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
只是后半句,看清许慕琛面无表情的侧脸后,程苏锦不自觉的咽了下去。
他蚀骨的冷淡。
就算最初,他推她离开身边时,也没有过的冷漠。
程苏锦双手慢慢握紧。
杏眼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一切都是她的错。
他不想见她。
那她,不让他心烦就是了。
动作轻缓的转身,像是怕吵到他。
眼前薄雾弥漫,抬脚走了一步,像是有千斤重。
程苏锦紧紧抿唇,却突然听见后面一声凉淡的,“过来”。
不可置信的回眸。
许慕琛侧脸微微仰起,注视着她,一双墨瞳含着冰霜。
薄唇下挎,重复了一遍。
“过来。”
程苏锦突然有些紧张。
双腿僵直,一步一顿地走过去。
顿在他身前,垂眸,目光紧紧盯着眼前那双男士皮鞋。
连抬都不敢抬。
生怕一旦对视,他就会凉薄绝情的说分手。
纤细身影,脊背挺直。
双手却不安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片刻冷寂。
下一秒,程苏锦纤柔的腰被一双铁臂揽住,身子狠狠倒在男人身上。
接连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吻。
炽热的气息紧紧将她包围,引得她全身颤栗。
与夜色的凉对比,简直水深火热。
霸道而具有侵略性的吻,很快吮麻了程苏锦的舌尖。
那样的力道,几乎将她拆吃入腹。
直到口腔里的一切空气都被吞噬,她因为缺氧而不断加重了呼吸,这个吻才得到终止。
额头相抵,粗重喘息。
许慕琛的声音依旧是沉沉的。
“不许分手,也不许不爱我。”
又惩罚性地在她红肿的唇上咬了一口。
程苏锦双手搭在他颈后,好不容易才调整过来气息。
听到这话,杏眼又浮上愧疚。
她……
最生气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这么想过。
可如今看来,只不过是她的心思太过小人……
微微出神间,许慕琛察觉出怀里女人的不专心,双手箍住她的腰,兴师问罪的架势。
“我说对了?你真这么想过?”
程苏锦难堪的偏过头,一个撒谎的“没”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许慕琛没有生气,薄唇竟然还勾起个笑。
嗓音低沉,“以前想过没关系,以后不付诸实践就好。”
程苏锦诧异抬眸。
“你……”
许慕琛就已经猜到她会说什么。
浅浅的笑。
“刚才很生气,但看见你站在那,快哭出来的样子,我就心软了。”
“苏锦,你不相信我,是因为我还不够好,没什么好抱歉的。”
程苏锦怔愣的看他,他眼底是如夜深沉的温柔。
眼眶慢慢红了起来。
再然后,把脸埋在他的肩窝,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许慕琛下颚抵上她的肩,安抚的拍她的后背。
不知过去多久。
程苏锦不好意思的抬起脸,依稀可见两道泪痕。
看清许慕琛低低的笑意,她恶狠狠的拽过他的衣袖,在他错愕的神情下,趾高气昂的擦干净脸。
许慕琛无语的看看她,又看看皱巴的西装袖子。
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磨牙,凑近笑的像只偷腥的猫一样的程苏锦。
“再背着我偷偷带别的男人回家,我非要让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言语里的醋意,迎风飘酸三百里。
程苏锦:“……”
难为他还记得这茬。
两人低声咬了一会耳朵,许慕琛伸手将程苏锦抱到一边,起身。
“回去吧,他们还在等。”
程苏锦顺从的应声,右手遛进他大掌,别过脸四处张望,像是什么都没做过。
许慕琛挑起眉峰。
手掌却悄然松开。
就在程苏锦以为被无声拒绝、愣愣看他时,他分开手指,扣紧她的指缝。
两人十指紧扣。
“走吧。”
****
别墅内。
走到门口,依稀能听见里边的交谈声和笑声。
与昨天死寂一片的沉闷完全不同。
程苏锦与许慕琛对视一眼,进屋。
刚换好拖鞋,就被翘首以盼的程苏成急忙拉上桌。
“快点,就等你们两个了。”
一顿饭吃的很热闹。
程文杰绝口不提被双规时的情景,也不说之后的隔离审查,一直笑着。
令人惊奇的是,安念北和他格外投缘,一老一少聊得欢畅。
饭后。
安念北提了告辞。
走前,他意味深长地瞟了眼,许慕琛故意揽在程苏锦腰间的手,“嗤”了声,道:“如果不想被撬墙角,别再被我抓住机会。”
