黎比之前更加阴沉的脸色,丝毫不敢怠慢,不似刚才那样紧张了,动作熟练地搭上我的脉,全神贯注地听脉。
大约过了有一分钟的样子,大夫凝重的脸上突然漾开一个大大的笑意,他一把跪在地上,语气中难掩惊喜,他说:“恭喜王爷!王妃有喜了!”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我和蓝锦黎同时发出一声不可思议的叫声,不过我是怀疑的,而蓝锦黎确是带着浓浓的惊喜的。我看了蓝锦黎一眼,他那双漆黑狭长的大眼也紧盯着我,眼神从我的脸一点点游移在我平坦的腹部,最后定格在那,一动不动。
蓝锦黎的眼神让我莫名觉得不自在,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背对着他们,淡淡地说:“不可能,我不可能怀孕。”
半个月前我才来了月信,这四个月蓝锦黎连见都未曾见过我,更别说碰我了,我又不是圣母玛利亚,怎么可能会怀孕!
大夫似乎没听懂我话里的肯定,他急急地道:“草民快行了一辈子的医了,怎么会连王妃两个月的身孕都诊不出?王妃您确实怀孕了”
“你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大夫的话语还未完,蓝锦黎突然问道,话语里再没有刚才的惊喜,而是冷到骨髓的冰寒。
“这这个”大概又被蓝锦黎莫名其妙的阴寒吓到了,大夫又变得有些结巴,他说:“王妃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你确定?”
蓝锦黎的表情随着他的语调一同变得冰冷。
“千真万确!草民”
大夫大概还没有注意到蓝锦黎情绪上的骤然变化,他还想继续说什么,蓝锦黎却冷冷地打断他,对一旁静侯了许久的尹田说:“带他去吧,本王不希望今天的事有第五个人知道。”
“谢王爷!恭喜王爷!谢王爷”
那个大夫似乎还没搞清状况,脸上尽是巴结的表情,语无伦次地恭贺着,他还以为蓝锦黎是要打赏他吧。孰不知,他的小命,已经到头了。
“这儿不是停尸房,把这肮脏的东西也给本王丢出去!”蓝锦黎顿了顿,近乎冷血地吐出这句话。
尹田拽着那个大夫去,很快就有侍卫进来,拖着赵虎的尸体去。看着他们面无表情地拖着赵虎的尸体,我意识地要上前,蓝锦黎第三次拉住我,力道却比前面任何一次都要重,似要把我捏碎般。
他动了动薄薄的红唇,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阴狠,他说:“把他拖出去慰劳本王的猎犬!”
我有些恼怒地瞪向他,“你有什么气就冲我发,没必要去难为一个死人!”
“你倒是心疼得紧,难道你肚里那野种,就是他的?”
蓝锦黎那个“野种”刺痛了我,也让那份急躁与冲动渐渐安静来,我这是怎么了?何必要跟他争这些,人都死了,尸骨葬在哪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想跟你吵,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没有红杏出墙过,以后也不会红杏出墙,你可以放心地去潇洒,你的后院不会起火!但也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突然觉得头又疼了起来,以后,再也不要宿醉了。
“那个男人是谁?”
“什么男人?”我有些懊恼地按着太阳穴,头突然疼得厉害,我现在就想好好躺在床上休息,一点也不想跟蓝锦黎纠缠去。
“许青?昆仑?杜成?还是你心心念念的韩明?”蓝锦黎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透着浓浓的杀意,看向我的眼神也变得格外冰寒,他捏着我手臂的力量更甚。
“你在胡说什么!”我再次恼怒,深吸一口气,忍着胳膊上传来的痛,尽量镇定地对蓝锦黎说:“我没有骗你,你也知道我们有四个月没有见过了,我又怎么可能有两个月的身孕?也许,是那个大夫把错脉了。”
“尹田,再去请给大夫过来!一刻钟内必须到!”第一次见蓝锦黎如此暴躁,就算刚才被齐贵妃那样挑事,也没见他用这么暴躁的语气说话。在他眼里,我就这么不自爱,他就这么不相信我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