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如期而至,许鸢按照父亲的安排来到第一中学报到。
这座百年名校,矗立在以俄国著名批判主义作家尼古莱·瓦西里耶维奇·果戈理的姓氏命名的大街上,主楼是一座外观设计具有浓郁中式风格的三层建筑,红柱青瓦,斗拱飞檐,雕梁画栋。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它的设计者居然是一位俄罗斯建筑师。但是,如果你进入内部参观,见到那些辉映成趣的拱顶、罗马柱和弧形楼梯,就会立刻释然了。
当年,随着中东铁路的建设,各国侨民涌入这座城市,带着对故乡的眷怀设计了许多跨民族风格的优美建筑,造就了一座融合中式古朴底色和欧式浪漫风情的多彩移民城市。所以,中西合璧的建筑在这座城市里如繁星一样密布,像第一中学这种外中内西的设计也不算稀奇。
第一中学的前身是十九世纪初设立的一所开在富人区里的洋学堂,名唤璞玉学堂。历经百年风雨,如今已经变成一所跻身全国高考成绩排名前十行列的重点高中,是省内名副其实的“第一”中学。
这里的学生目光都放眼在清华、北大这样的名校上,近年来考取国际知名院校的学生也越来越多,毕业校友中不乏政商名流,真可谓是人才济济、藏龙卧虎。
其实,许鸢当初的中考分数是够上一中的,但是她没有报,因为害怕这种压力巨大的学习环境和漠然的人际关系。她的个性活泼跳脱,而且“宁为鸡头,不做凤尾”,确实不太适合一中。
“既来之,则安之。”许鸢深吸了一口气,仰望着一中庄严的名匾,打定主意从今天开始融入这里的学习氛围,努力做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霸。
她按照父亲的交待,到办公室找班主任韩松涛,据说校长已经把借读事宜都交给他代为办理了。
“韩老师您好,我叫许鸢,王校长让我来找您办理入学手续。”许鸢恭敬地说道。
韩松涛眼睛都没抬一下,说了句“等着吧”,就继续做自己手头的事儿了。
许鸢尴尬地站在办公室中央,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礼。她能感觉到屋内其他老师眼中看热闹的意味,不仅仅是看她的热闹,更是想看韩老师的笑话。许鸢突然明白了,他们一定都知道自己是校长安插进来的,但是韩老师却如此不给面子,岂不是在打校长的脸?他们都等着看,如果闹起来,这个我行我素的韩松涛该怎么收场。
“唉,初来乍到就已经不受班主任待见了,以后的生活注定是要坎坷不断啊。”许鸢心想。
“叮铃铃——”上课前的预备铃响起了,韩松涛收拾起桌上的教案,站起身来对许鸢说:“跟我走。”
许鸢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在众人因没看到好戏而失望的目光中,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在走廊里,许鸢见韩松涛的意思好像是直接领自己去教室了,就问道:“韩老师,不需要办手续吗?”
“办什么手续?你学籍还在原来的学校,在我们这就上上课,有什么手续好办的?你又不是正式生。”韩松涛没好气地回答道。
他之所以不待见许鸢,是因为他们三班是年级里最好的尖子生班,本来每个同学的成绩都在学年名列前茅,但是偏偏被校长硬塞进来一个背景硬到不能问的关系户和一个特招的美术生。现在又来个借读的,也要放在他们班,难道不知道“一颗老鼠屎弄坏一锅汤”的道理吗?更何况他们班这回有三颗了!
“第三颗老鼠屎”许鸢默默低下头,不再作声,跟着韩松涛走进了高二三班的教室。
韩松涛简单地说道:“这是咱们班新来的同学,叫什么名字自己介绍一下吧。”
“大家好,我叫许鸢,许多的许,纸鸢的鸢。今后请多关照!”许鸢自我介绍道。
“好了,你坐到倒数第二排那个空位上去吧。”韩松涛指着教室后面的位置说道。
许鸢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个长相酷似范冰冰的女孩儿闻声抬起了头。许鸢一惊,这个女孩儿眉目间风情万种,美得张扬却不俗媚,头发好像是天生自来卷,随意地在头顶盘成一个花苞的形状,显得脖子更加纤长柔美。她冲许鸢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更觉唇红齿白,明媚动人。
许鸢心想:“我要是个男生也算艳福不浅,这个新同桌和王馨宁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加上混血长相的文淼,简直可以组建后宫了!”
她缓步走到座位上坐下,跟身边的大美人打了个招呼:“嗨,你好,我叫许鸢。”
“嘘——”“大美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快速在一张纸上写到:“上课别说话,小心韩老师!我叫秦璐。”
许鸢一看,赶紧偷眼去瞧韩松涛。果然,他正投射过来一束凌厉的目光,似乎在责备许鸢刚才随便说话的行为。许鸢赶紧低下头,老老实实地拿出课本,挡在了自己脸前。
秦璐笑吟吟地看着许鸢,在纸上继续写道:“你是借读生?”然后把纸不动声色地推到许鸢面前。
许鸢看了看,拿起笔回道:“对,我以前是实验的。”
“实验多好啊,干嘛来这儿?我特羡慕你们的体育馆和美术室。”秦璐写道。
“被逼无奈呗,我也挺喜欢实验的!”许鸢和秦璐在纸上聊了起来……
一节课的时间很快过去了,许鸢和秦璐相见恨晚,下课的时候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许鸢不但知道了秦璐是美术特招生,在国内外获过不少大奖,还从她那儿得知了“三颗老鼠屎”的事儿。
秦璐悄悄地告诉许鸢:“有一天我经过韩老师办公室,听到他在里边抱怨校长‘把两颗老鼠屎扔在我们班还不够,这又弄来第三颗,是嫌三班这锅汤不够腥吗?’我知道他说的老鼠屎是谁,第二颗是我,第三颗就是你,而这第一颗——”她指了指坐在她俩身后,一直趴在桌上睡觉的那个男生,“就是他。”