程苏锦能明显感受到腰间逐渐收紧的手掌,内心给自己画了个十字。
这漫天飘荡的醋味,都快把她给淹死了。
许慕琛狭长的眸有些阴沉,恶狠狠地威胁意味。
“你下辈子都没这个机会。”
安念北走后,程苏锦面对身边飘来的幽怨眼神,溜的比兔子都快。
留下一句,“我去帮妈洗碗。”
望着她背影,许慕琛轻笑一声,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头,是程苏成。
“妹夫,来趟书房。”
许慕琛点头,“好。”
书房。
两人对坐。
许慕琛先开了口。
“伯父那里不用担心,省部已经允许隔离审查提前结束,接下来会走正常审查。有顾省把关,最坏的情况也只是暂时停职。”
“至于贷款,大概能取得一百五十亿左右的资金。”
程苏成苦笑:“贷款这件事应该是我来,可是耀铭现在已经被套牢,加上父亲他……我没法向银行抵押。”
许慕琛眉眼和缓,唇角微微上挑。
“我知道。”
“今天你转来的二十个亿,已经全部投入股市,但只是暂时稳住局面,不会让股市下跌。”程苏成深深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耀铭的信誉受到的影响太大了,这一百五十亿……”
投进股市,最多只能保证保本。
许慕琛修长食指顶着下颌,漫不经心的眸光流转间,隐隐透着杀伐果断。
“目前有个办法,风险比较大。但如果得以实施,套牢的就是那两家。”
程苏成精神一振,“什么?”
“置之死地而后生。”
……
一早。
邢氏的总裁秘书来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观察股市动向。
当然,主要看的是耀铭。
毕竟,这场商业竞争中,邢氏购买了耀铭集团流落在外的股份的百分之五十。
这一看不要紧,与之前平稳的状态截然相反!
一片绿色数字,晃花了他的眼。
跌停!
目瞪口呆了好一会,额角冷汗直流。
然后,手忙脚乱的将电话打给邢西寞,声音微微沙哑。
“总裁,耀铭股值,跌停了……”
邢西寞的声音很冷静。
“偌大的集团,不可能那么快被掏空,何况它背后还有kr。”
秘书擦了擦汗,一脸信服。
“那您说该怎么办?”
“继续收购!耀铭股东抛出多少股份,我们就接多少!”邢西寞冷笑,眉眼冷寂,“我就不信,程苏成真的忍心眼睁睁看着集团倒闭,也不向许慕琛要求帮忙。”
“好的,总裁。那边家……”
邢西寞顿了顿,轻巧反问:“你以为边亦然会想不到?”
秘书哑口无言。
第二天,耀铭股价虽然有所涨幅,但从第三天开始,又接连三天跌停板。
程家所持有的耀铭股份大约有百分之五十二,以便对公司实行绝对掌控。
而这几天,掌握剩余百分之四十八的各位股东,不遗余力的抛售手头的股票。
他们抛,邢氏和边家收。
但到最后,几千万股股份购买下来,两家集团的所有流动资金全部被套牢,甚至一部分资产也被银行收作抵押。
邢氏大厦,会议室内。
边亦然和邢西寞面对着正对面的股市数据波动,紧缩眉头。
“难道我们的判断错了?”边亦然铁青着脸,不复温润,“耀铭已经挣扎不了了,许慕琛也不打算出手?”
“没那么简单。”
邢西寞的下颌几乎紧绷成一条线,巧克力色瞳孔也因为太过深沉,转为褐色。
“他们还留了退路。”
“哪来的退路!”
边亦然反驳,他身为亚洲投行的股东,对股市更加敏感。
现在这种情况,如果耀铭集团的股份砸在手里,或者再继续收购的话,他们可能会陷入资金链中断,狠狠地赔上一笔。
“跌停前,耀铭的股价有所回升,已经到了极限。我们抓紧了程文杰贪污这一点,程苏成那边焦头烂额,肯定需要流动资金打点上下关系。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再回升?你别忘了,之前我吩咐郑市长转告程苏锦的消息,已经给她和许慕琛增加隔阂了。kr又怎么可能帮程家?”
听到最后,邢西寞面容冷漠,淡淡的瞥了眼边亦然。
“什么时候?”
“程文杰被双规的那天,为了这步棋,我赔了公司接近一个月的盈利。”
边亦然身子前倾,“这回你该相信了吧。别再买了,现在抛出,我们还能保回本钱。但留在手里,就算我们成了耀铭的大东家,也就是用几百个亿买下了一个空壳子。”
“更何况,最多的股份还是在程家手里,想拍卖公司都不行。”
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去。
邢西寞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却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