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鸢和白昂一起往实验中学的观众席走。路过一中的观众队伍，许鸢抬头看过去，只见除了秦璐伸手竖着大拇指给她点赞以外，许多知道她在一中借读的学生都抛来漠然的白眼，仿佛在可笑地谴责她背叛了一中。
    在现实中，“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什么的，从来都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
    “让一下。”突然，一中的选手在许鸢身后冷冷地说，随即用手肘拐了她一下，从她身边挤了过去。
    许鸢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白昂扶住她，瞪着那个女生，道：“你！”
    “我怎么了？谁让她自己没站稳。”那个女生回头狡辩道。
    “道歉。”白昂用不容反驳的口气掷地有声地说道，他的眼神露出狼一样凶狠的光芒，那是他生气的前兆。
    这时，几个一中的男生见情势不对，赶紧过来护住那个女生。
    “哼，吃里扒外。”那女生见有人撑腰，马上像要挑衅一样，叉着腰大声不屑地说道。
    “你道不道歉？”白昂愤怒地问道。见对方几个男生围上来，他冷笑一声，说：“我不打女生，你们几个来得正好。”
    “白昂，别！”许鸢挡住他，用眼睛瞟着那个惹事的女生，不疾不徐地说道：“说到吃里扒外，我刚才在更衣室外面听到有人收了别的学校的钱，帮他们的选手夹击我，不知道你们想不想听听这段录音啊？”
    说完，许鸢向自己的裤兜摸去，好像要拿出什么证据一样。
    “你！”那个女生一听，赶紧拉住自己的几位学长，说道：“别听她胡说，咱们走，不跟她一般见识。”
    那几个男生狐疑地看着许鸢，被那个女生拉回了自己学校的观众席。
    白昂还想说什么，但是见许鸢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好作罢。他问许鸢：“你真的录音了？那怎么不去组委会举报他们？”
    许鸢噗嗤笑了，揉了揉白昂的头发，说：“当然没有，我吓唬她的。还真要感谢她，让我大致摸清了对手的底细，才会赢得这么轻松。”
    白昂赞许地拍拍许鸢的头，说：“小傻妞，还懂战术呢？”
    “当然了，我也是看过《孙子兵法》的人！”许鸢噘着嘴傲娇地说。
    回到实验中学的观众队伍，迎接许鸢的是一阵掌声加欢呼声。
    文淼激动地冲下来，一把抱住许鸢：“小鸢鸢，你太牛了！刚开始那几圈，我还以为你不行呢，哪知道原来是你的战术啊。后边的反超也太精彩了，简直是碾压性的胜利，我都看得热血沸腾了，恨不得跟你一起跑！”
    “我不行？哈哈，淼淼，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许鸢不正经地说，她在文淼面前一点儿都不需要谦虚谨慎。
    “我家鸢鸢最强大，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铁粉了！”文淼在自己头顶比了个心，然后抱住许鸢，甜腻地说道。
    他们坐回观众席，因为难得见一次面，许鸢和文淼马上抓紧时间开始聊天。
    许鸢问文淼：“现在，馨宁她妈妈在你家当保姆呢？”
    “嗯，阿姨和馨宁现在都在我家住。我妈对阿姨特别满意，说她做饭好吃，干活利索，人也实在。”文淼说。
    许鸢瞥了一眼白昂，发现他正在和姜超讨论着下午比赛的事，就小声问道：“来，八卦一下，你哥和馨宁有没有什么进展？”
    她本以为天天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王馨宁和文磊一定会日久生情，如期修成正果。
    没想到文淼摇摇头说：“我哥倒是挺殷勤，天天偷偷往王馨宁房间送吃的、用的，还主动辅导她学习。他对我都没这么好。可是馨宁还是那样，对他冷冰冰的。”
    “为什么？”许鸢问道，她心想：“不会是因为我吧？之前暗示过她，我已经对文磊没感觉了呀。”
    “我怎么知道，我感觉馨宁有很多秘密，但都藏在心里，不跟任何人分享，包括你和我。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隔着一层玻璃，你能看到她，但是无论如何永远都走不进她心里。”文淼微微有些失落地说。对王馨宁，她算是挺够朋友的了，但总觉得跟她的距离不像跟许鸢那么近。
    许鸢只得安慰她说：“别想太多，她就是性格内向的人，虽然不像咱俩这么大大咧咧，但是人好就行呗，又不影响咱们做朋友。再说了，谁没有点属于自己的个人隐私呢？你别那么八卦行不。”
    “嗯，你说的对。哈哈，除了不想做我嫂子，我还真挑不出馨宁有什么毛病。”文淼转悲为笑，情绪变化也是快得惊人。
    “来来来，大家一起照个相吧！”女排队长兼男排助理金何夕看今天人比较全，大家难得凑到一块儿，于是招呼他们一起合影。
    在绿茵场和红色塑胶跑道组成的带有浓浓青春气息的背景前，诞生了这样一张充满回忆的照片：所有实验中学的运动员分成两排，前排蹲着，后排站着，带队老师宋云归酷酷地双手抱着膀儿立在最中间的位置。许鸢、白昂、文淼、文磊、姜超，他们几个人挨在一起。许鸢脖子上挂着刚到手的金牌，比了一个“v”字手势，灿烂地笑着。白昂搂着她的肩，高傲地扬着下巴，脸上是一贯玩世不恭的表情。文淼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并不知道自己脑袋顶上有姜超用手指比的一对“兔耳朵”。文磊一如既往地温和地微笑，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外露的情绪。
    这张照片，是用当时最流行的傻瓜相机拍摄的，既没有老照片昏黄的怀旧感，也不像现在单反拍出来的照片那样文艺范儿，甚至色彩艳丽得有些俗气，但却是时光里难以复制的纪念品。
    后来，在运动会结束以后，这张照片被洗出很多份，发到了每个人手里。许鸢用那种手工相册里固定照片的角贴，把它安置在文淼送她的那本交换日记里。某件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常常凝视这张照片，企图从中找回当时的自己和白昂，找回哪怕一丝还被爱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